琉宏景聽兒子說自己沒有武功,微微一笑道:“凡兒,太傅這麼多年對你的培育,都是請示過父皇的,你的修爲,父皇心裡最清楚。”
琉凡一怔,擡眼看着父皇,父皇對他格外的恩寵,讓他心裡涌起一陣暖流。
“凡兒,只要你想要的,父皇一定給你,你不必顧忌。”琉宏景繼續說。
“只要你想要的,父皇一定給你。”琉凡聽着這句話,腦子裡卻驀然想起了洛漣漪,那麼,父皇會把洛漣漪給他嗎?
“凡兒!”琉宏景見他呆呆的,皺眉看着他。
琉凡忙應答:“父皇,兒臣不喜歡這位南興公主,她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吧。”
“這——你難道不知道皇后和你大皇兄的狼子野心嗎?”琉宏景劍眉緊鎖。
琉凡淡淡笑笑:“兒臣知道,父皇,兒臣的位子原本就應該是大皇兄的,他們想要奪回去也是情理,一切都隨天命吧。”
琉宏景看着他沉吟片刻,說道:“父皇當年違背祖制立你爲太子,的確是虧欠了皇后和你大皇兄,但是你大皇兄生性殘忍狡詐,跟你的性子大不相同,他若繼承大統,只會給西陵百姓帶來災難和殺戮,他若逼你下位,也絕不會讓你有生存的餘地,所以父皇日夜爲你擔憂,端木家的勢力日益壯大,父皇不是不知,只不過父皇對皇后有愧疚,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已任其膨脹成了西陵的毒瘤,父皇也還留了剷除它的後備,但他們若再聯手南疆,連父皇都不得不顧忌了!”
琉凡被父親的一席話說得陷入了沉思,他回頭看一眼南興公主,終究沒法想象與這個姑娘結爲連理。
“凡兒,你不喜歡她也沒關係,你是太子,他日繼承大統後,你是皇上,你想娶多少喜歡的女子都隨你心意,但西陵的江山是唯一的,父皇託付與你,你必須守住!”琉宏景伸手鄭重的按住他的肩膀。
那邊端木雲姬遠遠眺望着這邊,見他們二人遲遲不過來,臉都快結成冰塊了。
琉凡擡頭,目光堅定地看着父親:“父皇,兒臣只想和真心相愛的人成爲夫妻,兒臣不想婚姻成了政治的陪葬,西陵的江山,兒臣自會用一腔熱血捍衛,誓死不辜負父皇!”
琉宏景無語了,他注視着兒子,良久後才長嘆一聲:“你不愧爲朕最疼愛的兒子!去吧,父皇不勉強你,父皇心裡最清楚,和沒有感情的人廝守一生是多麼的痛苦。”
琉凡點點頭,默默轉身走遠,回到他的座位,依舊懶洋洋斜躺着。琉宏景也回到了首座,伸手止住場內鼓樂,當場指婚,並賜封大皇子琉火爲敬王,賜居西城敬王府。端木雲姬一張寒冰臉轉陰爲晴,她和琉火,瑪依莎跪地謝恩。
宴會繼續,比之之前更加歡騰,琉凡坐了一會後,見太后已呈疲乏之態,起來悄然過去,和九公主靈兒扶着她先行離開了宴席,在慈寧宮跪安後,帶着小築和一衆宮女太監回了承恩殿。
進入殿內,小築便遣散了衆人,殿內獨留她和太子。
“她怎麼樣?”琉凡看着小築,小聲問。
“已在師父身邊了。”小築警惕地聽聽外面動靜後才低聲回答。
“那毒呢?師父有沒有辦法替她解毒?”
小築搖頭。
“沒辦法?”琉凡的臉色頓時焦慮。師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連他老人家都沒辦法,可見解藥之難尋了。
“如今從東陵跟來的那幾個太監宮女身上還有解藥,只是不知在誰手裡。”小築說。
“我去問問!”琉凡往外面衝。
小築一把拉住他,說道:“殿下!讓小築去問就好了,殿下去問會引起人注意的。”
“好,你馬上去問!”琉凡站住說。
小築看着他嗔怪地笑笑,說:“殿下別急,離月圓之夜還有半個月呢,小築明天再悄悄的過去問,現在外面大皇子的眼線正盯着呢,我這兩天不在,她似乎已經發現了,而且,這兩天一路發生了很多事,我先和您說說。”
琉凡只得退回內殿暖閣,假裝在小築的服侍下躺在牀上,小築一邊爲他寬衣,一邊用極細微的聲音和他說這幾天路上的經過。
“原來大皇兄的傷是她刺的,他竟然想欺負她,真是活該!”琉凡聽說琉火是洛漣漪刺傷,不禁露出笑意。
“是,當時我和無憂她們根本抽不出身。”小築似乎怕琉凡責備她對漣漪保護不周,低着頭解釋說。
琉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小築的眼裡漫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曾經她是他最親近的人,現在她似乎只能退到一邊了。
“殿下,您今晚爲什麼不求皇上把南興公主指婚給您呢?”沉默一會後,小築問。
琉凡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笑了笑:“連你也不懂我?”
“這——”小築尷尬地又低下了頭,道理她不必說,她知道他都懂得,只是他的任性,着實讓她煩惱。估計今晚爲此事煩惱的又何止她一人,殷宰相和太傅大人一定也在鬱悶嘆息。
“殿下,您安歇吧,不早了。”小築爲他蓋上錦被,掖好被角,轉身往外走。
她從迴廊走過月洞門時,宴會上那個看着她的宮女攔住了她,微微笑着問:“小築姐姐,幾天不見了。”
“不會吧,我天天都在呀。”小築故裝驚詫。
“哦?那我爲什麼這兩天都沒見姐姐的面呢?”宮女皺眉。
小築冷笑一聲:“宮裡又不可以自由出入,難不成我長了翅膀飛出去了?是你沒注意看我吧,我每天走出走進,倒是忘了給你請安來着。”
“你——”宮女被她說得答不上話,白了她一眼後讓開了路。
小築徑直回到她的住處,洗漱一番躺下休息,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是個死性子的姑娘,自從師父將她安排在太子身邊後,太子便成了她的全部,這麼多年,爲了他的安危,爲了他的地位,她目睹師父、宰相和太傅對他的嘔心付出,如今他的處境如瀕臨懸崖,而他卻任性孤行,甚至對她也疏離了很多,讓她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與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