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的年過得很溫馨,洛漣漪因爲有小咕咚和無憂雲裳幾個姐妹陪伴,也減輕了很多傷懷。 新年的第一天,她早早被小咕咚吵醒,要她跟他去練武功,她趕忙穿上無憂爲她準備的練功服,跟着小咕咚去了後院練功場。
無憂雲裳她們早就在晨練了,洛漣漪不敢去打擾她們,只跟着小咕咚跑。小咕咚像模像樣地教她蹲馬步,洛漣漪擺好姿勢,才幾分鐘就齜牙咧嘴受不了了。小咕咚無奈,又讓她練綁沙袋,洛漣漪把沙袋綁在腿上走了兩圈後,可憐巴巴地望着小咕咚問:“要走多少圈?”
“最少二十圈。”小咕咚說。
“你饒了姐吧,練武姐不行,姐投降,姐還是上藏經閣看書靠譜。”洛漣漪一屁股坐在地
上。
小咕咚沒辦法,他不能耽擱自己練功,只得讓洛漣漪獨自去了藏經閣。
洛漣漪進去屋子時,木石道長正在翻書,洛漣漪拜見之後,在他的指引下拿起幾本經書,一邊看一邊按自己在現代所學,說了些她的見解。
木石道長對她的學識見地非常驚歎,兩人不覺在藏經閣說古論今,相談甚歡,藏經閣外面的弟子不禁訝異,因爲這麼多年,誰也沒有見師父說過這麼多的話。
洛漣漪問木石道長要了各派武林秘籍,她之前沿路和琉凡看了一些,莫名地對這些招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現在在道長的解說下,她記得更快了。
“你若能在太子身邊,太子就如虎添翼了,只是你的身份,唉——”木石道長看着她,長嘆一聲。
洛漣漪拿着書低頭,她的心裡無時不在思念着他,但她的腦海裡時時迴盪小築說過的話,根本不敢再有什麼非分之想。
“我和太子,註定是有緣無份。”她輕聲說。
木石道長沉吟半響道:“貧道明知你會給西陵帶來一場前所未有風暴,太傅若是知道貧道收留了你,一定會在心裡責怪,只是你乃太子託付,又聰穎善良,原本無辜,所以貧道雖已屢起殺心,卻始終未能出手,實在是左右爲難,貧道虛長這麼多歲數,竟是第一次如此優柔寡斷。”
洛漣漪聽他說“屢起殺心”,不禁打了個寒顫,在她眼裡,這位最慈祥的道長,這位和她談笑風生的道長,竟然早就“屢起殺心”,自己的小命果然隨時都有丟掉的可能!
她一直困擾一個問題,不知道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去現代,所以對死並不是特別恐懼,便對道長說:“道長不必爲難,如果漣漪真的會給西陵百姓帶來災難,您就殺了我吧,只是您別讓我死得太痛苦難看就好了。”
“你不怕死?”道長似乎被她的凜然之氣怔住,一個小小的姑娘家,居然不求他救她性命,反而讓他殺了她。
“我不怕死。”洛漣漪搖搖頭,她想豁出去試試,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家,她現在只想回家。
木石道長凝視着她,久久沒有說話。
“道長,您動手吧,不要讓我感到痛苦就行。”洛漣漪閉上眼睛。
木石道長的手伸出來,按在她的天靈之上,卻沒有發功,他的手有點顫抖,似乎內心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洛漣漪閉着眼睛,腦海裡浮現出和琉凡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和他一起跌入懸崖,他的深情凝望,在溫泉她偷吻他,在谷底他們第一次擁吻,在刀光劍影裡他抓緊她的手,叫她“別怕”……她的眼淚忍不住倏然掉下。
木石道長的手拿開了,他背過身去,說:“貧道行走江湖幾十年,從來沒有殺過無辜的人,更何況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女子,天命使然,任期自然吧,也許是西陵該當有次一難。”
洛漣漪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後,略帶天真地問:“道長可看得到結局?”
“呵呵,你以爲貧道是神仙,能預知未來嗎?”木石道長微笑着搖搖頭。
“哦——”洛漣漪有點失望地低下頭。
木石道長離開藏經閣後,她一個人看了一會書,疲倦地靠在書櫃上發呆,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人飄到了她身邊。
“洛漣漪!”
“在!”洛漣漪一驚,這聲音好熟悉,她猛然坐直,記起送她來穿越的那個男聲。“你終於來了!快告訴我回去的咒語!”她伸手去抓他,卻感覺是虛空,什麼也抓不到。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你回不去了,因爲你和你肉身的姑娘機緣巧合,她剛好穿去了你們的朝代,佔據了你的身體,所以你回去的話就會魂魄無歸,然後灰飛煙滅。”那個聲音一邊說,一邊漸漸遙遠。
“那我怎麼辦!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洛漣漪急得大哭,從椅子上滾到了地下,卻驚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漣漪!你怎麼了?”
“漣漪姐姐!你沒事吧?”
無憂她們剛好過來,在外面聽到響聲後跑了進來,把她從地上扶起。
“漣漪姐姐,你想家了?”小咕咚胖乎乎的小手爲她拭去淚水。
“是,我想家了,我再也不能回家了,爸——媽——”洛漣漪坐在地上,傷心地哭起來。
無憂雲裳幾個面面相覷,大家都是孤兒,連自己父母都不知是誰,想想各自身世堪憐,都忍不住落淚。
小慧抱着洛漣漪,哭着說:“漣漪姐姐別傷心了,我們都沒有父母,我們大家就是親人,永遠不分離的親人。”
“這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無憂卻背過身去,幽幽地說。
“不散不散,永遠也不準散!”小咕咚把無憂的身子板正,神情很堅定地看着無憂,然後把大家的手都拉過來放在一起,像個小小的男子漢一樣環顧衆人。
“我們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樣的變故,我們永遠是最親的親人。”小咕咚說。
“好!”無憂點頭。幾個人鬆開手,抱在了一起。
洛漣漪感受到他們的溫暖,心裡好受了很多,她想想古代的漣漪去現代替換了她,父母那邊總算是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是註定要替古代的漣漪歷劫難了,逃無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