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聲的心跳回響在耳邊,若水此刻實在是沒心思察覺風清揚的變化,她正豎起耳朵認真的辨別着窗外的動靜。
黑影閃過,一氣息內斂的人出現在牀邊,居高臨下的望着牀上昏迷的兩人眼中流露出一絲鄙夷,緩步走到油燈前呼出一口氣,閃爍跳動了三日的油燈在這一刻熄滅。
高個,蒙面,氣息內斂,走路無聲,這是若水的第一評價。
那黑衣男人,吹滅了油燈,轉身走到牀邊看着風清揚他不由得低下頭,一把扯下面紗,那張和風清揚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映入眼中,薄薄的脣此刻正露出一絲邪氣的笑,“皇兄,你不是天之驕子嗎?你不是舉世無雙嗎?你不是一切的一切都是第一嗎?你現在怎麼樣了,還不是敗在我一個沒娘養,爹不要的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的手上了?哈哈,舉世無雙又如何,天之驕子又怎樣,你不是照樣敗給我了嗎?你……”
蒙面男子肆意張狂的……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風清揚就冷冷的跟上去一句“是嗎?”陡然睜開的雙目放射出道道寒光,絕美的面容上是冷酷殺伐。
“皇……”
蒙面男子一個詞還來不及吐出,若水就猛然彈了起來,飛速出手在他背後點了幾下,黑衣男子身形一晃直直的跌坐在地上一他擡頭滿臉詫異的看着面前一人冷酷一人鄙夷的面容,明亮的夜明珠映襯着的是他死灰般的面容,“好個冷血無情的……”說到這若水頓了一下,眼波一轉刻薄的話就蹦了出來,“說你是人簡直是侮辱了我們,烏鴉尚且知道反哺,你真是連禽獸都不如,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渣和敗類?”若水也不知道自己罵人竟然會是如此的順溜。
冷若冰霜的面容在風清揚看來卻是溫暖他心房的燭光,看着張牙舞爪的如同小獵豹一般的若水,風清揚忍不住笑了,能有一種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真的很好!儘管自己不一定需要她保護……
“你們害我?”詫異的話還沒說完,若水就又開罵道,“哼,是你先害人的,既然要害人就怨不得別人下手,難道世上的人都應該傻傻的等着你去害嗎?”
看着若水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風清揚的嘴角不自覺的高高翹起,半靠在牀上看着面前那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盪,袖中一顆黑玉棋子飛出,牀邊的琉璃燈刷的一聲破碎開來,巨大的響聲立刻驚醒了門外的一羣人,“殿下臣等……”
門外衝進來的一羣人看着面前詭異的一幕,口中那句臣等救駕來遲齊刷刷的切斷了,皇室紛爭可沒人願意介入其中。
“吳統領,怎麼了,皇弟蓄意謀害孤,你沒看見嗎?還愣着幹什麼?”清清冷冷的話從風清揚口中冷冷的吐出來,閃着弒殺的目光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出了太子殿下的怒火,當下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說了,衆人齊刷刷的點頭稱是,可真上前抓人衆人又遲疑了,面前的人再差也是個皇子,要處置也輪不到他們不是。
看着面前人人面面相覷的模樣,風清揚轉過頭去冷冷的說了一句,“亦賓,去,請父皇來。”
“是。”
看着這如風一般飄渺的人,衆人心中不由得一陣心驚,太子殿下這次可是真的怒了,連暗衛都用上了。
再對上風清揚駭人的目光,剩下的人更是一口氣都不敢喘。
不過片刻,外頭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看着那銀白色的身影如一陣風一般的捲到眼前,“揚兒你怎麼樣沒事吧……”話還沒說完,眼角的餘光看着一臉頹廢被幾把明晃晃鋼刀控制住的人,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厭惡,“孽障,竟敢謀害皇兄,來人,二皇子品行不端,賜死。”
短短的幾個字冷漠嗜血,這樣的一幕看的若水不由的頭皮發麻,這堯帝偏心的也未免太……都是兒子呀,按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的就一句話都不問的就直接咔咔了,難道他看不出今日的這一切都是風清揚和自己聯手設的局嗎?
若水皺眉,她不認爲自己會這麼聰明,可事實在這她又不得不相信,撓了撓頭,若水冒出一個想法——就算他堯帝看不出這是一個局,好歹也讓人家辯解一句吧,像這樣一句話都沒有讓人辯解的直接咔咔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四個字還沒出,耳邊就響起一聲淒厲的哀嚎,“父皇,我的好父皇,您到底是不是我的父親,爲什麼您那樣寵他,就算他母親是皇后,就算他出身高貴,就算他優秀就算他什麼都好,你可以多疼他一些,可……可你有沒有給我……我機會,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好了?你怎麼就知道我一無是處了?你怎麼就覺得我一定不如他了?你……”
“孽障,謀害皇兄還敢狡辯。”堯帝目光嗜血擡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拖下去,張敏,去,送送二皇子。”
此刻堯帝表現出來的冷血和他看着風清揚臉上表現出來的溫情截然不同,這樣巨大的反差在不過剎那的時間差下,表現在同一張臉上,若水差點都以爲自己是看見了一個人格分裂的人。
偌大的寢宮很快的就只剩下了三人,若水剛準備退下,風清揚就一把抓着她的手,“咳咳,父皇……父皇……這……這次……這次多虧了若水救了我的命,就連剛纔皇弟想害我也是若水奮不顧身的救我,這才讓我逃過了一劫。父皇您是不知道剛纔的情況有多危險,要不是若水兒子怕是再也不能在您膝下承歡了。”看着風清揚把自己說的就好像那奮不顧身爲了保護他安全連自己性命都可以全然捨棄的那種人一樣。
聽到這若水不由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這個風清揚未免也太能瞎掰了吧?自己剛纔什麼都沒做好不好,再說了本來就是合作關係的兩個人互相幫助這個很正常好不好?可現在被他這麼一說,真是想讓人不誤解都覺得不可能……
“陛下,殿下言重了,這一切都是……”若水解釋的話還沒說出來,堯帝就打斷了,“慕容姑娘自謙了,這次要是沒有你,揚兒可真就是危在旦夕了,你還幫助朕找出了害揚兒的兇手,這一切的一切朕都要好好謝謝你的,說吧你想……”
“父皇,若水忙了這麼久,這幾日都衣不解帶的照顧着兒臣,她很疲倦的您讓她先休息一下好嗎?再說了若水這次不但救了兒臣一命,還幫了兒臣這麼大的一個忙,父皇更應該好好謝她對不對。”風清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扭頭看去此刻的風清揚表情純真的就如同一個孩童一般,那雙燦爛的眼眸滿滿的都是亮光看的人不由得心頭一片柔軟。
這樣的神情看的若水只有一個感覺,這人不去當演員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絲毫沒注意到,他對着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別有深意。
“對對對,慕容姑娘,今日晚了,你先下去休息一番,過幾日等揚兒身體完全康復了朕一定給你論功行賞,你可是我們瀛國的大功臣。”
看着堯帝這樣一副神情,若水有些無語了,確定這個人沒有人格分裂嗎?這……這就是剛纔那個對着另一個兒子冷血無情的人嗎?
這一切真的好詭異呀,母后,您的兄長爲啥會這麼怪異呀,一想到這若水不由得覺得自己有種出了狼窩又入虎穴的錯覺,風清揚脣邊大大的燦爛過度的笑容沒來由的讓她感覺這笑像一張網束縛着自己,他不會別有所圖吧?一想到這若水更是渾身發顫,這一對怪異的父子,自己這步看起來高明的棋似乎……若水的頭皮隱隱的有些發麻,看來只能見招拆招了。
“陛下,二皇子已經上路了。”
“恩。”
“張敏,請慕容姑娘去硫鳴宮休息。”
“是,慕容姑娘請。”看着張公公滿臉的笑意,若水感覺有些瘮的慌,幹嘛一個個人都要對自己這樣的好呢,好嚇人的說。
第二日清晨
硫鳴宮
“公……主子。”
“雲默,這樣一板一眼的你不累嗎?”若水嘆氣,這個雲默,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被憋屈壞的。
“這個是屬下的本分。”看着雲默一板一眼一絲不苟的模樣若水就忍不想逗一逗他,“我說的話你聽嗎?”
“聽。”
“好了,坐下吧。”若水淡淡一笑,看着雲默微微偏頭,鬢邊的步搖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男女……”
“你說過你都聽我的。”若水說完端起茶盞用寬大的水袖擋着自己的笑容,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茶水,彎彎的眉眼卻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看着如坐鍼氈的雲默,若水的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這人還真是有趣的很,“雲默,我的醫術厲害吧。”
“主子的醫術自是不必說,素顏醫仙並非浪得虛名。”
“多謝誇獎,對了雲默,我有個事得跟你說說。”
“主子請說。”看着緊張兮兮的雲默,若水實在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眉頭,這人一板一眼的態度真是不可取。
“以後喊我的名字吧,我們都是平等的,一口一個主子聽得我都覺得自己老氣橫秋,明明比你還小的一個人吧,被你這麼一喊,立刻蒼老了幾十歲。”
若水話話剛說完,雲默就跳了起來,“這怎麼可以,主子身份……”
“我說可以就可以,你要是敢反對我就不讓你跟在我身邊了。”若水美目一瞪,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話音落還露出兩排白牙不是威脅卻勝似威脅。
“主……”
“嗯哼。”若水發出一個不滿的鼻音,單手撐着桌面支着腦袋嘴角勾出一絲邪邪的笑,“雲統領記性不好呀。”
雲默遲疑的看着若水,好半天了才蚊子叫似的擠出一句“若……若水。”不但聲音小還結巴,看着雲默的耳根子都有些發紅,若水也不好意思逗他了,勾起一抹比較滿意的笑,對着雲默頷首道,“表現不錯,爭取下次再大聲一點就更好,對了,念得如果能聲情並茂就最好不過了。”
“主……若水你這是什麼話,女子的閨名那裡是這樣拿來給人隨便喊的?”
“名字不拿來喊還拿來幹嘛,當飯吃還是當衣穿,本來就是一個代號你至於如此驚訝嗎?”若水一臉淡定的看着雲默,看着他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若水實在是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聽到這奇怪的理論雲默萬年不變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看尷尬,看着雲默如此一股子成感在若水心中就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