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朱友文與朱友貞坐於中軍大帳之內。
朱友貞穿的乃是象徵九五之尊身份的金色袍子,盡顯皇家風範。而朱友文則是一身黑色鎧甲,更具威懾力。
兩兄弟相向而坐,就像是真正的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般閒聊敘舊,玉盤珍饈,觥籌交錯。
除了此二人之外,還有很多人也在此大帳內……黑白無常站在朱友文身後,而三大閻君則是站在朱友貞身後。
其中,蔣仁杰三人和常昊靈二人都時不時用不經意的目光相互打量着對方,雖然雙方都沒有說話,但其眼神卻很劍拔弩張。
常宣靈、蔣崇德與蔣元信的表情都有些憤然,而蔣仁杰與常昊靈二人則是淡定得很,他們的惱怒與恐懼早就被他們壓在心底。
他們都深知:在玄冥教鬼王與大梁皇帝面前,若是敢搗亂,無異於送死。
就在這時,有侍衛上前稟報道:“啓稟皇上,鍾大人求見。”
“哼!讓她進來!”一想到自己危急之時,鍾小葵並不見蹤影,朱友貞便有些惱怒。
侍衛頓時執禮道:“遵命。”
不一會兒,鍾小葵便走了進來。她剛踏進營帳,便徑直跪地道:“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
“起來吧。”朱友貞隨意擺了擺手,待兩人起身後,斥道:“小葵,你都死哪兒去了?”
鍾小葵起身後倒退着向身後挪了兩步。聽到朱友貞的斥責後,她又立刻埋頭說道:“陛下恕罪,微臣遵循陛下指示前去埋伏,不料賊人武功高強,微臣與衆將士皆是不敵……此刻,王將軍正在整頓殘兵,微臣調息了片刻便立馬趕來。”
鍾小葵說完垂手站着一言不發,靜靜侯着朱友貞治罪。但出乎意料的是,朱友貞也沒出聲。
朱友貞其實是想懲罰鍾小葵一番,以泄心中之恨的。但無奈此刻朱友文也在,他不好發怒,只好故作大方道:“罷了,朕今日見到二哥,甚至高興,就先不懲罰你了,你先到後面侯着吧!”
“遵命!”鍾小葵自然是早就看見了朱友文。可她內心雖然驚訝,但面上卻不敢有表情,只能默默走到朱友貞身後。
這時,朱友貞轉頭看向朱友文,率先打開話匣子,舉杯道:“二哥,你我兄弟之間,客套話就不多說了,只要你我同心協力,就必能找到龍泉寶藏,到時各取所需,我做天下一人,你當天下第一,如何?”
朱友文微微抿了一口酒,沒有答話,叫人摸不清是何態度。
朱友貞也不惱怒。既然朱友文沒有反對,那麼他便權當是朱友文同意了。
念此,朱友貞當即再次舉杯向朱友文敬道:“小弟先乾爲敬。”說完一飲而盡。
朱友文亦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侍衛又上前稟報,說王彥章於帳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
王彥章得到了召見,走了進來,直接開門見山道:“陛下,末將有要事啓奏。”。
“又是什麼事啊?”連續有人求見,朱友貞已經有些不耐煩,道:“要說快說!”
王彥章立刻掏出一封信,雙手捧上,語氣帶着些許顫抖道:“微臣得到密信,滄州、徐州,魏州,博州等各地都各有叛亂……
其中,武寧軍節度使蔣殷反叛,陳州農民毋乙創上承教起義,自稱天子。北方盧龍節度使、燕王劉守光斬我大梁使者,自稱大燕皇帝,欲要南下攻打大梁,南方的楚吳各國也有意揮師北進,岐國秣馬厲兵,也要東征……而且,最近大梁各地最近還有不少契丹人出沒……”
聽到這一聲聲噩耗,繞是平時很不在乎的朱友貞也不禁神情有異,他每聽到王彥章說一句,全身就氣的顫抖一下。
朱友文也很快發現了朱友文的異樣,頓時看着他,笑道:“三弟,看來你這個皇帝當的一點都不安穩啊!”
朱友貞沒有說話,顯然,他此時的心情不怎麼好。
“王彥章,這些事是何時發生的?”朱友貞皺了皺眉,向王彥章開口問道。
王彥章抱了抱拳,如實道:“啓稟陛下,這些都是近一個月內發生的。”
“爲何不早通稟?”
“回皇上,每次各州各地一有情報,末將就來通稟,只是……”王彥章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但意思非常明顯。
朱友貞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這時,朱友文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三弟,依二哥來看,你還是不要再碰潞州這塊硬石頭了,還是趕緊班師回汴州稱帝,然後收拾殘局比較好。”
“……”朱友貞臉色很爲難。
這潞州城都打了那麼長時間了,如今說不打就不打了,豈不是功虧一簣,豈不是令天下人恥笑?
見朱友貞仍舊不出聲,朱友文決定再勸一勸他。畢竟誰也無希望自己的國家就此滅亡。
而且,大梁存在的話,對他也有些許多便利之處。
“既然那李星雲都已經在三弟手中了,這潞州也就沒必要再打下去了……若是再令事態如此發展下去,你這個皇位,可就要不保了啊!”
朱友文頓了一下,又對朱友貞道:“二哥言盡於此,三弟好自爲之。”
聽到朱友文這句話,朱友貞頓時又思考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朱友貞站起身來回踱步,走得非常快,渾身都不自然。
他在潞州受盡侮辱,自然是不想就此罷休,可大梁已經越來越亂……一邊是自己臉面,一邊是自家江山,孰輕孰重呢?
待王彥章離去後,朱友貞又喃喃道:“打了潞州城那麼久,如今卻要撤軍,朕終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臨走之前,我一定要送他們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