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中的蒼朗連酒樓的名字也沒看,在外面跑堂的招呼下就來到裡面。
當進去之後,蒼朗才發現這裡面的裝潢雖然沒有當初天韻閣那種超然雅緻的佈置格局,其奢華程度卻極爲了得,裡面金碧輝煌,處處都鑲嵌美玉珍珠,竟然連地面都是黃金鑄成。
“好大的手筆!”蒼朗內心感嘆,甚至有現在就出去看下這店面招牌的衝動。
那小二看到蒼朗出神,便擺出一副瞭然自得之色,不過語氣恭敬地道:“客官,您一定是第一次來我們函裕吧?我錦華樓在我炎國也是數得上的名樓,每日食客絡繹不絕,許多好吃嘴,包括王公貴胄都慕名前來品嚐。您是要什麼檔次的招待呢?”
“呃,檔次?”蒼朗心嘆,好嘛,又是檔次,看來這俗世講究還真是不少,修界就按修爲定論,這裡,不知道是怎麼個分法。
“好,那你給我講講,你們這裡的檔次是什麼?”他皺着眉頭直接詢問。
看到蒼朗神色,那小二還以爲蒼朗是被這裡的奢華震懾,臉上神色更是得意,昂起頭看着蒼朗道:“咱這錦華樓共分五層。這一層嘛,接待各國及我函裕以外普通富家子弟;二層,爲本地商賈名流可以登上;三層則可招待各地官員,那四層,必須具有我本土王級的皇族貴胄,纔可以進入享用。”
小兒說道這裡就停了下來。
“那五層呢?”蒼朗忍不住問道。
小二似乎早知道蒼朗會這麼問,小眼一番,冷冷哼了一聲,道:“五層不是你這種人可以妄加打探的。”
“……”蒼朗一下子被噎住。
不過他立刻明白過來,原來這裡還招待修者,那五層必定是爲修者準備。
蒼朗心裡還是不由一嘆,好一個檔次,不外乎地方保護主義,金錢主義,等級制度。看來還真實錢大於民,官大於錢,實力大於官啊。
蒼朗呵呵一笑,依舊選擇了一樓。
他找了處雅間坐下,隨便點了一些不常見的菜品,要了一壺小酒自斟自飲起來。
可就在他吃了還沒有一半的時候,就聽見樓門口一陣吵鬧聲。
“滾,就你這出身還想進我們錦華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穿的什麼…頭髮多少年沒洗了吧?…還有你那一身酒臭……”蒼朗隱約聽到那小二斷斷續續尖刻的叫囂聲。
同時還有一個口齒不清的漢子聲音,“老…子要…喝酒,讓開……”。
——他們的聲音不斷傳入蒼朗耳中。
如果是平時,蒼朗不會去管這閒事,畢竟他看得出這家店面本就是以品貌和地位來評價顧客。可是,在他聽漢子的聲音,不知道爲何,那聲音驅使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酒樓的門口。
這時外面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羣,蒼朗出來正看到小二要招呼門口一羣小廝,衝上去想要扭打一個披頭散髮的漢子。
“怎麼回事,住手!”這種恃強凌弱的行爲蒼朗肯定會阻止,所以他低喝了一聲。
那小二看到蒼朗出來制止,揮手叫住了那羣打手,笑着走近蒼朗說道:“抱歉啊,公子,打擾了您喝酒。不過您不用出來啊,這種酒鬼我見多了,一會我就能處理掉。”他雖然口中用着尊稱,可語氣頗有調笑,並沒有把蒼朗當回事。
蒼朗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小二一眼,目光略帶疑惑地注視着那看似喝醉的漢子。
觀他一身麻衣,腳上同樣是一雙破爛的麻鞋,頭髮如同雞窩,散亂着披散肩頭,絡腮的胡茬子有長有短。眼如死魚,毫無神采,面色通紅,手上拿着一個看不出材質的破爛葫蘆,不時地仰頭將酒灌到嘴裡,張口時發出燻人的酒臭味道。使得周圍圍觀的人都用袖子捂住鼻子,一臉苦相,不過都沒有離去,而是好奇地看着熱鬧。
在蒼朗看向他的時候,那漢子也瞟了蒼朗一眼,就繼續豪飲。
而那小二見蒼朗沒有搭理他,嘴巴一撇道:“這位客官,此事與您無關,您請回吧,這廝已經擾了本店的生意,我們會給他一個教訓。”
“不用了,我要請這位朋友喝酒。”蒼朗開口道,同時他手掌在衆人不經意間一翻,一袋銀子取了出來遞向小二。
可是,那小二對此根本不屑一顧。
四周的圍觀百姓卻一片譁然。這是哪裡來的富家少爺,在這裡還想同情別人,還裝富。別看這錦華樓的小二,那也不是一層的顧客惹得起啊。而且這錦華樓怎麼可能讓個“叫花子”進去,那不是砸他們自己的門面嘛,再多的銀子也沒有用啊。
霎時間,四周噓聲不斷,甚至有人小聲嘀咕着什麼“傻了吧唧”、“不長眼啊”、“小孩不懂事”……
那小二似乎聽到了羣衆的議論,腰板更是使勁挺了挺,一臉傲然地瞥着蒼朗,好像在說,“看見沒,小子,別自找麻煩。”
其實蒼朗確實不知道這凡世還有這樣的地方,竟然給錢都不管用,所以才鬧出這種事情,這也是他始料未及。
“小子,別多管閒事,回去吃你的飯吧。”這小二還是沒忍住,直接對蒼朗發難。
就在蒼朗覺得要不要修理下這個不長眼的凡人小廝的節骨眼上。突然從樓內快步走出一個老者,他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小二一個耳光,直接把小二扇出兩米開外,滿嘴噴血,牙齒橫飛,昏死在角落。
“狗東西,竟然敢怠慢客人,你這是找死。”老者似乎怒氣未消,憤憤地罵了一句。
接着他轉向蒼朗,臉上瞬間變幻出溫和的微笑,恭敬地道:“這位,您千萬別生氣,那小廝狗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
這一連串的變化,蒼朗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那圍觀的人羣在看到老者之後卻如受驚的兔子,眨眼間散去,只有那醉漢還在不停地飲酒,似乎周圍一切都與他無關。
“咦?”蒼朗一打眼就看出這個老者竟然是個修者,不過連蘊氣初期都沒到,看來只是學到引氣入體的法門。他也瞬間瞭然,看來對方是看到自己從儲物戒指取銀子的過程,知道自己是修者,而且看不出自己修爲,所以纔會這麼尊重。
“哦,沒事,謝謝老丈解圍。”蒼朗很客氣地道。
聽到蒼朗竟然這麼客氣,老者眉毛輕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他還是恭敬地道:“晚輩胡舟,是這錦華樓的總管,前輩還是到五樓進餐,那裡纔是招待您這個級別貴客的地方。”
“那狗東西真是不長眼,竟然安排前輩在一樓,折辱了您啊。還是晚輩沒有管教得好!”他又恨恨地說着。
雖然有些不齒這些人的作爲,可是既然對方對自己很是客氣,蒼朗也沒有去責怪,畢竟世道就這樣。至於到五層蒼朗卻沒應承,而是指着醉漢對老者道:“這次事情,我沒有放在心上,老丈就不要自責了。去五樓就算了,我還是在一樓吧,順便請這位朋友一起坐一坐,怎麼樣?”
雖然胡舟沒有想到蒼朗會這麼說,但是,他也不敢反駁,“是,謹遵您的意思。來呀,趕緊請兩位貴客到裡面。”說着他招呼手下將蒼朗和醉漢一起請了進去。
醉漢也不客氣,直接走到蒼朗原來的雅間,不管蒼朗還有沒有坐下,一屁股坐定就開始吃喝起來。
蒼朗隱約感到醉漢不凡,可是看到那吃相。都感嘆自己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這——這真像餓了多少天的乞丐。不過他還是坐到了自己原來的位子,看着醉漢吃喝。
那胡舟見蒼朗都沒意見,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探詢道:“前輩,要不要我再爲您準備一桌酒菜。”
“好——好啊,再來,要你們店裡最好的,酒就算了。”不等蒼朗開口,那醉漢就已經喊了起來。
“呃,這……”胡舟嘴巴里像塞了個蛋,憋得說不出話,他還真沒被凡人這麼使喚過,而且還是個叫花子。
看到胡舟的樣子,蒼朗趕忙接口道:“就按他的意思辦吧。你也去忙你的,這裡不用照看。”
聽到蒼朗的話,胡舟就像泄氣的皮球,雖然對醉漢恨的牙癢癢,可還是忍住了,對蒼朗恭了下身子說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就這麼一眨眼,醉漢已經風捲殘雲把蒼朗開始點的那桌飯菜一掃而空。接着用手扶了扶肚子,開口道:“這開胃菜太一般了,還是我這美酒好啊。”說着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然後用他那雙無神的死魚眼看着蒼朗道:“小子,不錯啊!”
“呃……”蒼朗也沒想到醉漢突然對自己說話,而且還小子小子的叫,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面色和善地探問道:“這位老哥,此話何意?”
“哈哈,只是看你順眼,沒其他意思。”醉漢雙眼眯起,大有深意地看了看蒼朗。
這話弄得蒼朗挺尷尬,卻也不好繼續詢問,只能燦燦地對着醉漢笑了笑,然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就要喝。
可那醉漢突然一把鉗住他手腕,大笑道:“哈哈,小兄弟,既然你款待我,咱也不能太吝嗇是吧,來,喝我這個。”
雖然醉漢剛纔簡單一個動作,蒼朗心中卻震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