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魂被救,卻留下了蒼朗。
他本以爲厲魂能拖延一段時間,自己趁機逃遠,卻沒想到厲魂竟不堪一擊。而那幽光也是瞬間閃現消失,自己根本沒有更多時間逃掉。
雖然魂海的陰火不足爲懼,可他現在面對的是天航,一個甚至超越自己師傅的存在,一根指頭就能碾死自己的仇人。
陣陣無力感傳遍蒼朗全身,求生的念頭也慢慢消退。
而天航老道很快從震驚中恢復清明,怨毒的目光鎖定蒼朗,如蛇似蠍!恨不得將蒼朗挖心噬血,生吞入腹!
“轟”地,他周身烈焰更勝,就要撲向茫然絕望的蒼朗。
這時,一陣北風吹動雨滴打在蒼朗臉頰,他下意識地擡頭…北望,映入眼簾的是那高聳入雲的霧鉗山。
“霧鉗山!”絕望的他喃喃低語。
接着蒼朗腦海閃現兒時的一幕幕片段,對啊,霧鉗山是自己的家鄉,那裡有親人、鄰里,兒時的玩伴,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將不再擁有?!
揪心的痛瞬間衝擊蒼朗的神經,使他從絕望中醒來。
“不,我不能,不能放棄,哪怕有一線生機,我也要嘗試,他們都在等着我!”求生的火種瞬間燃起,蒼朗腦海中快速的思考對策。
可是,在絕對強大的敵人面前,他想不到任何方法全身而退。
“難道只有這麼做了嗎?”少年蒼朗心中一嘆。
時不等人,他握緊雙拳,瘋狂的念頭在心中滋生蔓延,“拼了,死也不能落到老頭的手中!”蒼朗在心中野獸般吶喊。
可是,天航如同大鳥,就要飛射到近前。
蒼朗慘笑着,仰頭望向臨近的天航,吼道:“想抓小爺嗎?哈哈哈——來吧。血力盡開,燃我之血……”
隨着蒼朗的暴喝,他體內血力瘋狂運轉,紅芒直衝天際,與火色成鮮明對比。
與此同時,他身體所有的鮮血都沸騰開來,緊接着,那暴漲的紅芒轟地一聲,竟燃燒起來。而蒼朗的身體似乎難以承受體內那焚燒的血焰,血管、肌肉、皮膚不斷爆裂,此時的蒼朗哪還有人的樣貌,如同血中厲鬼,森然可怖。
錐心的刺痛從周身傳入腦海,他擡頭望了望霧鉗山,咬着牙堅持這最後一絲意念——大喊:“不滅血術-血之遁。”
這時的天航早被仇恨佔滿腦海,哪還會驚訝和疑問,眼中只想把蒼朗捉住撕成碎片,仇恨的火焰向着蒼朗轟擊過去。
可是,蒼朗憑着最後一絲意念,不惜以可能身隕的代價強行施展血遁。此時,遁術已成,天航的術法也同時趕至。
“轟……”
天航的術法仍然擊在了蒼朗的背上,同時也使他陷入昏迷。
可遁術即成,憑藉着蒼朗最後那絲意念,血色烈焰化作匹練捲起蒼朗向北方射去。
“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天航老道瘋狂起來,狂吼着,催動全身源力,朝着匹練飛逝的方向疾追。
這片區域又歸於平靜,唯有北風輕輕吹着,還有那細雨滴落地面沙沙聲響。
血色烈焰化作的匹練承載了蒼朗最後的思念,所以它徑直朝着霧鉗山方向飛去,並且似乎受到什麼牽引,竟然向着山腰的彩霧飛去。
天航老道運足了法力也沒有辦法追上,只能用神念鎖定住匹練,遠遠地綴在後面,追了下去。
這裡距離霧鉗山距離已不算遠,蒼朗遁術所化的血焰直接衝到彩霧區上方,並沒有受到任何阻隔,鑽了進去。
天航老道對這彩霧的傳說非常熟悉,不過這時的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哪管萬古傳言。遠遠看到蒼朗進了彩霧區域,源力更是爆發,向着彩霧衝了過去。
他的身體散發的刺目紅光映射整個霧鉗山方圓幾百裡,山中鳥獸皆驚,紛紛向山下各處逃竄。
……
在山腳的各個村寨,也陷入恐慌,都緊鎖寨門,嚴陣以待。
野獸暴動,霧鉗山周圍的寨子都曾經歷過,均以爲是天變引起。其實,起因無非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因爲早有經歷,所以家家戶戶都備有地窖,防止突發事件。
其實野獸都是因爲懼怕才逃竄,所以很少會在途中主動攻擊村寨,村寨主要防備的是那些橫衝直撞的大型野獸。
彭家寨也不例外——
老村長彭震山,大把年紀站在雨中,呼喊指揮着村落裡的年輕獵戶,分散緊守圍欄;同時,安排着老弱婦孺躲進自家地窖,以備不測。
彭海帶領狩獵隊分散各處,一個個神色凝重,拔劍張弓,等待着就要臨近的獸潮。
在村角一處院子,幾個精壯青年站中央,似乎焦急地等待什麼。而屋子裡面,蒼朗的母親彭翠花,坐在木牀邊沿,看着牀上的蒼楓。
“楓哥,我們也進地窖吧?爹派了幾個年青人過來幫手,擡你。”她溫聲道。
可是,蒼楓卻一臉痛苦神色,蒼白的獨手捂着胸口,口中不斷低聲說着:“朗兒,是朗兒……”
彭翠花聽到他的話,以爲蒼楓又犯了瘋病,趕緊安慰道:“楓哥,朗兒還在跟着他師傅學習,他沒事,他沒事。”
可是蒼楓神色依然激動。
“不,朗兒有危險,我的朗兒有危險,我不該讓他去修什麼道啊——”蒼楓不斷自責,情緒難控。
“這……?”彭翠花一臉茫然。
蒼朗有父親傳承,血脈相連,蒼楓已經感受到。
彭翠花剛要繼續問下去。
“不…不會是這樣,不會,不會,我們不是,我們不是……”
蒼楓真正陷入癲狂。
蒼朗母親趕緊呼喊外面等待的青年,擡起癲狂的蒼楓,藏進地窖。
……
而天航——
現在已經被仇恨的怒火點燃,哪管其他,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擒住蒼朗,爲子報仇。
在天航面前就是霧鉗山彩色迷霧區域,也是修者的死亡禁地,相傳,自古以來,入者無一生還,可瘋狂的他周身火焰大盛,雙目血紅,直接電射而入。
可是,火焰剛剛接觸彩霧,就撲哧一下——熄滅了。
身體沒入彩霧的天航就感到體內撲哧一聲輕響,接着如同凡人般,無法催動任何力量,就連融於身體的源器器靈也召喚不出。
突發狀況使他清醒過來,同時心中一片冰涼。
“這是霧禁絕地?!”
“我…我瘋了嗎?”這天航終於看清眼前形勢,心中大駭,可已是回天乏術。
就在這時候,霧氣內部一股肅殺氣息噴薄而出,籠罩天航周身。
“啊……”
天航老道就感覺自己身體撕裂一般劇痛,四肢齊根而斷,鮮血噴射,軀幹拋飛,如同人形肉蛋,直接被衝擊出了霧鉗山區域,飛到了一處湖泊淺灘,又在地面滾了近千米才停下,同時也昏迷過去。
不過,出了彩霧,天航的源力盡數恢復,體內的命器器靈也解除了束縛。
器靈護主,從他體內射出,化作一隻微型烈焰朱雀。接着,朱雀口中噴射出烈焰,覆蓋上天航老道那齊根斷開的四肢切口。
一陣“哧哧”聲過後,陣陣肉香傳出,器靈竟然將其斷處烤熟止血。
可見這器靈靈智不高,治療也只能用笨辦法。不過由於器靈的施救,天航倒撿回了一條老命,接着器靈便守護在天航身邊,等待他醒來。
天航整整昏迷了近三日,才悠悠轉醒,而他醒來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意念指揮修器飛出體外,將他載回了天刑宗。
在天刑宗宗主和長老看到天航道人的慘狀,都試圖瞭解詳細經過,可天航未做任何解釋,直接閉關,不再露面,也給衆人留下了無限迷惑和猜測。
……
而霧鉗山一帶,幾日下來,飛禽走獸暴亂也漸漸平息。
各個村寨傷亡不小,可還是挺了過來。
不過,這所謂的“天災”使他們失去了很多親人,他們悲憤、不甘,可天意難測,他們無可奈何。
犧牲的人都是爲了保衛家園,守護自己的親人。
所以,餘下的人沒有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而是咬着牙只能忍住悲痛,埋頭苦幹,重建自己破敗的家園,以慰亡魂。
彭家寨也是如此,寨子中的壯丁損失了近二十,那都是寨子的根本。
可是,他們保護了老弱婦孺,他們犧牲的值。
彭震山和彭海都受了輕傷,指揮着人們進行着災後重建……
蒼楓也被擡出地窖,躺在一處木板上,擡頭望天,思緒萬千。
他能猜測到這所謂天災的真相,悲憤的同時,更多是對蒼朗的擔心。因爲,他能感覺出兒子的氣息——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