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歐陽霆站在我身邊，笑着朝我伸出了手。我有些生氣，心說塔門被施了法術，他怎麼也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如此狼狽。
我沒有搭上他的手，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不滿道：“歐陽公子，快開門吧。”
歐陽霆笑而不語，他摸出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腹。
而後，他走到塔門前，將血液點在兩處門環之上：“祖先在上，子孫歐陽霆前來拜訪。”
這一次，塔門輕而易舉地被他推開了。
秦禿子用手電筒一照，我看見塔內的中心有一口井。
歐陽霆讓慶伯守在外面，帶着我們進了門。經過那口井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裡探了一眼，發現那是口黑漆漆的枯井。
“這是陰陽井，高祖奶奶的骨灰還在之時，裡面的井水有黑白二色，構成太極八卦的圖案。”歐陽霆和我們解釋。
他高祖奶奶的骨灰遺失之後，井水就枯竭了。長此以往，會影響到歐陽家今後的風水命脈。
而今天我們來這裡作法，就是爲了讓陰陽井恢復水源。
作法需得上到頂層，我們順着石梯一路往上，瞧見每層塔樓內都搭建着一排玉臺。玉臺之上，擺放着木製靈牌，以及各種材質的骨灰罐子。
越往上走，靈牌上的文字就愈發模糊。
橘婭跟在我身後，問最前方的歐陽霆：“二世祖，我說你祖上到底是幹什麼的？這麼一座大祖樓，居然能夠保存到現今。難道你家祖宗十八代，就沒一個落魄的？”
俗話說得好——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歐陽家總不能幾百年都興旺如初吧？
歐陽霆沒回頭，得意道：“你們可聽說過歐陽秀瑜的名字？”
“沒有。”橘婭毫不猶豫地回道。
我想了想，也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歐陽霆說：“歐陽秀瑜，就是我家高祖奶奶。五百年前，她是漠北國的國師。後來，她成爲了漠北第一位女帝。”
一個會巫術的女國師，還登上了權利的頂峰。難怪歐陽家那麼有錢，並且後人還擁有精湛的道術。
“你高祖奶奶這麼厲害，怎麼就沒算到，五百年後自己的骨灰會被人偷走？說明你們歐陽家的能力，也只是吹得比較厲害。”秦禿子哈哈一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眼看就快到頂層了，我前方的歐陽霆腳步一頓。
我還以爲他是被秦禿子氣着了，趕緊當和事佬：“歐陽公子，作法要緊，我們快上去吧！”
說完他還是沒動靜，我不禁有些奇怪，又叫了他一聲：“歐陽公子？”
歐陽霆轉過頭，臉色慘白。
“你怎麼了？”我嚇了一跳。
歐陽霆皺了皺眉頭：“看來高祖奶奶責怪後人看護不當，遷怒到了我身上。現在，我沒辦法靠近頂層。”
“那我們還上去嗎？”我愣住了。
“作法的方式很簡單，待會兒我告訴你們，你們在上面照辦就行。”歐陽霆不像是裝出來的，我看見他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我和秦禿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秦禿子說：“那行吧，你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歐陽霆答道：“頂層就只有我高祖奶奶的骨灰和靈牌，你們只要將兌片和坤片放在靈牌前，按照我的口訣複述一遍就行。”
我聽了兩遍，將他的口訣記了下來，歐陽霆將兌片遞給我。
正欲上前，橘婭突然暗叫了一聲肚子疼。
我心下一緊，看見她朝我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明白過來。
如果我們三人都去了頂層，歐陽霆要是再玩什麼把戲，我們的處境就會很危險。留下一人盯住他，的確很有必要。
我悄悄朝橘婭點了下頭，同秦禿子快步上了頂層。
塔樓是由寬到窄向上修建的，頂層的空間是個三角形。我們彎着腰走了幾步，看見中央玉臺之上的靈牌。
歐陽秀瑜四個大字是用金線描繪過的，和下面幾層塔樓的靈牌不一樣，字跡至今還清晰可見。
靈牌的正後方有一塊圓形的木臺，應該是原本用來擱置骨灰罐的。
“開始吧。”秦禿子對我說。
我摸出坤片和兌片，整整齊齊地擺在了靈牌面前，念動了作法口訣。一遍結束之後，四周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想起平日裡收魂的動靜，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歐陽公子，我已經完成了作法。”我收起八卦鐵片，和秦禿子快步走下石梯。
歐陽霆臉色緩和了不少，橘婭也安然無恙。
“好，我們下去看看陰陽井的情況。”歐陽霆帶着我們下了樓。
我突然聽見身後發出一聲異響，回過頭看了一眼，秦禿子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下樓吧。”我搖搖頭，心裡嘀咕着可能是風聲。
很快，我們下到了底層，耳邊聽見流水的聲音。
“看來作法成功了，陰陽井又活了！”歐陽霆很興奮。
我也湊上前去，用手電筒朝裡看了看。
井水的確有黑白二色，組合構成了一幅太極八卦圖。只是那黑色的部分有些奇怪，怎麼在墨黑之中還有些許紅色？
“不對，有陰氣！小心！”就在我出神的片刻，歐陽霆收起了笑意，拉住我的胳膊將我帶離了井邊。
下一秒，一團黑色的長髮從井水中竄了出來。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長髮將橘婭的身體捲了起來，拖住她拽入了井中。
“小婭！”我和秦禿子同時叫出聲。
我推開歐陽霆，跑到陰陽井旁，看見井水在一瞬間乾枯。
方纔的那團長發和橘婭，此刻統統不見了蹤影！
秦禿子急了眼，縱身跳了進去。
井不深，我聽見他落地的聲音，趴在井口處問他：“小婭在下面嗎？！”
他沒有回話，我心急火燎，恨不得也跳下去一起找。
半晌，秦禿子總算髮出了動靜。
歐陽霆扔了一根繩索下去，他很快爬了出來，臉色晦暗不明。
我拉住他，問他橘婭在哪裡？
秦禿子用力拉起繩子，痛苦道：“小婭不見了。不過我在井下發現了一具乾屍，或許就是作祟的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