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我正漱口,手機收到媽媽的回撥來電。
按了免提,我含糊不清地叫了聲:“媽媽。”
聽筒那頭沉默了片刻,而後爆發出一陣小孩子的嬉笑聲。
他咿呀學語道:“嘻嘻嘻嘻……媽媽……媽媽……小智……嘻嘻嘻嘻。”
我的頭皮一麻,那聲音太過怪異。況且陳阿姨家應該沒有小孩子。她喪子不久,就算是好友前去探訪,也會顧忌着她的感受,總不會帶着自家小孩子一起去吧。
電話啪得一聲斷開,我吐出嘴裡的牙膏泡沫,急忙回撥了過去。
這一次,媽媽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我心急火燎,撞見過那麼多的鬼,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什麼。
我衝出客廳問爸爸:“爸,陳阿姨去世的兒子,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陳智吧?怎麼了?”我爸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您知道陳阿姨家的地址嗎?”我心裡咯噔一聲,我爸告訴我一個地址。
我說要去接我媽,立馬下樓打車。
在車上的時候,我還在不停撥打着媽媽的手機號碼,可是卻一直關機。
“到了,一共五十元。”司機在一片綠化茂密的別墅區前停下了車。
這是一片位於郊區的法式別墅,陳阿姨家的房子是位於半山腰的獨棟。我一路小跑着找到了大門,拼命按響了門鈴。
“媽媽!陳陳姨!您們在裡面嗎?”我一邊敲門,一邊大喊着。
下一秒,門從裡面被人打開,我媽出現在了眼前:“微微,你怎麼來了?”
我愣了愣,屋內陳阿姨的聲音隨即傳來:“微微也來了?快進來坐吧。”
“進來吧,你陳阿姨在準備午餐。”我媽將我迎進了屋內,關上了大門。
客廳的燈光本就昏暗,加上厚重的遮光窗簾阻隔了自然光線,顯得十分陰鬱。這樣的環境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拉着我媽的手,低聲問她:“媽,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關機了嗎?可能是沒電了吧。”我媽漫不經心地答道。
“家裡就只有你和陳阿姨兩個人嗎?”我想起之前在電話裡聽見的小孩聲音,全身的雞皮疙瘩直冒。
不過,我至今沒有在別墅裡發現鬼魂。
“對啊,本來我打算吃過午餐就回家的。不過你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多待一會兒吧。”我媽笑嘻嘻地對我說。
就在這時,繫着圍裙的陳阿姨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手裡端着一個木質托盤,將幾盤菜擺在了餐桌上。
“微微,別客氣,坐下吃飯。”陳阿姨笑着招呼我,我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傷心。
我想,或許她是在外人面前極力隱藏吧。
“好的,謝謝陳阿姨。”我用手拿了一個雞爪,剛準備啃,鼻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很刺鼻,我閉着眼睛打了個噴嚏。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頭皮一麻。剛纔還坐在餐桌邊的我媽和陳阿姨,在一瞬間不見了!
“媽媽?陳阿姨?”我叫了幾聲,沒人回答我。
頭頂上的水晶吊燈閃爍了幾下,在剎那間熄滅了。情急之下,我一把拉開了落地窗的窗簾,刺目的陽光驅走了黑暗,也照亮了餐桌上的那一盤盤菜。
那原本該裝着涼麪的碗裡,竟然是一條條蠕動的黑色蚯蚓;紅色的西紅柿湯中,飄出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
我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忽然想起自己的左手好像還拿着一隻滷雞爪。
我緩緩低下頭,當看見手裡的東西時,胃裡排山倒海地想吐。
這哪裡是什麼滷雞爪,而是一隻血淋淋的小孩手!那手腕像是被人齊齊斬斷,末端還殘留着青筋和血管組織,別提有多噁心了。
我將那隻手給扔了出去,它在地上彈了幾下,最終消失在了眼前。
本能反應告訴我快跑,可是手剛摸到門把手,還是咬牙放棄了。
我媽說不定還在別墅裡,她還等着我去救她。我如果就這樣逃走了,別墅裡的髒東西如果傷害到我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想着,我咬破了中指,環顧着別墅,問道:“出來?你是不是陳阿姨的兒子小智?”
等了良久,屋子裡沒有聲音回答我。
我跑上二樓,打開了每個房間的門,仔仔細細找了一圈,最後只在次臥裡發現了我媽的手提包。
“媽媽,您在哪裡?”我看着那個手提包,咬緊了嘴脣。
再次跑下樓時,我決定用通陰術試試招鬼。
可是現在還是白天,通陰術必須要午夜零點才能使用。
爲了救我媽,我也只能在別墅裡等了。畢竟,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一整個白天,我都靠在落地窗邊坐着。
太陽落山之後,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聽見牆上的掛鐘響了起來——
“咚、咚、咚……”雖然屋子裡很黑,可是我數了數聲音,剛好是十二下。
我咬破了中指,用血在地上畫了一個召鬼符。
最後一筆落下的同時,符咒倏地一亮,鮮紅的血變成了黑色。
我知道,我的召鬼符生效了。只是,陳智的鬼魂還沒現身。
窗外的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了,別墅裡的吊燈自從熄滅後便再也打不開。我只能用手機上的閃光燈朝四周照了照,僵硬地站起了身來。
“陳智,你在附近嗎?我想和你談談。我媽和你媽都是無辜的,你的死是個意外,你不要再糾纏活人了。”我一邊在客廳四處晃盪,一邊輕聲和他說。
話音剛落,後背倏地一涼。那種涼意逐漸蔓延至全身,下一秒,有人在往我的後頸窩吹涼氣。
耳邊聽見小孩子奶聲奶氣地笑道:“嘻嘻嘻嘻……”
我用手機朝耳側一掃,看見一顆血淋淋的小男孩腦袋。
他的頭頂塌陷,右眼球爆裂出來,正咧嘴對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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