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洛茜睜開眼睛醒過神來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眉頭一皺,痛哼出聲。真的痛,那刺入心臟的利刃,讓心臟驟然緊縮的劇痛,就算是回想起來也讓她感覺到痛入骨髓。
可是這種心理上的劇痛,與之相對應的卻是身體截然相反的反差,後背那原本應該感覺到劇痛的位置,此刻卻全然沒有痛楚的感覺,別說痛覺了,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身體失去了控制一樣。
還沒等派洛茜想清楚是什麼回事,睜開的眼睛都模模糊糊看到了三個黑影。
派洛茜本能的一驚,上半身從地上挺了起來,兩腳連蹬,蹭蹭蹭的往後退去。
雙腳蹬動間,派洛茜只看到一片白花花的東西在晃動,這讓她腦袋一片空白,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衣服,衣服呢?
退到一個距離三個黑影算得上安全的距離,派洛茜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的,女性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尖叫起來。
高亢尖銳的尖叫聲,簡直是穿腦魔音,震得羅布等人下意識的凝神靜心,羅布更是立刻踏步向前,一腳印到了派洛茜的臉上。
尖叫聲嘎然而止。
派洛茜的腦袋砰的一聲砸到地面上,可是她的意識卻一片清明,無數紛亂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裡閃過:這些是什麼人?爲什麼自己感覺不到痛了?爲什麼自己會被脫光?他們對自己做了些什麼?自己被人刺中心臟,爲什麼沒有事?……
一連串的疑問,反倒讓派洛茜冷靜下來了,她雙手抱着胸脯,緩緩的坐起來,眼睛警惕的族盯着羅布,這一次,她沒有再尖叫。
羅布正看着她,單腳微微踮着,準備等她再尖叫就一腳飛過去。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聲音竟然也是具有破壞力的,至少他的靈魂是確實受到了對方尖叫的影響。如果能把這種尖叫聲放大幾十倍,是不是可以成爲一種對付不死生物的手段呢?
“你……你們是什麼人?”派洛茜張嘴說到,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沙啞乾澀,就好像十幾天沒喝過水一樣。
當然沙啞,從獻祭到現在至少七天沒沾過水,發聲器官早就失去活性了。
“羅布。”羅布歪了歪頭,應到。
“你們對我做了些什麼?”派洛茜警惕的問到,邊問着,她一手按在胸前,夾緊雙腿,另一隻手在兩腿之間隱蔽的按了一下,代表貞潔的東西還在,派洛茜頓時鬆了口氣。原來只是衣服被脫掉,身體沒有被侮辱。可能這些人脫光自己,只是爲了給自己治療而已。
想到這裡,派洛茜對羅布的敵意迅速大減。
“把你復活。”羅布如實說到。
“復……復活?”派洛茜以爲自己聽錯了,把‘治療’聽起‘復活’了,又或者眼前這些人的習慣是用‘復活’來形容‘治療’。
又或者自己真的死了?想到這個可能,派洛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自己感覺不到痛楚,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這難道不是隻有死人才會這樣嗎?
派洛茜顫抖着把手伸到手背摸索着,然後她搜到了一個寸許寬的傷口,傷口還敞開着,可以伸進兩根手指,這種傷勢是絕對致命的,但派洛茜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ωωω▲ttκan▲C○
“啊!”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派洛茜嚇瘋了,高聲尖叫聲來。
啪!她的臉上又印上了一隻大腳,把她的聲音踢回了肚子裡。
在羅布毫不憐惜的打擊下,派洛茜終於意識到幾個重點,她已經死了,現在被轉生成不死生物,轉生她的是眼前這個叫羅布的傢伙,對方很兇殘,並不在意她的死活。
一般的女人,越被人寵着,就越脆弱。反而從沒有人在乎的女人,卻無比的堅強,女性精靈也不例外。
沒人在乎她,派洛茜反倒堅強起來,不但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亡的現實,更開始回想自己的死因。
派洛茜今年三百二十歲,是一名森林精靈,相對於壽命長達上千年的精靈一族而言,派洛茜現在纔算剛成年,她是黑鐵城城主奧黛麗的禮儀導師。
衆所周知,精靈一族是所有種族裡對美學追求最極端的生物,他們對自己的外表,儀態非常注重。幾乎所有的精靈,都是俊男美女,隨便找出一個精靈,都是最有貴族風範淑女風彩。
在人類的貴族圈裡,非常流行聘請精靈充當禮儀或形體導師,以端正自己的儀態。
但是對金錢並沒有什麼追求的精靈,不是有錢就可以請來的,至少需要相配匹的社會地位和身份,而又和精靈一族有聯繫的人才有這種能力。
奧黛麗身爲薔薇家族的族長,掌管着鋼鐵資源豐富的黑鐵城,正是不注重工業生產的精靈一族最需要的合作伙伴,於是應奧黛麗的要求,精靈族派出了派洛茜來黑鐵城,擔當奧黛麗的禮儀導師。
派洛茜沒來黑鐵城之前,曾是精靈女王的女官,接受過嚴格的宮廷禮儀的訓練。派洛茜的到來受到了奧黛麗的熱烈歡迎,給她最好的待遇,並給她派遣了專用的侍女和侍衛。
派洛茜雖然受到的是宮延禮儀的訓練,卻不是不知變通的,因爲奧黛麗的特殊身份,本身是一分大劍師,又是一城之主,而且還是一位女性,自然就不可能像大多數女性貴族一樣儀態端莊,笑不露齒。
所以派洛茜給她定製了一套最符合女城主,大劍士身份的禮儀課程,爲了達到最好的教學目的,派洛茜需要以身作則,所以定製了一套裝飾用的鎧甲和武器充當教學工具。平常她也時刻這樣着裝,讓奧黛麗能有最直觀的參考對像。
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這五年時間裡,她一直和奧黛麗生活在一起,兩人亦師亦友,交情十分深厚。在她的教導下,五年前還像個野丫頭的奧黛麗,如今舉手投足中都有一股攝人的風範。
死亡的前一天,她的侍女告訴她,城外有一處風光奇峻的溶洞,裡面的景色變幻莫測,非常漂亮。
這名侍女已經跟了她五年了,派洛茜不疑有它,第二天便帶着侍女侍衛前往遊玩。溶洞風光的確很險秀,玩着玩着,走到地下河邊緣的時候,派洛茜正探頭往下看的時候,背心就傳來一陣劇痛,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過來時,她已經到了這裡了,當時不知道是誰殺死她的,但醒過來仔細一回想,當時站在她身後的只有那位跟了她五年的侍女。
聽完派洛茜的故事,所有人都沒興趣了,真是一個無趣的故事,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精靈,竟然會被自己的侍女暗算,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
羅布和卡布裡特繼續去搗鼓屍體去,德里得殷勤的跑來跑去侍伺着羅布。
派洛茜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冷遇,身爲一個美麗的精靈,在人類社會,她碰到的更多是讚美,奉承,追求。但是剛纔她尖叫的時候,碰上的卻是毫不留情的兩個大腳板。
卡布裡特和德里得還好說,一個鐵架子,一個是不死鼠人,對自己不理不採還情有可願,可是羅布這個一看就是男性人類的,對自己卻又是最不容情的一個,彷彿在他眼中,自己和那隻醜陋的鼠人巫妖沒什麼兩樣。
派洛茜不是傲慢的人,但這種待遇還是讓她產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在場的人又不在理會她的心理變化。
不知所措的派洛茜只好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剛轉生過來的派洛茜,靈魂很弱小,在這完全漆黑的環境裡,她的視野並不寬廣。當她把視線投向屍山的時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座山影。
這個時候,吱吱呀呀的磨擦聲又響起來,屍山頂上的洞口被緩緩的打開,一縷亮光投射進來,照在屍山上。
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看到幾十萬具屍體堆積到一起是何等壯觀的景像,特別是派洛茜這種幾乎沒受過什麼苦,成長在宮廷之中,最大的爭鬥只不過是幾個姐妹拌拌嘴的人。這樣的情景給她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下意識的就尖叫起來,尖利高亢的叫聲在空曠的洞穴裡迴盪,迴音重重。
鼠人祖陵裡從來都不是寧靜的,大量怨靈的尖嘯時時刻刻都在迴響着,但是派洛茜的尖叫聲明顯有異於怨靈的尖嘯,正在緩緩移開的洞口立刻停了下來,顯然洞口外的智鼠人也聽到了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