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在貢獻堂隨意發飆,那是無理取鬧,諸位長老自然一步不退。
可若大長老有了正當理由,是行使執法堂首座的權利,要抓李仲至去問罪,貢獻堂的諸位長老便不能相助。
這便是規矩森嚴!
李仲至哼了一聲,不做答理,轉頭看向李玄,溫聲道:“玄少爺,金剛草是由你上繳,按照規矩,你有優先選擇換回的權利,但是你貢獻不足,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是否願意放棄優先換取的權利?”
“嘿,還問什麼?難道這麼一會功夫,他還真能湊齊五十萬貢獻點?”李晉冷笑道:“還是說,他能再拿出一本黃階上品功法?”
李仲至不做理會,只是盯着李玄,等待他的回答。
“自然不會放棄!”李玄斬釘截鐵道。
李晉臉色一變,旋即又笑了起來,道:“不放棄又能如何?你拿不出貢獻點,還不是自動棄權?”
李玄滿臉冷笑,道:“區區五十萬貢獻點,何足道哉?”
這句話,李恪說了很多遍,不過誰都不去理會。
可是李玄此時這麼說,言語之中,自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人不自禁的相信,他絕不是空口大話。
李晉臉色頓時僵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空口白話誰不會說?你實打實的拿出五十萬貢獻點,再來說這話不遲……”
李玄將背上獸皮袋解下,往地上一頓,雙手一拉,袋口分開。
衆人一望之下,頓時齊齊‘啊’的驚呼一聲。
只見裡面密密麻麻,全是堆的書冊,少說也有五六十本之多。
雖然李玄向來是個書蟲,屋子裡所收藏的,全是無關緊要的閒書。
但當此之時,誰也不會認爲,李玄會把那些閒書,拿到貢獻堂來尋人開心。
可要讓衆人相信,這滿袋子都是武功秘籍,那又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李家堡整個藏書閣,也才只有七十七本秘籍而已。
在龍潭鎮四大家族之中,李家堡排名最末,便是因爲功法秘籍最少。
實際上,李家堡家主李正廷的實力,可說是當之無愧的龍潭鎮第一人。
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是些老怪物,唯獨李家堡的家主,卻是正值壯年的二代子弟。
李正廷能夠力壓李家堡所有老一輩的強者,穩坐家主寶座,並與其他三大家族分庭抗禮,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而且李正廷早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家主,他當年搶到家主寶座之時,便已是李家堡第一高手,如今實力,只有更加強橫。
但一個人就算2強極,對於整個龐大的家族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
李家堡縱然出了個驚採絕豔的李正廷,但缺乏足夠的底蘊,始終也只能在龍潭鎮四大家族之中,成爲墊底角色。
而所謂的底蘊,第一便是指的功法。
法侶財地,功法排第一,重要性毋庸置疑。
李玄隨手撿起一本秘籍,雙手遞交給李仲至,道:“這本橫掃八荒槍法,是黃階上品武技,請長老查驗!”
他這話一出口,衆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失色。
衆人原本以爲,這滿地秘籍,就算全部都只是黃階下品功法,那也已經是駭人聽聞。
沒有想到,李玄隨手撿起一本,便是黃階上品功法。
那麼地上還有幾十本秘籍,其中又有多少黃階上品,多少中品,多少下品?
這個問題,讓衆人想想,都覺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激動不已。
李仲至接過秘籍的時候,手指都輕輕顫抖。
以他這般的元氣境大高手,如何會手腳發抖?那自然是心情激動,無法抑制。
李仲至細細翻閱一遍,轉手便遞交給身邊一位老者,道:“仲青,你來看看!”
那老者接過,也是一般的細細翻閱一遍,轉手又遞給另一位老者,道:“仲叔,你來看看!”
三個老者傳閱完畢,也沒有馬上做出結論,反而很是客氣的將秘籍遞給李仲友,道:“請大長老掌眼品鑑!”
李仲友知道事關重大,這時候也早收起了脾氣,他接過秘籍,翻閱得更要仔細多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道:“確是黃階上品功法無疑!”
李仲至更無遲疑,接過秘籍,登記造冊,寫上:“某年某月日,李家堡二十九代子弟李玄,上繳黃階上品功法橫掃八荒槍法一部,得五十萬貢獻點!”
李晉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灰白。
李玄沉聲道:“勞煩長老,我要換回金剛草!”
李仲至提筆記錄:“某年某月某日,李家堡子弟李玄,以五十萬貢獻點,換取五千年份金剛草一株!”
擱下筆,將金剛草取出交給李玄。
他做這些,一絲不苟,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無論是李晉,還是大長老李仲友,都只能眼睜睜看着。
李玄接過金剛草,衝李晉冷笑一聲,忽然轉頭道:“紅袖,張嘴!”
紅袖不解其意,但她對少爺毫無保留的信任,聞言下意識的便張開了嘴。
李玄將金剛草塞進紅袖嘴裡,捏上她下頜,而後在她後心輕輕一拍。
小丫鬟吃這一記力道,3脖子便不自覺的一哽,嚥了下去。
李玄這一番動作,利落到了極點,可稱得上是迅雷不及掩耳。
等衆人反應過來,金剛草早已經落進了小丫鬟肚子裡。
“你幹什麼?”大長老李仲友勃然怒道。
李仲至身影一閃,已經站在了李玄和紅袖兩人身前,眼簾低垂,一語不發,但迴護之意,展露無疑。
“這株金剛草是我以五十萬貢獻,從貢獻堂之中所換得,既然是我的東西,自然是想怎麼處置,那便怎麼處置!”李玄冷笑道:“我喜歡把金剛草給我的小丫鬟吃,大長老你管得着麼?何必動怒?”
李仲友一窒,臉上愈見盛怒,卻說不出話來。
李玄若是不經過貢獻堂,就直接將金剛草給小丫鬟紅袖吃了,那就是吃裡扒外,不僅受到家族所有人鄙視,更要被押入執法堂問罪,甚至連小丫鬟也不免一死。
但是金剛草既然過了一遍貢獻堂,李玄是以五十萬的海量貢獻,從貢獻堂之中堂堂正正換取的,他別說拿給自家丫鬟吃,就算賣給敵對家族的人,執法堂也無法以此向他問罪。
其他族人,也只能對此報以道德譴責,不能治他的罪,更不能加害紅袖。
李玄之所要把金剛草,拿到貢獻堂過一遍,爲的便是此刻。
可那是金剛草啊!
方纔鬧了一陣,貢獻堂之中,早已經是擁擠一堂,無數家族子弟圍在四周。
見到李玄隨手便把五千年份的金剛草,餵給了自家丫鬟吃,衆人的這份痛心,簡直是無以形容。
李晉臉色慘白,好險沒一口血噴出來。
他費盡心機,機關算盡,也沒有圖謀到的金剛草,竟然眼看落入這麼個稚嫩小丫鬟腹中,再也無可挽回,直把他氣得手腳發抖,怨毒無比的盯着李玄,道:“好,李玄你真是好樣的!”
大庭廣衆之下,李晉顧及形象,滿腔惡毒的威脅之言,卻無法直接宣之於口,更多了一重憤懣,終於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身軀搖晃一下,旋即站穩,再也不發一言,轉身便走。
李仲友凝視着李玄,冷笑道:“你這孽種,跟你那賤婢的娘一樣,也是個禍害,當年就該一掌拍死了!”
“大長老,慎言!”李仲至臉色微變,淡淡說道。
李仲友冷哼一聲,環視衆人。
只見滿廳李家堡子弟,看向李仲友的目光,都是有些複雜。
無論如何,身爲大長老,將自家子弟罵做禍害,都是大大不該。
何況衆人都看得清楚,李玄拿出黃階上品秘籍,上繳貢獻堂,纔剛4爲家族立下了大功。
而且地上還躺着數十本書冊,多半也都是秘籍,再加上先前李玄默寫出的潮汐踏浪訣,也是黃階上品功法。
既然是如此,那麼李玄對於家族的貢獻之大,更有何人,可以比擬?
李家堡存在了幾百年,至今也不過只有四部黃階上品功法而已。
李仲友將如此功臣罵做禍害,實在是沒有道理,有本事你大長老也去找兩本黃階上品秘籍回來試試!
李晉想圖謀金剛草,沒有得逞,就算李玄之後將金剛草餵給小丫鬟吃,針對李晉的意圖昭然若揭,擺明是氣人的,也着實有些暴殄天物,但怎麼都輪不到李仲友這個執法堂長老,來給自家孫子出頭吧?
想到這裡,衆人不免心有慼慼。
李仲友掌管執法堂,要真是如此睚眥小人,在大庭廣衆之下,也毫不避諱的偏袒自家孫兒,試問誰能相信,日後執法堂在他的領導下,還能夠保持公正?
李仲友性烈如火,見滿廳衆人,對他都是大有見疑之意,竟然不肯多解釋一句話,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孽種、賤婢、娘、禍害……
這些字眼,讓李玄聽在耳中,直氣得他手腳發抖。
他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便等若接受了那個廢物少爺的所有喜怒哀樂。
人類所有的愛恨情仇,豈非都是源自於記憶?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自然是無愛無恨。
但如果一個人腦子裡忽然多了一段記憶呢?
那就好像是失憶的人,忽然恢復了記憶,記憶之中的愛恨情仇,自然也就一瞬間回來了。
李玄此時心中只想,大長老爲什麼如此痛恨我?我娘是怎麼死的?之前爺爺李仲文爲什麼明明祖孫情深,卻又要拼命掩飾?
這種種疑團,在記憶之中,根本找不到任何頭緒。
李玄記憶之中,根本沒見過大長老幾次面,就連他自己的親爺爺,也一年見不上幾回,還有自己的娘,更是在他記事之前,便已經逝世,全然沒有任何印象。
看來想要弄清楚這些,只有以後慢慢去查了。
“玄弟,別理那個老傢伙,”李恪湊過來,壓低聲音,安慰了一句,他顯然還是很忌憚李仲友的,不想被安個不敬的罪名,旋即又大聲道:“你這裡幾十本秘籍,全部都上繳貢獻堂的吧?”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