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歐洲上空正瀰漫着戰爭的陰雲,各國都在加緊武裝軍隊,槍炮價格一路飛漲,還有價無市。正是發戰爭財的大好時機。
此令一下,莫斯科公司的英格蘭股東們興高采烈,聯省共和國的荷蘭商人們則愁眉苦臉。
眼看着荷蘭商人就要被英格蘭商人從阿爾汗格爾斯克港擠走,劉時敏出現了。當他在港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腦海裡馬上冒出一個念頭,能不能從大明帝國運火槍火炮來歐洲賣呢?
萬歲爺在上課的時候可說過不止一次,軍火是世界上最賺錢的買賣之一。而且也是這麼做的,把邊軍淘汰下來的兵甲利器賣給朝鮮和安南,讓他們拿去打仗,然後把人家的好東西換回來。
既然能賣給朝鮮和安南,爲啥不能賣給俄羅斯呢?反正離着十萬八千里,還比朝鮮和安南物產豐富,就算大明不缺木材、毛皮、魚子醬和糧食,換點黃金寶石回去總不會賠吧。
最主要的是歐洲這邊用的火槍和火炮太落後了,也就和濠鏡澳佛郎機人的差不多,放在大明隨便找幾家能生產四輪馬車配件的機械廠就做了,成本與歐洲相比不值一提。
要不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呢,劉時敏雖然沒在工廠裡幹過,也沒有軍隊服役經歷,僅僅參加過軍訓,摸過火槍打過火炮,卻能依靠豐富的經歷得出正確結論。
但他一開始並沒敢和任何人聲張,而是回到鹿特丹之後找到兩名夥伴磋商。這兩位都出自海戶司,標準的皇帝門生,在很多專業問題上肯定更明白。
商量的結果就是兩個字,能幹!可是還有兩個問題必須搞清楚。第一,荷蘭人願不願意當二道販子;第二,萬歲爺會不會答應。
即便明顯有利的買賣,站在不同角度看也可能適得其反,所以必須先把這兩個問題搞明白才能確定是不是好主意。
第一個問題非常好解決,也別麻煩遠在萬里之外的科恩總督了,直接問東印度公司鹿特丹分部的主管吧。
當那個大腹便便、一毛不發、滿臉大鬍子的傢伙聽說劉時敏能從大明帝國搞到便宜的火槍火炮之後,馬上找來了聯省共和國的兩名軍人。
當場讓劉時敏把火槍和火炮的樣子畫出來,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拍着劉時敏的肩膀擠出一臉笑容,詢問啥時候可以啓航回國。
此時劉時敏已經不是記賬員了,而是東印度公司的特使,全權負責採購大明帝國火槍火炮事宜。當然了,這個全權不包括簽訂商業合同,印度分部的科恩總督會協助辦理。
於是時隔四年多,劉時敏再次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紫禁城,屁股後面還跟着個名義上的助手。
當洪濤在養心殿裡見到他時,聽完事情經過,馬上召來袁可立,把火槍火炮的數量、價格、交貨方式等細節交給其去與科恩總督談判,然後把門一關誰也不見了。
火槍和火炮必須能賣,劉時敏想的非常對,能用落後的武器換來真金白銀,必須大賺特賺。打價格戰,以現在大明的工業水平,即便算上運費仍舊不是歐洲各國能單獨抗衡的。
而且不能光算售賣價格,潛在的利益更多。把俄羅斯帝國有限武裝起來,以這個民族的性格保準不會韜光養晦,但凡能人手一把菜刀也敢去挑戰周邊的國家,比如世仇加死敵,波蘭立陶宛王國和瑞典王國。
他們幾個一打起來,俄羅斯的武器來源早晚都要露餡。然後呢?別怕,不要擔心歐洲各國同仇敵愾,正相反,馬上就有國家與荷蘭人偷偷聯繫,目的肯定也是要購買武器,且量很大。
因爲此時西歐、南歐、中歐、部分東歐國家也不消停,正在爲宗教和皇權誰說了算的問題大打出手。即便沒有外力加持也得鬥上個幾十年,要是再添把火,保不齊還能多打幾年,多死幾萬人。
歐洲越亂就越顧不上亞洲,尤其是東印度地區,對大明的佈局和擴張有非常大的便利。這種便利根本無法用金銀貨幣計算,堪稱無價之寶。
另外就是針對英國,洪濤對歐洲各國的威脅值是有粗略評估的,其中英國排名第一。這個國家的政客很會耍手段,一直在歐洲各國之間攪合,防止被孤立,還一直成功。
洪濤寧肯讓俄羅斯強大起來,然後大明帝國與其決一死戰,也不想讓英國過快崛起。攪屎棍子最大的敵人不是屎,而是另一根攪屎棍子!
通過支持荷蘭向俄羅斯輸出軍火,從而打擊了莫斯科公司,也就間接消弱了英國的收入。古人不是說了嘛,勿以善小而不爲,哪怕能讓英國少掙一個英鎊,洪濤也是很樂意做的,哪怕麻煩點。
讓洪濤閉門不出的不是發愁歐洲的局勢,而是地圖。劉時敏孤身返回不假,可他卻帶回來三口大箱子,裡面裝着上百張羊皮紙,每一張都寫滿了蠅頭小篆和阿拉伯數字。
這是去歐洲遊歷的考察團成員們近四年來的心血結晶,涵蓋了歐洲部分城市的座標、航線、風土人情、經濟狀況、工商業發展規模等等。有了這些數據,洪濤即便沒身臨其境,也能在大體上掌握歐洲各國的發展狀況。
但有個問題比較煩人,考察團成員們爲了保密採用了小篆來書寫。歐洲人裡即便有個別傳教士到過大明,懂漢語,應該也不認識這種字體。
保密是保密,可洪濤也不認識小篆,還得從內書房裡找太監幫忙翻譯謄寫。這下就更熱鬧了,絕大部分歐洲城市和人名太監們都沒聽說過,楞翻譯經常出現斷句問題。
這下洪濤可慘了,他不光不能當甩手掌櫃,還得每天坐在旁邊隨時校正。問題是這個年代的歐洲地名很多他也不知道,或者是叫法不同。
爲了標註準確不出現張冠李戴的錯誤,他還得隔三差五把席爾瓦、奧雅妮等人召進宮,再親自盯着校隊一遍。結果反倒成了最忙且最累的,兩頭來回竄,日日不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