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挖紅土
在農村，有一種泥土顏色呈紅色，而且粘性特別好，很適合於裹牆壁，鏝爐子，大家叫它紅土。
有一年秋天，我剛高中畢業在家。一天隊長來到家裡，說最近隊里人手不夠，想讓我和隊裡的張大叔一起到東山里挖紅土。母親怕我身體吃不消，剛想爲我推辭，可父親用堅毅的口氣說：“去吧，小夥子就要鍛鍊鍛鍊。”
我點點頭，又問隊長：“怎麼去呀？”
“明早你帶上鐵杴，去找隊裡的張積勳，他會帶你去幹活的。”隊長說完就走了。說實在的，生產隊裡的重活我幹過的不多，挖紅土也是第一次，也擔心這活幹不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吃了點昨天的剩飯，就帶上乾糧和茶水，扛着鐵杴來找張大叔。張大叔早已套好了驢車子，正在給驢喂料呢。見我到來，招呼我把鐵鍬和鐵鎬放在車子上。
張大叔滿腮鬍子，四十出頭，聽說是隊裡的好勞力，幹活沒個挑。我倆收拾好行囊，就趕上驢車上路了。
望眼看去，連綿不斷的東山，好似千萬峰駱駝在奔跑；遠處星星點點的牛羊在安逸地吃草。太陽快一杆子高的時候，我們就進到山裡，來到挖紅土的地方。
我們把驢車拴好，帶上工具，進到一個山洞。果然洞裡面有紅色的粘土，乘着天氣還涼快，我倆抓緊幹起活來。
紅土並不鬆軟，需要用鐵鎬刨下來，扛堆再上到車子上。幹了好一陣子，我有點氣喘。張大叔刨我扛不及，我刨大叔又沒得扛。到後來大叔讓我休息，他自己既刨又扛。我看着他那黝黑的臉龐，滿是老繭的雙手，心中十分敬佩，並不時地給他擦汗。
整個一早晨，挖出的紅土給隊裡送了三、四趟。說來奇怪，我趕車送的時候，驢子不聽使喚，不往正路上走，氣得我不住地吆喝。而張大叔趕車時那驢子很聽話，像通人性一樣。
中午休息的時候，驢子卸了車在灘上吃草，我兩拿出乾糧和茶水吃喝起來。我好奇的問大叔:“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那驢只聽你的話。”
他笑了笑，和我宣啓來：“這都是勞動的功勞啊，你鍛鍊鍛鍊一段時日後，氣力也會大起來的......當然驢很犟的，要學會趕車使牲口就得實際中積累經驗。”
張大叔還告訴我：“現在新社會，能吃上穿上了，勞動起來很有精神。我雖然是新中國出生的，沒有遭受過舊社會的苦難，但經歷坎坷，從小吃過不少苦。”
我有點好奇，讓大叔講了講以前的事情。知道了我們地方，舊社會地方窮，土匪經常出沒。解放後，大家分得了土地，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人們爲了過上好日子，勤勞吃苦，努力參加生產勞動，期盼着有好的收成和多分些錢糧。
我默默地想，建設社會主義就得有很多像張大叔一樣的勞動人。聽父輩們講起，******時期，人們的吃糧不夠了，有些地方還出現了餓死人的現象。
烈日炎炎，等到天空中飄來幾朵雲彩，張大叔起身說：“天涼快了，咱們幹活吧。”
下午我們又往隊里拉了三趟，我急切地問了問張大叔：“咱們拉的紅土夠使嗎？”
“還得再拉一些，明早還是我倆搭檔。”
我開心的點了點頭。回家的路上，張大叔時不時地哼上幾句小曲子，路上牧歸的牲口也不停地叫喚着。
我知道晚上睡下身上肯定會痠痛的，但這是愉快的一天，讓我煉筋骨，明心智，是人生路上必要的經歷。
第二天，我們完成了任務，隊長給我記了兩個工分。父母親很高興，並打算今年過年時給我添件新衣服。我知道自己長大了，父母也希望我穿着好一點。
後來考入師範，我常常想起挖紅土的情形，也時常想到張大叔。聽說張大叔身體一直很棒，七十多歲了還精神矍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