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要死了,靈魂被吃光了?
不對,毛師傅不是說會把靈魂吃掉永不超生嗎?我怎麼看見黑白無常了。
“飛雲,不對,李小帥,李小帥”一個好大的聲音還帶着回聲在呼喚我。
渾身的癢消失了,我發覺我站在黑白無常面前,低頭一看,我就像站在天花板上一樣,下面萊西把那醫生一腳踹倒在地,大家都撲到我身上.是的,準確的說就是撲到我身體上,地板上的我雙眼圓瞪,竟然是死了。
我能看見白雪的背影在抽泣,白雪雙眼純淨晶瑩的淚水打在我身體上,就像打在我的臉上,
我的魂魄仍然感覺到了那滴滴含着體溫的眼淚。
白雪,白雪。
我怒轉頭過來怨恨的看着黑白無常,“你抓我幹什麼”
那黑無常睜着雙巨大的眼睛瞪着我,“我們要不抓你,你就永不超生了,狗要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白無常又笑着給黑無常糾正,“咬,狗咬呂洞賓,不是狗要呂洞賓”。
他們這一出讓我覺得這面貌兇惡的黑麪無常並沒有多兇惡,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很可愛的老人。我語氣軟了,“我不能跟你們走,我不能讓白雪難過”
“那不是理由,不行,再說你回去只能看她一眼,就會煙消雲散”,黑無常說,白無常在旁邊不停的點頭。
其實煙消雲散沒什麼不好,至少再也沒有痛苦,再也不用煩心,我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再看一眼也值了”
話雖然衝口而出,但心裡又在告訴自己,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用管了嗎,毛師傅尚師傅的面孔又浮現在眼前,我信誓旦旦的發誓,一定要拿回鬼靈芝救尚師傅。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爲了尚師傅,爲了毛師傅,爲了白雪。
我撲通一聲跪在那黑白無常跟前“求你了,讓我回去”
良久那瞪着大眼的黑無常轉頭看着白無常,白無常的眼裡好像有一點閃爍的淚光。他被我感動了嗎?我馬上轉而哀求白麪無常,“求你了,你們都姓白。。。”“呔,誰說我姓白,白無常就姓白嗎”“算了算了,別跟他開玩笑了”,這次輪到黑無常來勸白無常了。白無常還在那說,“我姓白,你就姓黑,。。。”黑無常伸手對我一揮,我突然天旋地轉掉了下去。
“白雪,白雪,”我呼喊着白雪往下掉。
眼前一片光亮,白雪出現在眼前,萊西,趙東,張三,黃詠梅。
我回來了。
白雪一下就笑出來了,帶着淚水的笑,那淚珠掛在白雪的笑臉上,我不由看得癡了。
“小帥”萊西一聲大叫,這鐵打的男人竟然臉上也掛着兩行淚。
還有趙東,張三,黃詠梅也都高興的看着我。
我突然覺得大家都這麼可愛,都對我這麼好,生命真美好,還好我回來了。
“那鬼仔呢”我突然又緊張起來,黑白無常爺爺說過,我一回來看一眼就會灰飛煙滅。不管是不是開玩笑,趁現在還沒消失,要趕快制住那鬼仔。
白雪親手把我給她的三角符從脖子上取下掛在了我脖子上。原來她和黃詠梅還是把三角符互相換過來了。
“不行,這個你戴着”我一定要取下來,要保護白雪。
突然心口一陣劇痛,“啊”我又叫了起來。
五臟六腑又開始被人掐被人扯了,我一下又不自覺的痛得打滾。看來這符咒對付鬼仔不管用。
“啊,痛啊,痛啊,,誰在扯我的腸子”剛剛纔大喜的幾個人又來把我圍着,萊西叫喊着,“小帥,你不帶這麼玩人的,挺過來”
“昂~~”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起,這是要靠岸,到涪陵了,有救了。
我又痛得想大聲呼嚎,只有忍住,這才凌晨。我痛得額頭直冒汗。不停的打滾,一邊滾一邊對萊西喊,“去岸上撿鵝卵石。。。”痛啊,痛啊,痛得我喊不出來,只有對着黃詠梅喊,“快,快告訴方法”。
看到黃詠梅給萊西說,我才鬆了口氣,有救了。
這一段時間差點熬不過去,臟腑的疼痛讓我不停的用頭去撞鐵牀的牀沿。白雪不停的在旁邊安慰我,其他人呢,都撿鵝卵石去了嗎。
我疼得受不了了,一眼看見房間門口那鬼仔,那東西正面對着我,就像在看着我,我好像看到那東西睜開了眼睛對我笑了一下,那眼裡的光芒閃爍着極端的邪惡。
心裡正在奇怪的時候,
一股極大的力量把我抓了起來,我身體一下就騰空了,就像被一個無形的巨人抓了起來,我心裡大驚,但奇怪的是被抓起來後,我身上那些快要被攪拌機攪碎的感覺消失了,肚子裡不痛了。
另一個讓人頭痛的是,那無形的巨人抓起我後還往門外走去。
我一下大驚,這怕要把我扔到江裡去喂王八啊。立馬抓住身旁的鐵牀,鐵牀也被拖動了,一陣和地板的摩擦聲後,我已經快被拉到門口了。
白雪這時回過神來連忙雙手拉住鐵牀那一頭,“小帥,小帥,嗚嗚嗚嗚,我該怎麼辦”白雪一邊拉着鐵牀一邊哭了出來。
我不停的掙扎,要是毛師傅在就好了,毛師傅,要是毛師傅在會怎麼做。
我一眼瞥見旁邊櫃子上放的紅臉盆,左手鬆開鐵牀抓住臉盆就向鬼仔扔過去,臉盆把那鬼仔罩在下面。我立刻又從半空中掉到了地板上,那拉扯我的巨人消失了。
我一下就好了,什麼異常的感覺也沒了。
痛,
頭痛,嚇我一跳。
伸手一摸,頭頂上一個大包。這是剛纔自己撞的。還好,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個痛和那個痛不一樣。渾身的腿,手臂全是抓破皮的血痕。哎呀,我這纔想起我的臉,趙東的小鏡子在地上,趕忙撿起來照。
還好臉沒事,不然白雪看見了會不喜歡的。白雪,我一想到白雪,轉頭來白雪俏生生在身後站着。
我好想衝過去把白雪抱住,好想好想。白雪就像個仙女,想到這裡我臉上燒了起來,白雪就這樣把我望着,我又不敢看白雪的眼睛了。
“小帥,你好了?”黃詠梅站在門口驚異的看着我們。
“嗯,我好了”
黃詠梅走進來奇怪的看着我,萊西全身溼淋淋的站在門口。
“萊西”我激動得大叫,衝過去抱住萊西。
萊西,張三,趙東每人手裡都握着幾塊大石頭,他們把石頭放下,都奇怪的看着我。
張三這個每次不嫌事大的,“好哇,你後面這次肯定是裝的,把我們哄走好過你的二人世界”
我知道這是他心裡高興的正常表現。
“昂~~~”船又開了,夜幕下涪陵城區裡高樓林立,還有些許如星光般的燈火,一切恍如隔世,這纔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夜了。
大家都進來開心的拉着我看。
“輕點輕點”,抓得我手上皮膚的傷口噝噝的痛。
張三抓着我看了一會,突然眼裡閃爍出一股詭異的神色,邪惡的笑,這可把我嚇壞了。“我不信你是小帥,剛纔大家都看到小帥死了,你是誰,附在小帥的身體上”
我真的當時一下懵了,張三被附體了嗎。
“除非你回答一個我們都知道的問題,我們就相信你”,張三說。
“回答什麼問題,我就是李小帥,李小帥就是我”
“你答正確了我就相信你,”張三還在怪異的笑,“小帥最喜歡的女生是哪個”
我操,這個時候你還來開玩笑,
我臉一紅,一下笑了起來,“是你媽”說着就去打張三。
萊西在旁邊淡淡的說,“還有另一個答案,就是媽媽”
追打張三時我用斜眼去瞟白雪,白雪在那低着頭笑,嗯,放心了。
我也看到一旁趙東的神色,一下抱住他們,高興的慶祝。
這時,艙門外過來了幾個工作人員,我想一定是給那醫生報仇的。
“你們房的,小聲點,不要影響其他旅客休息”
這一剎那我們開心得很,萊西也不像剛纔趕其他旅客那樣凶神惡煞,我們給那幾個工作人員賠不是,他們才走掉了。
這時我纔來看那紅臉盆,心裡舒了一口氣,幸虧這船上圖便宜,給房間裡安排的這種廉價紅瓷盆,不然今天我恐怕得做一個落水鬼。
“得趕快處理了這人胎鬼仔,毛師傅說這是黑法師煉出來的鬼,若等把它煉成了魔,就會世間大亂。”
我邊說邊把那些鵝卵石在瓷盆旁擺一圈,有的是三角形的,就把那尖角對着裡面,有的是梯形的也把尖銳的一面對着裡面。
圍好了一圈後,打開木箱,從裡面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粗鹽,圍着鵝卵石外撒了一圈。
剛撒好那紅盆子就開始跳動起來,就像裡面裝了個兔子在蹦似的一下一下跳着。
我連忙把剩的一點粗鹽倒在杯子裡用水化開。又選了毛師傅畫好的一道九天玄女驅鬼符燒在杯子裡。
那盆子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掀開了。我在那盆子剛一跳開時對着那張開的縫隙把
一杯符水潑了進去。
“嘭”那紅瓷盆就像初中化學試驗點燃了盆子裡面的氫氣那樣飛上半空,又落到牀上。
被符水潑中的鬼仔這時渾身冒着白泡,發出嗤嗤的響聲。我好像又看到那鬼仔眼睛張開了,一道星光在眼中閃了一下,我心道不好要遭,就見黃詠梅發狂了似的撲到鬼仔身邊把那些鵝
卵石和粗鹽全都弄亂了撥到一邊。
眼看她伸手就要抓到那鬼仔,哎呀,來不及了,事發突然我連喊叫聲也來不及了,黃詠梅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拉了過來。
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的人當然是萊西。
“把她提起來,雙腳離地”我大喊道。
我們四個男人都衝過去了,被提起的黃詠梅雙眼緊閉不停的掙扎,我把那三角符給黃詠梅掛在脖子上,正準備去拿符化到水裡喂她喝,沒想到黃詠梅一下就好了。
“呱~~~~”
“呱~~”
“呱呱~~~”
門外船的上空傳來一片叫聲。
“烏鴉!”這時聽到烏鴉的叫聲可不太好。烏鴉又叫老鴰,傳說烏鴉是地域的勾魂使者,晚上聽到老鴰叫,一定不能回答。
“呱呱~~
呱呱~
呱呱呱~~”叫聲越來越密集,我腦中一下就想到了書上看到過.“鴉羣過路!”
我急忙囑咐每個人,“一會不管聽見了什麼,都不要答應,不要說話”
幾個人奇怪的看着我,我表情裡露出哀求的神色,大家都點了點頭。
果然,我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無數的呼喚聲,“李小帥,。。。李小帥。。。。。”
這聲音越來越大,我轉頭看大家也都露出奇怪害怕的表情,看來都聽到了這奇怪的聲音,這次連萊西也聽到了。
我心裡有一種隱隱的不安,這一刻我的精神卻高度集中,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和指示,我想也許是神靈附體吧。
叫喊聲很快就消失了,我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消失。
那一絲隱隱的不安讓我走出了艙門,可剛一走出房門,我身邊的一切又變了。
時間又變慢了,我頭有點暈,暈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我的力氣就這樣消失了,我一下坐倒在地上。
四周很靜,萊西張三呼喊我的聲音變得很小,而風聲和水聲卻變得大了起來。
這一陣眩暈讓我眼睛閉上慢慢的靜了下來,我感覺到萊西在抱我的身體,但另一種無形的,,像水一樣的東西從過道甲板外往上流了過來。
我艱難的睜開眼,用盡所有的力氣對萊西搖了搖手,掙扎着爬到甲板邊,探頭往下看,影子,那些飄在水上的影子,無數個影子從水裡沿着船舷,管道爬了上來。
原來我心中隱隱的不安,就是那個東西,它不是鬼仔,是鬼帥,可以召喚陰兵的鬼帥。
那些影子爬了上來,拉扯着我的身體,拉扯着我的靈魂,幾次我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兩個月前毛師傅做法拉我靈魂下地府的感覺,是靈魂要出體的感覺,是那種要出不出的感覺。
它們拉扯着我的靈魂,要把我的靈魂拉出體外,有另一種東西要進來,要進來的東西就在我前面,就站在我前面,我擡眼望去,一個三四歲高白衣服長頭髮女童站在那裡。
背對着我站在那裡,那烏黑的頭髮蓬亂的搭在後背,這一黑一白是我眼前最清晰的東西了。
毛師傅,尚師傅,白雪,我不能被拉走,我努力抗爭着。
突然眼前景象一變,那是一場像電影的畫面,白雪,畫面裡的是白雪,白雪穿着雪白的婚紗,雪白的婚紗和那雪白的肌膚,她就像童話裡的公主,她一直是我心中的公主,那電影的鏡頭突然一轉,旁邊是一個穿着純黑西服的男人,一個皮膚白淨面貌端正的帥哥,那不是我。
是趙東。
白雪要嫁的人是趙東。
我一下所有意識都沒有了,就像現在我在現場,親眼目睹白雪嫁給趙東。
我放棄了所有抵抗,被那些影子拉出了體外,一聲咯咯咯的輕笑是那麼詭異,那女童擡起了頭看了我一眼,原來那不是後背,那是全部的頭髮遮住了臉,那是一個眼睛裡流出血來的女童。她一直看着我嘴卻沒有動,但那笑聲還是傳來,我知道那是她在笑我。
她眼裡閃過一絲邪邪的光芒,那正是那老頭上船時的笑容。
好吧,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