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第一堂課竟然就是學習如何釋放“影子”,大家不禁都興奮起來。當時李天健展現出來的絕對力量,假如自己也能夠擁有的話,再次面對危險也不會覺得有麻煩了,想到這,我的血液似乎也沸騰了起來。
面具繼續說道:“你們認爲,什麼纔是最讓人害怕的東西?”
大家七嘴八舌,有說身邊的人死去,有說一個人落在孤島,有說蛇蟲鼠蟻。
“都不是,”面具搖了搖頭:“你們所說的都只是表象。最讓人害怕的,是恐懼。”
衆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這和釋放“影子”有什麼關聯呢?
只見面具指了指李天健,說道:“初次我們類人無意中釋放出影子的起因都各不相同,有憤怒,有痛苦,例如李天健就是因爲憎恨而在監管研究所第一次釋放出了‘影子’,但是這些都是因爲潛意識中起了保護自我的執念纔會產生,不能當做一種方法。除非,我們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再加上一些藥物的支持,才能夠穩定的每次都能成功釋放。”
“可是在這裡我們又怎麼知道我們真正的恐懼是什麼?”蘇文斌焦急的問道,他似乎對“影子”的興趣比我們任何人都上心。
“對其他人來說這件事可能很難辦到,”面具並沒有因爲蘇文斌的打斷失去耐心,反而對他的熱情感到一絲開心,笑道:“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最簡單的事情——這也多虧史密斯先生所發明的仙人球致幻鹼,來源自美國西部的仙人球毒鹼,再經過他的調配後只需要10毫升就可以讓人致死。”
我頓時吃了一驚,想不到坐在輪椅上的這位老者竟然還是一名生化大師,不禁對他留多了一個心眼。
“但是,經過了稀釋之後服用,則會產生強烈逼真的幻覺,而且顯示出來的幻覺往往都是你們心中的恐懼。不僅是視覺,聽覺,而是所有感官都會體驗到。因此,接下來的這幾天你們都要服用仙人球致幻鹼,去面對恐懼,克服恐懼,直到你們能夠學會如何釋放‘影子’。”
此時,蘇文斌又發問了,他今天說的話比往日都多:“那麼我們需要多久才能學會?”
“問得好,”面具回答道:“通常一個月內估計就能學會了,當初我用了一個星期學會,而李天健則是花了大概六天時間。”
大家譁然一聲,原以爲面具之所以在這裡作爲指導官只是因爲他入職比較早,畢竟那時候在研究所他的戰鬥能力似乎也並不是很厲害,卻想不到相比之下才發現他竟然這麼厲害。
但面具並不感到有值得炫耀的地方,只見他說道:“現在你們每人拿着我分發的員工卡進入自己號碼的房間,裡面的桌子上放着仙人球致幻鹼,服用之後如何面對恐懼就不需要我多說了,需要你們自己去面對和解決。另外,你們也許還會遇到一些驚喜也說不定。”
我的號碼是7,估計他們的號碼也是按照全球類人編碼排序(我的編碼就是86007,國家代碼加上發現先後而成,只此一提)。於是帶着疑問進房間後,發現四周都是厚實的金屬牆壁,應該怕是我們激發了“影子”之後不受控亂破壞。
我走到桌前,隨手拿起一個裝着仙人球致幻鹼的試管聞了聞,毫無味道,於是一飲而盡。
液體順着我的喉嚨進入胃中,剛開始沒什麼感覺,可不到半分鐘,卻產生了強烈的反應——喉嚨開始灼熱起來,大腦似乎被人用力的撞擊,伴隨着一股眩暈的窒息,我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意識也逐漸不清醒,忍不住雙眼閉上。
當我再度睜開的時候,卻發現我已經不在這個房間,而是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我走進去,看着周圍那些有些陌生的臉孔,他們都在默默地低着頭,前面那位在抽泣着的女人似乎是已經多日未見的我的母親,擡頭看去那張熟悉的黑白照片——竟然是我父親的葬禮!
我驚訝的倒退了兩步,父親的死一直是我最內疚的事情,是我無法逃避也無法克服的陰影。沒想到竟會再度出現在我眼前,我慢慢的走上前試着拉拉母親的衣袖,只見她憤怒的轉身,一巴掌再次向我的臉上打去。
然而,這一次,母親的手掌並沒有落在我的臉上。
而是被一隻黑色的手臂捉住了,也在這一瞬間,周圍的人和物都定格了起來。我扭頭看去,是我的“影子”再度出現了。
以往慌張和莫名恐懼的情緒依然消失,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着這個屬於自己的“影子”,他仍然像是一團把周圍光都吸進去了的黑色人形迷霧,但是當我用手去觸碰時,厚重的冰涼感傳至我的神經,卻又確切的感受到了他似乎也有着自己的生命,與我的呼吸起伏一致。
“不是...你的...錯。”他重複着當時說過的話。
我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能夠說話?其他影子也是這樣的嗎?”
“影子”放開了母親的手臂,只是單純的學着我剛剛的話語:“這樣...的嗎?”便不再說話,只是歪着頭靜靜的看着我。儘管他的頭部並沒有五官,可是我卻也和他乾瞪眼了半天。
看着周圍靜止着的人們,我不知道在這裡該做些什麼,又該如何去克服這個陰影,更不知道這個場景還會持續多久。我暗淡的看着我父親的黑白照片發呆,突然影子扯了扯我的衣角,伸出如同枯枝般瘦長的手指,指向了父親的棺材。
“影子”好不容易憋出來兩個字:“過...去。”
當初我並沒有確切的看到過父親的屍體是如何安躺便昏迷過去,此刻要我再一次去面對死去的他,步子卻怎麼也邁不出。可是“影子”已經率先走了過去,把蓋在父親身上的白布拿了起來。
我着急的喊道:“別這樣!”就算是幻覺,我也不允許他這樣子亂來,於是連忙衝上前去阻止他。但當我看到了父親的屍體具體是如何的時候,卻又不禁停止了下來——
父親只剩下一個傷痕累累但是經過修補的頭部,一個假的人形軀幹和零碎的四肢,全部縫補在一起再套上壽衣以證明他還是完整的。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裡面也渾然不覺,想起以前父親對我的溺愛,對我的包容,還曾經對我說過人只要還活着就不能夠放棄自己,唯有全身顫抖的痛哭了起來,不禁喊道:“爸爸,對不起!”
“影子”默默地放下了白布,似乎看着我這麼難受的哭着過意不去。走到我身旁說道:“活...下...去。”
我擡頭看着他,臉上的淚水已經剩下痕跡,良久,才說道:“是啊,活下去,纔有希望。”
儘管我清楚眼前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但我仍舊對着父親的遺容認真的說道:“父親,我答應你。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稍稍冷靜下來以後,我纔想起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先弄清楚着“影子”的能力是什麼,可是“影子”就那樣悠悠的站着那裡,沒有消散的痕跡,也沒有要作出舉動的意思,我只好嘗試着溝通,心想着假如他就是我自己的一部分的話,這樣子的對話還真有點精神分裂的感覺:“我怎樣才能夠叫你出來?”
他的手指點了點我的心臟,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只...要...你...願...意。”
我不禁一愣,我要把“影子”釋放出來的過程就這麼簡單?還是其他的人也是這樣?這些問題我都放在心上,準備待會在去問面具。
然後懷着一種小激動的心情問道:“那我...不,那你的特殊能力是什麼?”
“影子”搖晃着腦袋試着去理解我的詞語,我升起了一個感覺他就像是個孩子還在成長的念頭,這時他開口說道:“同...化。”
“同化?”我並不太理解,繼續問道:“什麼意思?”
“影子”沒有繼續說話,反而朝着我我走近,然後看向我的後方。突然,一種靈魂被填充的感覺油然而生,然後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我視覺圖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不僅能夠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事物,甚至還能通過他的視線同時看到後方!然後就在我期待着他還能夠展示出其他讓我驚喜的能力的時候,半天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
......就這樣,沒了?未免太雞肋了吧。我失望的問道:“只有這樣嗎?那虛化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影子”呆了一呆,而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止。”但是當我繼續追問,他又開始對我不理不睬,讓我好不容易興奮起來的心情完全澆滅,決定放棄再繼續對話,轉而想着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和應該怎麼運用這份能力。
“影子”見我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便漸漸的消散成黑霧回到我的體內。
當我回過神來,我又回到了房間裡面,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走出了房間,發現大夥們都已經在那邊等待着,只有我是最後出來的。
“怎麼樣?”面具問道,看來大家也都說出了自己的情況,個個都在一旁站着翹首以待,只等着我的回答。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張口說道:“好像,我已經學會了怎麼釋放‘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