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音,若潺潺流水,流淌于山澗,讓人忍不住隨着流水朝前追尋,去看那流水沿途的景色。
葉塵輕閉着雙眼,十指如行雲般在琴絃上飛快撥動,微移如影,換音、實音和滑音,在他手中得到巧妙無暇的結合。
場中絕大多數人皆已沉浸在琴音的意境中,而上官瑤因本身是琴之大家,腦海仍舊保持着清醒,目光緊緊的盯着的盯着手。且不說那絕妙的琴曲,僅僅是葉塵的彈琴手法,便已經讓她自認有所不如了。
當然,最讓她心驚的是,葉塵所彈的琴曲,美妙程度絲毫不遜於“月夢”,甚至還要有所超越,可偏偏一首如此巔峰的琴曲,自詡熟知天下名曲的她,卻是從未聽過。
如此驚世駭俗的琴曲,那流傳出來必會名傳天下,怎麼可能會默默無聞?不經意間,上官瑤腦海中冒出一個讓自己都感覺震驚的念頭,此曲不會是這個少年自己所創吧?
當人們沉浸在飄渺的琴音中時,曲調驀然一轉,衆人只覺,原本的潺潺溪流,突地匯入了奔涌的急湍之中。水流沸騰澎湃,聲若蛟龍怒吼,翻滾間,急湍流過巫峽,水勢令人目眩神移,驚心動魄。
然而急湍剛過巫峽,衆人剛要鬆氣時,水勢卻不減反增,翻滾不息的在羣上見奔赴起來,讓人感覺就如萬壑爭流,心神都不禁爲之激盪起來。
激盪澎湃過後,音勢大減,水勢也緩和下來,但仍舊時而餘波激石,時而旋洑微漚。
靜立旁邊的上官瑤,越聽越悸動,如此曠世絕作,真是這個少年彈奏出來的麼?在剛纔,連她都不由自主的進入那神奇的意境之中。
良久後,曲音彈罷,餘音嫋嫋,繞樑不絕,滿座無一人說話,仍舊沉浸在那玄妙之極的意境。
閣樓上方衆戰將級別以上的強者們,都驚訝的望着葉塵,目光,再無一絲一毫的輕視,這個少年,不說其實力,在琴之造詣上,已達到一個頂階大家的水準。
若王允和柳隨風的琴音,是給人以意境,上官瑤的琴音,是讓人在琴音中夢想自我意境,那葉塵的琴音,則是創造一個玄妙的琴音世界,讓人在這個世界中自己去追尋新的意境,三者高下立判。
“妙,絕妙!”平鼎侯最先說話,短短的三個字,表露他的驚歎,道出了衆人心聲。
“老夫以往自以爲在琴上造詣非凡,可直到今天,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琴……”一個老者拂鬚嘆道,許多人都認識這個老者,是出雲城內一個出名的文壇大家,琴藝達到極高的境界,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葉塵這一曲對他造成多大的震撼。
“天人之作,能親耳聞聽這樣的驚世大作,當真不虛此行。”
“哎,聽完此曲後,不知以後還有何曲可入耳……”
滿場青年俊傑,皆鴉雀無聲,在琴藝上,葉塵已經達到了他們望塵莫及得到境界,沒人再敢對葉塵說一個不字。
望着葉塵的身影,王允眼裡充滿了驚訝,這樣的人,會是別人口中的土包子?會是別人口中的無禮之人?若是如此,那宴會上其他人算是什麼?傳言果然不足爲信,他已經在內心暗暗決定,今後要找機會和葉塵好好結交一番。
柳隨風面龐越發陰沉,自己先前可是將葉塵說成是村夫,如今葉塵用他的琴曲,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的琴曲之前被上官瑤批判得一無是處,而葉塵的琴曲卻讓上官瑤也動容不已,那葉塵是村夫的話,他又是什麼?
南宮言低頭未發一言,但右手卻緊緊的捏了捏桌上的酒杯,那酒杯上的裂紋,將他的心情顯露無疑。
蘇沫兒雙手輕輕託着下巴,看向葉塵的目光,變得更爲絢爛多彩。
“葉公子,此曲在意境上已達到巔峰,近乎於道,已非小女子所能評價。先前小女子對公子有所不敬,還望公子能夠見諒。”上官瑤語氣明顯多了些敬佩,她的話中雖未說誰勝誰負,但已承認葉塵不在她之下。而對於上官瑤來說,哪怕你戰力再高,也只能讓她畏懼,卻無法讓她敬佩,只有在琴藝上打動她,才能獲得她的真正尊重。
話音頓了頓,上官瑤眼波微微流轉,誠懇的詢問道:“只是,如此驚人之曲,小女子以往卻從未聽過,不知公子從何得來?”
“呵呵,此曲名爲‘高山流水’,我想,在這個世上,除了我之外,再無人彈奏過此曲。”葉塵淡然一笑道。他說的是面不改色,理直氣壯,因爲在這個世界,他的確是第一個談奏此曲的人,至於別人要怎麼理解他的話,那是別人的事情了。
儘管內心早有猜測,可親耳聽到葉塵承認,上官瑤感覺自己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這樣完全媲美千古名曲的琴曲,竟是這個少年自己創作的?她自己也能創造琴曲,可絕對無法達到這樣的巔峰水準。
閣樓內那些各大勢力的長輩們,望向葉塵的眼神再度變得不同,若此曲真是葉塵所創,那他們先前無疑還是小看了葉塵!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創造出這樣的琴曲,一定是你剽竊的。”最先推薦葉塵彈琴那個公子哥,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失態的大叫起來。
“不錯不錯,一定是這樣的。”那公子哥的話頓時得到不少人得附和,對於一個土包子,居然把他們這些貴族弟子風頭都壓下去了,他們實在難以接受。
“哼,你們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先不說琴曲,單憑葉塵的琴藝,就足以擊敗幾百個你們了。”蘇沫兒鄙夷的看着那些人冷笑道。
“我承認他的琴藝很高,但一個品德敗壞如斯的人,永遠別想獲得別人的尊敬。”那公子哥嘴硬道。
“你叫什麼名字?”葉塵神色看不出喜怒,瞥了那公子哥一眼,淡然道。
“本公子柏學。”那公子哥故作瀟灑的飲了口酒,傲然說道。
“柏學。”目光凝視那公子哥片刻,葉塵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他有意無意的釋放了中位戰師的氣息,朝着四面八方滾滾盪漾而出,一些修爲不濟的人被震得臉色發白,那個柏學手中杯子猛地一顫,將自己的衣服都打溼了。
“哈哈哈,跳樑小醜。”葉塵揮了揮袖子,朗聲道:“你信不信大爺我不在乎,但今天侯爺和諸位前輩們都在此,我便再彈奏一曲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