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喝乾了茶,放下杯子,慢慢道:“這茶真的很像宋王爺親手所烹。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喝到宋王爺親手所烹的茶的嗎?”玉亭亭慢慢道:“長月曾經在金吉皇宮住過一年多,你喝到他烹的茶也不是什麼奇事!”金虹輕嘆:“你錯了!在金吉時,皇姐視他如眼珠,哪裡肯讓他做一點事。他親手烹的茶,只怕皇姐都沒福氣嘗一口呢。我是在寧國皇宮,嚐到他親自烹的茶的!”
玉亭亭眼皮輕輕一跳,神色卻仍如常,慢慢道:“金虹姐姐是住在棲鳳殿吧。”金虹輕柔地道:“正是,亭亭妹妹有空的話,可以來坐坐。棲鳳殿後面有個小閣,賞月談月最是不錯!”玉亭亭微微一笑:“好!”兩人默契的一笑,只是兩雙美麗的眼睛裡並沒有多少歡樂的意思。金虹隨意說了兩句,就告辭了,玉亭亭也客客氣氣地送她離開。看着金虹在宮女們的簇擁下離開,玉亭亭收了笑容,沒頭沒腦地對忘心說了一句:“真要一輩子這麼說話,還不如直接瘋了痛快!”
月掛高枝,棲鳳殿後的幽靜的小閣樓,兩個驚人美貌的女子正在對窗小斟。金虹已經東拉西扯了半個時辰,卻一直沒有說到重點。玉亭亭不動聲色,等喝完了這壺酒,玉亭亭慢慢道:“姐姐,天已經很晚了。皇上隨時可能去看我。如果姐姐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金虹臉色微變,她一直在等玉亭亭開口來問,希望能在氣勢上佔一個先機,沒有想到一向沉不住氣的玉亭亭現在的定力竟如此之高。士別三日真是要刮目相看,玉亭亭和宋長月在一起十多年,看來的確不是白過的。
金虹攔住玉亭亭:“妹妹不要着急,姐姐有個很好聽的故事想說與妹妹聽。”玉亭亭眉一挑:“妹妹我最愛聽故事,姐姐有好故事卻到現在才說出來!姐姐好壞!”兩女相視而笑,若是有第三人在場,見二人都是娥眉如黛,紅顏如花,定當兩人是最親密貼心的閨中密友。卻誰知兩人都是玲瓏七竅的心肝,不動聲色間,已是暗暗展開了爭鬥。金虹手撫胸口,做出一副虛弱之狀:“確是姐姐不好,只是姐姐最近心煩,說起故事都無法安心啊!”玉亭亭嘴角有絲冷笑:“姐姐的心事,妹妹知道。只要姐姐故事講得好,妹妹幫你去了這個心病!”金虹眼眸裡閃着光,噙着一絲笑:“好!”
金虹慢條斯理的喝了口酒:“我就給妹妹講個故事吧。講的也是姐妹兩人的故事。從前有姐妹兩人,她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做妹妹的從小就把姐姐當成自己的榜樣,她說話學姐姐,做事學姐姐,一舉一動都學姐姐。姐姐喜歡的,她就喜歡,姐姐討厭的,她更討厭。連姐姐喜歡的男人,她也喜歡,只是她不敢和姐姐爭,只能藏在心裡。有一天,她的姐姐又喜歡了——不!應該是瘋狂戀上了一個相貌平常的殘廢!可真的和那個男人相處之後,這個妹妹才發現,這個表面上又殘又弱的男人,他的智謀可以瞬間讓江山易主,更可以毫不費力就讓這姐妹二人起了嫌隙。”說到這裡,金虹看了看玉亭亭:“妹妹,你說這樣的男人可怕嗎?”
玉亭亭微笑道:“這嫌隙怕是早就在姐妹二人的心中,否則別人想挑撥也沒辦法!”金虹輕笑:“是啊!不過若是沒有那個人的挑撥,怕也不會生出後來的那麼多事來。”玉亭亭不語。金虹慢慢道:“其實這個故事的前半段,亭亭應該早就聽過,我也不多說啦,免得亭亭妹妹聽着心煩。故事裡的妹妹沒臉再呆在家鄉,只得背井離鄉,嫁給了一個還不錯的男子。她的丈夫確是人中之龍,這個妹妹偶爾想起來,也算是找了個不錯的歸宿。丈夫對她不錯,日子過得也不比家裡時差。只是,世上事就是這樣麻煩,爲了這權勢二字,她的丈夫設計要殺她的姐姐。”
輕輕拈起一塊糕點,金虹風姿卓越的一笑:“雖然這姐妹兩人已經反目,但是必竟是同根所生。所以關鍵時候,妹妹乘丈夫不備,偷偷將致命的毒酒換了另一種發作起來極像這種毒酒卻並不致命的□□。她的本意,是想救姐姐一命,萬沒想到的是,這杯毒酒還沒有機會端到姐姐的面前,那個殘廢的男人卻提前趕了來。本來,以她丈夫的脾氣,他動了殺心,是絕對不會爲任何人改變的。但是就是那個連行動都困難的男人,使得做妹妹的那位高傲無比的丈夫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但是這位丈夫也不是好惹的主,他讓人端出了爲那位姐姐準備的酒。給了殘廢的男人一個選擇——這杯毒酒兩人必須有一人要喝!而那個殘廢幾乎沒有猶豫,一口就喝下了那杯酒!”
玉亭亭手一抖,有幾滴酒灑在桌面上:“他喝了那杯毒酒?”金虹點點頭:“你恐怕也想不到,他是心甘情願的代那位姐姐喝下的這杯毒酒的!”玉亭亭聲音已經帶了怒:“不可能!”金虹輕輕搖頭,平靜地道:“我知道你會不信。但是我有證人。當時,常安邦,林娟都在場,我們一起親眼看見他飲下那杯酒!”玉亭亭火爆脾氣壓不住了:“我不相信!”金虹輕輕嘆了一聲:“我若是你,怕也難以相信,但——這是我親眼所見!宋長月,他手端毒酒時,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玉亭亭盯着金虹,兩人對視良久。玉亭亭拿出她招牌的笑容,但怎麼笑還是發苦:“長月竟甘心替她喝下毒酒!”金虹慢慢點頭。兩人都不再說話。靜了一會,玉亭亭慢慢問道:“金露怎麼會讓自己處於這種險境中。長月詐死後再不與寧國權貴有聯繫,又怎麼會捲進其中?”金虹道:“你應該知道十年前寧國爲武王去世十年舉辦了一次國祭,寧國向金吉女皇送去了請貼,請她以妻子的身份參加。說起來,寧國上下一直不忘吞併金吉,這次借這個機會,就是想借機殺了女皇,再吞併金吉。不過,剛開始誰也沒把握,皇姐會真的冒險前來。”見玉亭亭不語,金虹接着道:“就憑宋長月面不改色地喝下那杯毒酒,皇姐爲他一夜頭白,甘冒奇險也算不冤。至於,宋長月爲什麼會出現,我不大清楚,怕要問問林娟才能知道了。”
金虹回了棲鳳殿。進了門,金虹向着在殿內端坐的吳青白行了禮:“陛下!”吳青白問道:“說給她聽了?”金虹點頭:“說了!”吳青白問道:“她反應如何?”金虹慢慢道:“很傷心!”“她信了?”金虹淡淡一笑:“我說的是真話,她又怎能不信?”吳青白冷漠的臉上帶出了笑容:“不錯!虹兒,朕該怎麼謝你?”金虹平靜地道:“臣妾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只是,陛下若真的喜歡她,直接娶了就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我看那玉亭亭也不見得是那種三貞九烈的女子!”吳青白冷冷地道:“亭亭是個不在意世俗禮儀的奇女子,世上女人視如珍寶的名節,在她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如果不能真的打動她的心,她是不會讓男人靠近的,否則靠近她的男人,怕是隻有死路一條。朕,就要等到她心甘情願!”
吳青白身上全愈不久的傷口似乎又在做痛。這是個慘痛的教訓,這個女子絕不是任人欺凌的。但,正是這樣的她,才讓吳青白着迷不已。要想靠近她,得到她的心,第一步,必須是將深藏在她心中的宋長月連根撥除!她再輕視世俗禮法,也還是個女人,嫉妒,是女人的天性!
吳青白慢慢擁住金虹,輕笑道:“皇后,今晚好好侍候朕吧。”吳青白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冷冷的面孔,此時臉帶溫柔,金虹知道他對她今晚的表現非常滿意。但是金虹卻慢慢從丈夫的懷中滑出來,淡淡地道:“皇上,你真的覺得你的做法有用嗎?宋長月若是那麼容易能讓人忘記,我的皇姐也不會在分別十五年後依然——”金虹神色中多了一份淒涼:“生死相隨!就算是平常百姓也是不易,何況是身爲一國女皇的姐姐。”吳青白臉色一變,一把握住金虹的皓腕:“你是不是也對那個殘廢動了心?”
金虹痛了吸了口氣,但她沒有掙扎,只是道:“陛下,我們近二十年夫妻,您連這都信不過我嗎?”吳青白不爲所動:“你有沒有把不該說的話告訴亭亭?”金虹冷冷道:“陛下既然信不過我,以後不要找我來做這種事。”吳青白臉色更冷:“大膽!”金虹並不害怕:“我的膽子陛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吳青白嘆了一聲:“不錯!當初我就是因爲喜歡你這性子,纔會不顧你是敵國公主,娶你爲妻!”金虹冷冷地道:“沒錯。你是娶我爲妻。當年我也是真心的感激。但後來我才知道,我對你,也不過僅僅是個妻子而已。”吳青白一笑道:“你已貴爲國母,還有什麼不足的?朕自認對得起你!”
金虹“哼”了一聲:“若是要權勢富貴,皇后自然是女人中的尊者。但若論真心實意,在這大寧皇宮裡怕是難以見到!”吳青白淡淡道:“出身皇家,你就應該知道,那種東西是要不得的!”金虹眼露不甘:“可爲什麼皇姐就能得到?爲什麼那樣的男人,我就碰不上!”吳青白冷冷地道:“楚辭是個笨蛋,至於宋長月,更是個瘋子!”金虹走到妝臺前,摘下頭上的鳳冠:“我累了!陛下還要在這坐着嗎?”吳青白擡眼看了金虹一眼,她一臉倦容,比平日更添幾分嫵媚,不由心動,一把摟入懷中,金虹美目流波,身體就像被抽去了骨頭,軟軟地依在吳青白的懷中。吳青白不由情動,一把抱起皇后,就往鳳帳而去。
紅燭如豆,輕紗如夢,華貴的鳳帳內,兩個人已是春情大動。金虹盈盈淺笑,若說十幾歲的少女純情動人,如金虹這個年紀的婦人,卻正是風情入骨的時侯,那種成熟少婦纔有的魅力,足以把任何男人化爲一灘泥。實際上,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纔是最美最讓男人暇想的時候。如牡丹花開得最盛的時候,雖然下一刻就可能枯萎,但此時,她的韻味是那些青澀的小花苞無法相比的。吳青白已經多日未近女色,此時面對如此美女,怎能不動情。兩人漸至情濃之處,一扇雕窗忽然無風而啓。吳青白是高手,立即警覺,一回頭,窗櫺上,不知何時坐着一個綠衣女子,短短的黑髮,絕色的姿容,戲謔的眼神,嘲弄的嘴角,吳青白頭皮一緊,所有的慾念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吳青白慢慢從金虹身上下來,並沒有着急穿衣服,淡淡地道:“亭亭,什麼時候來的?進來吧!”金虹也支起上身,香豔的場面別說男人,女人都會轉不開眼。三人都是神色如常,並無一人面露驚慌或是羞赧,光看神色,就像是場極平常不過的一次朋友見面。
玉亭亭從窗上躍下,輕得就像一片絲帕。玉亭亭的眼光並不迴避吳青白暴露的身體,上下打量了片刻,玉亭亭調皮的笑道:“皇上,你這身材,就算是天下的男子中也算是頂尖的吧?”吳青白輕輕一笑:“能得亭亭金口一誇,朕受用之至!”玉亭亭眼光又轉向金虹:“姐姐的好身材真讓妹妹眼紅啊!”金虹微笑:“若與別人相比,姐姐還是有自信的。但與亭亭妹妹相比,做姐姐的可就不敢誇口啦!”玉亭亭一吐舌頭,一如俏皮的少女:“姐姐好壞,你難道想讓妹妹出醜嗎?”金虹輕笑,從容地拉過睡袍,穿好之後,從鳳帳上下來,大大方方地道:“妹妹想是有什麼事想和皇上聊聊,姐姐到偏殿去休息。你們好好聊!”
吳青白和玉亭亭都沒有回答,也沒有阻止。金虹走了兩步,回頭道:“妹妹,這殿中的東西大多是姐姐心愛之物,妹妹手下留情纔好!”玉亭亭笑道:“姐姐好財迷啊!”金虹不再多說,笑着出去了。吳青白並未起身,隨意坐在牀上,一身健美的肌肉,加上剛纔出了一身汗,在燭光下,就如古羅馬的雕像一般,充滿了男子的魅力。兩人對視片刻,玉亭亭忽然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半夜來找你,可不是來找你大眼瞪小眼的!”這個開場白讓吳青白一怔,也微笑起來,這個女人腦子確實和別人不一樣:“這麼說你是專門來找我的?”玉亭亭點頭道:“是啊!不然也不會半夜來壞你的好事!”吳青白懶懶地靠在金虹最愛靠的墊子上,平靜地道:“你又有什麼古怪的主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