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談

月明星稀,烏雲蓋頂,今日夜色不美。

丁城中清涼的寒霧四散飄彌,燈火稀疏,已是深夜時分,雞犬不鳴。

雲開推開雲家庭院的後門,剛一進門,就有好幾個侍衛立刻拔刀指向他。

他們很疲倦,卻很警惕。

一個侍衛呵斥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深夜私闖長老府,老實交代,你究竟是何居心?有何目的?受誰指使?”

雲開皺了皺眉頭,這些人哪來的?

他家已經窮困潦倒,連吃頓肉都感覺奢侈,怎麼可能請得起如此恪盡職守的侍衛?

雲開道:“這是我家,我回家能有什麼居心?倒是你們,又爲何出現在這裡?”

說話的侍衛聽了這話皺眉沉思了一瞬,然後帶着不確定的語氣道:

“你就是那個雲開吧?據說你不喜歡住自己家,經常一出去就是好久不歸。”

雲開冷笑道:“你似乎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爲何出現在這裡?”

幾個侍衛臉上立刻寒煞密佈,雲開可是出了名的廢物,他老子也廢了,居然還敢如此囂張,真叫他們長了見識。

一個侍衛一耳光就扇了過去,要教訓他,出手相當不留情面。

雲開擡手一抓,那個侍衛呼嘯而來的手掌被雲開一把攥住。

雲開微微用力,那個侍衛立刻昂聲嘶叫起來,臉色唰的一下煞白,五官揪在一起,疼得直抽冷氣。

他的手骨,被雲開捏得粉碎。

雲開瞪了這幾人一眼,一股天生的貴氣和難以言喻的威壓,朝幾人鎮壓而下。

那幾個人神魂失守,驚駭欲死,一股罪孽深重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們想都沒有想,毫不猶豫就癱跪在地,連連磕頭求饒,涕淚滿面,驚悚顫慄。

雲開喃喃低語,道:“這便是不朽人族的血脈壓制嗎?果然……恐怖如斯!”

雲開面對這些普通人,就如同天子面對乞丐妓女一樣,高高在上,神威不侵。

雲開冷冷的聲音,在這空蕩的庭院裡悠悠飄轉,道:“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是誰讓你們守在這裡的,我出去的這幾天,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侍衛驚怕不已,趕忙回道:“雲公子,是這樣的。幾日前,雲劍一雲少爺來了您家一趟,取走了您家至寶破雷槍。”

“不僅如此,雲少爺還看上了您的妹妹,打算要添個妾……所以隔了一日便上門提親,您的父母已經同意了。”

“但有個要求,要雲少爺在成人禮上奪得聖子桂冠,並將作爲獎品的生生不息果拿來給雲瀾長老續命,這個婚事也就成了……”

“而我們,則是受雲少爺的指使,負責這裡的安全,我們沒有惡意,您不要誤會。”

雲開一耳光將他扇飛了出去。

他橫飛出的身體,將院子中的一棵景樹直接撞斷。

雲開黑着臉怒斥道:“雲劍一,他算什麼東西!讓我妹妹給他做妾?我一巴掌就能打死他,他這個垃圾,居然有這麼大的狗膽,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們幾個,滾!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我直接滅了你們。”

“滾回去帶一句話給你家少爺,不是每一個癩蛤蟆都能吃到天鵝肉的,他要是不知好歹,就下地獄好好懺悔去吧。”

雲開怒不可遏,看着幾人連滾帶爬的逃走,他心中的怒火未盡。

這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雲開後方傳來。

雲開扭頭一看,一個青衣少女秉燭提裙,亭亭玉立,滿是欣喜地看着他。

雲開微微怔住,顯然是對楚靈大晚上出現在他眼前感到震驚。

他道:“妮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去睡覺呢?”

楚靈笑嘻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雲開哥哥,剛纔你是在關心我嗎?還是說,吃醋了?”

雲開表情一變,白老的話在他的腦海中響了一遍:不可沾染世俗情愛。

雲開警醒了下自己的靈魂,細微色變道:“關心你倒是真的,不過,我可不會吃醋。”

“靈丫頭,你可是我妹妹,我吃誰的醋也不會吃你的啊!”

“你放心,雲劍一那個雜碎,要是敢碰你一根毛髮,我就弄死他。”

楚靈的柳眉微蹙,清澈的眸光也是一陣顫動。

雲開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毛病,但是這其中的拒絕之意,露骨而顯明。

楚靈疑惑了,以前的雲開對她的態度,是喜歡中帶着一絲自卑,渴望中帶着一絲無奈。

爲何此刻……卻故意疏遠於她?

難道她做錯了什麼,惹他不開心了?

楚靈凝眸沉思,發現了什麼,忽的一驚,道:“雲開哥哥,你的實力……?你居然是五星武者了?!”

“這怎能可能……幾天前你還是什麼修爲都沒有啊,不過一週的時間,你怎麼做到的?你不會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藥吧?”

楚靈雙目圓瞪,詫異不已。

雲開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有分寸,不會胡來。我這是覺醒了,以後我可以正常修煉了,也就可以保護你不受人欺負傷害了。”

楚靈驚喜連連,目中異彩紛呈,兩靨帶着一抹少女的羞澀。

正欲說話,卻見雲開眉心烙印着一點金色符文,高貴且典雅。

楚靈擡手就去摸,口中還唸唸有詞,道:“雲開哥哥,這個紋身哪裡搞的?真有意思,讓我瞧瞧。”

就在楚靈的手,即將觸碰到雲開眉心的一瞬,雲開的腳步不自主地後側一步。

楚靈的手觸在了空氣中,也僵在了空氣中。

她實在沒有料到,雲開會閃躲,不讓她碰。

她的手尷尬的滯在空中,收也不是,進也不是,一時間不知該往哪裡放。

雲開也意識到了自己剛纔的無禮,賠禮笑道:

“這些天在外歷練,形成條件反射了,實在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喜歡就摸,沒事的。”

雲開這的確是條件反射,但卻不是因爲歷練而來的,而是天生就有的。

眉心的金紋是不朽人族的身份象徵,是高貴的不朽神紋,以後是能覺醒種族神通的。

這如龍之逆鱗,是身體中極爲敏感的部位,要不是雲開對楚靈是真的寵溺,是絕對不會讓她觸摸這個地方的。

楚靈細長的玉指,輕輕點在雲開眉心的不朽神紋上。

霎時,一股強大且不受控制的靈壓,自雲開眉心的不朽神紋上激射而出。

楚靈的身體毫無招架之力,當場挺身直跪,膝蓋將地面的石板都磕碎了,炸開出一道道裂紋,向四周蔓延。

她面色煞白,兩眼呆滯無神,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惶恐不安。

雲開驚得一把將她扶起,生怕她出了什麼問題。

楚靈緩了很久,纔回過神來,神情還是有些木訥,顯然剛纔的一幕,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楚靈愕然驚悸,她顫抖着聲音問道:“剛纔那是什麼威壓?太恐怖了,在那股威壓下,我感覺自己,下賤無比!”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卑賤的草民目睹了皇帝一樣,從靈魂到骨子裡,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無盡自卑和駭然驚懼。”

“雲開哥哥,那究竟是什麼?”

雲開閉口無言,這樣的事他是不可能講出口的。

否則一旦傳了出去,很有可能被各方勢力爭奪,抓回去切片研究,這太可怕了,是絕對不能拿來冒險的。

於是他學着白老語氣道:“靈兒,很抱歉,這個秘密,現在我還不方便告訴你。”

“等有一天時機成熟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你想知道的一切,毫不隱瞞的都告訴你。”

楚靈柳眉舒緩,顯然她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誰都有秘密與隱私,過分探知只會引來反感。

於是她轉移話題,問道:“雲開哥哥,這幾天你去哪裡了?”

“兩天之前是你的生日,我可是親手給你做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的。”

“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看見你的半個人影。”

說到這裡,楚靈的小臉上滿是黯然。

雲開甚至能想象得出,一個小女孩癡癡等着他,一夜未眠,卻換來一個滿心憔悴的結果。

他愧疚不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這幾天我都忙着修煉了,生辰什麼的我給忘了。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白等了一場。”

“爲了表達我的歉意,等你過生日,我一定會送你一個漂亮且實用的生日禮物。”

“真的?”楚靈一聽雲開要送給她禮物,頓時喜笑顏開,來了精神。

雲開看見楚靈手上戴着一枚亮光熒熒的玉戒,戒身上雕刻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典雅華貴,美麗養眼。

雲開指了指楚靈手上環着的戒指,問道:“這是……?”

楚靈訝然,輕輕擡起玉手,狡黠一笑,帶着一股煽風點火的口吻道:

“這是雲劍一送的,一枚儲物戒,內蘊一百立方米的空間。”

“雲開哥哥覺得它好看嗎?你要是說不好看,我直接摘下扔了。”

雲開的拳頭倏地握緊,上面青筋驚現,眼神陰翳,他如何看不出來,這是楚靈對他的考驗,考驗他是否喜歡她。

而且從楚靈的口吻和神態中,可以明顯感受得到,楚靈對於雲開態度的曖昧。

雲開要是猜不出她的心思,真的可以一頭撞死了。

可是白老告誡他了,要遠離情愛。

雲開相信白老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這麼說,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可是,如果他遵從了白老的話語,那麼楚靈呢?

她的一片真心,難道我要辜負嗎?

雲開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他長出一口氣,道:“我覺得它不好看。”

“但是你戴上之後它就好看了,靈丫頭,你要是缺儲物戒,我可以給你買,買比這好看千倍萬倍的。”

“但是,這枚儲物戒現在沒有必要扔了,雖然送給你的那個人噁心,但是這物品的無罪的,沒必要遷怒於它。”

雲開繼續說,道:“靈兒,我要出去歷練了,可能很久一段時間都不回來了,你……”

雲開話還沒有說完,楚靈就強勢將他的話打斷,道:“你去哪?我也要去!”

“雲開哥哥提升這麼快,我可是眼饞得很,雲開哥哥不會這麼狠心,再次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出去吧?”

“反正雲開哥哥現在有實力了,誰要是欺負我,你一拳放倒了就行。”

“而且,我告訴你,我可是考取了靈食師的證書,雲開哥哥,外出歷練,我可是能給你提供美味爽口的食物喲~”

“你真的要狠心拒絕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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