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就站在我的對面,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我。第一次跟她如此近距離地正面接觸,我感到有些窘迫。?
蘭蘭是真的太美了!她年紀也就20上下的樣子,長得皮膚白皙個子高挑,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穿着一身素雅的裙裝,襯着一張冰冷而又俏麗的臉,彎長的睫毛下,一雙美目流露出無盡的憂傷和無奈,她的美與衆不同,是自然的清純和冷峻,讓人可望而不可即。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在這種場合下,我的心“砰砰”地跳得厲害,甚至有點窒息的感覺。?
“嫂,嫂子,我……”?
她這麼年輕,當着面喊嫂子我有點喊不出來了,在她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我說話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
“你是他什麼人?”她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金貴是我哥哥,我是他的弟弟金安。”我趕忙回答。?
她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嘲諷地說:“我看你做他的兒子比較合適吧!”?
我的臉“騰”地紅到了脖子根兒,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難聽的話。?
“嫂,嫂子……”?
還沒等我向她解釋,她就跺着腳瞪着眼急急地喊:“誰是你嫂子,我纔不做你嫂子!你哥他不是人,是個畜生!”話沒說完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我,不想我看到她哭的樣子,蘭蘭扭過頭擦了擦眼淚,再次看她的時候她的眼圈兒紅紅的溼溼的,神情比剛纔更加沮喪,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眼前的情形讓我不知所措,但我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既然她那麼忌諱我喊她“嫂子”,我就直接說話了。?
“今天是中秋節,爹孃要我來請你過去吃個團圓飯。”我說話的時候很小心,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再刺激到她。?
“我又不是你們傢什麼人,幹嘛要跟你們一起吃團圓飯啊!”?
她對我怒目而視,不過我看得出來她針對的不是我。?
“你就把自己當做我們家的客人吧!我來請客人吃飯還不行嗎?”我換了口氣,儘量想讓她放鬆點。?
“你回去吧,我是死也不會跟你過去的!”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一邊說一邊往裡屋走。?
“可是你總得吃飯啊!”我不死心。?
她幾乎是在吼:“你不要管我,這樣子活着還不如死了好!”她喊完了,人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剛纔我進來的時候,蘭蘭是靠着裡屋的門口站着的,也許是太激動,加上她的身子很弱,一離開門框的依靠便站不住了。?
蘭蘭突然暈倒把我嚇呆了,我嘴裡大聲喊着哥哥,趕快上前去扶倒在地上的蘭蘭,可是由於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堂樓的哥哥沒有聽見我的喊聲。?
我忘記自己渾身都是溼的,手忙腳亂地把蘭蘭抱起來,她的身子暖暖的綿綿的,柔弱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平生第一次抱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我好像觸了電一樣,渾身酥酥的熱熱的,嗓子眼兒有些發乾。?
我不敢多想,只想趕快把懷裡的蘭蘭放下來,便抱着她向牀邊走去,不知爲什麼我突然感到她好可憐,像她這樣青春美麗的城市女孩,本該有個帥氣的男朋友在充滿陽光的世界裡幸福快樂地生活,而現在,她卻被可惡的人販子拐賣到偏僻的小山村,還被迫嫁給了一個可以做自己的父親,又老又醜又瘸的男人!?
蘭蘭在我懷裡緊閉着眼睛,我感覺她的氣息很微弱,可能由於我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我感覺到她的體溫卻是那麼熱,熱得快要把我融化了。?
涼涼的雨滴順着我的髮梢打在她嬌美中顯得憔悴的臉上,昏迷中的蘭蘭在我冰涼的懷抱裡蠕動了一下,她的樣子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到了牀邊我居然不忍心放開了,很想讓她在我的懷抱裡多呆一會兒。那個時候,也許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除了不忍心放下她,我還有點不捨得……?
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只是在我腦海中閃了一下,我就立即有了一種深深的自責感,自己的內心怎惡魔會如此齷齪,竟然對自己的嫂子起了雜念!?
不管蘭蘭跟哥哥的年齡有多大的懸殊,不管蘭蘭願不願意跟哥哥過日子,也不管以後她和哥哥發展到什麼樣子,現在,我懷裡抱着的是哥哥娶過門的老婆,在金家村所有人包括爹和孃的眼裡,蘭蘭都是哥哥金貴的女人,是我的嫂子!?
我把昏迷不醒的蘭蘭輕輕地放在哥哥那張寬大鬆軟的席夢思牀上,慌亂地拉過放在牀上的一條薄被子給她蓋在身上,心裡想着趕忙到堂樓把哥哥叫過來,讓他看看用不用把蘭蘭送到診所看醫生。?
轉過身擡腳朝門口走,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扭頭看到蘭蘭一隻手耷拉在牀邊,我愣了一下沒有理會,繼續邁步走向門口。?
“請你不要走,好嗎?”?
背後傳來微弱的聲音,是蘭蘭在叫我,語氣中帶着哀求。?
我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金安,你是個好人,請你幫幫我!”?
她在喊我的名字,聲音很小,我卻聽得很清晰。?
“求求你了,一定幫幫我,幫幫我……”?
她在不停地哀求着,淒涼的聲音中滿含無助,聽了讓人心酸。?
我想馬上衝出屋子,讓冰冷的秋雨淋醒自己發昏的頭腦,可是,雙腿像灌了鉛!?
“求求你……”她又在哀求。?
我的內心非常矛盾,終究忍不住緩緩扭過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牀邊,我的腳下好似綴着一塊沉重的石頭,每走一步都好辛苦。?
看到我回來了,蘭蘭流滿淚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她的笑是那樣悽美,那麼艱難,她當時的樣子讓我爲之心酸!?
“要不要去看醫生?”我站在牀邊,避開她的淚眼輕聲問道。?
她默不作聲地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臉上,這時我才發覺她的纖纖小手那麼冰涼,可她的臉好燙,就像是觸着了一塊火炭一樣!?
“你發高燒了,必須去找醫生看看!”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快把她送到診所,其他的事根本沒顧得上考慮。?
“你真的是個好人……”蘭蘭說完這句話就又昏了過去。?
我沒想那麼多,彎腰抱起昏迷在牀上的蘭蘭準備把她送往村裡的診所。?
“放下她!”?
背後傳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聽到哥哥近乎怒吼的呵斥,我一時懵住了,雙手緊緊地抱着昏迷的蘭蘭呆立在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