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嬉皮笑臉圍轉着:“老頭,你這木劍不錯啊,一上午都見剛好幾個人掏錢買了,生意這麼好,你不支着攤子跑什麼?”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看似平淡無畏色:“我這做孩子玩的小玩意本就不掙幾個錢,還望高擡貴手……”
一個矮個子少年抽起一把木劍和另一人乓乓作響的比劃着:“沒錢?那昨天我還看見你塞給包打聽的足足有五兩銀子呢,從哪來的?”
年紀稍大的拉住他:“誒,我們都是講道理的,老頭,一個木劍十五文錢,我可是給了你一兩銀子。舒榒駑襻”“沒有那麼多銅板可找,那幾把木劍權當是送幾位玩的。”
“怎麼,看不起我們?不要錢?我偏要你找。”
“誒,別急。咱來論論,這木劍既然是說好送我們的,那我們現在把五六把木劍再賣給你,你倒是給錢啊。”
說罷推了老人一把,駱錫巖忙扶住:“你們這些潑皮無賴!欺訛老人家的錢財,還有沒有良心!”
“剛那木頭車子還撞了我一下,老頭,你還得賠我看醫用藥的錢!”
駱錫巖護住老人:“你們家中就沒有老人麼?幾十餘載後你我皆要年老,這種行徑算什麼好漢!”
那幾人推推搡搡:“這個老頭家裡人都不管,要你來管這些閒事?!”
駱錫巖握了拳頭又鬆了鬆,感覺扶住的老人身子不住的顫抖,道:“我不稀得與你們動手,你們還小,走些正道纔是正經。”
“聽你口音是外鄉人,怎麼,來我們這裡還想撒潑?”
“就是就是,明明以大欺小。”
“喂,你和這老頭什麼關係?是幹孫子吧?”
“嘖嘖,想打抱不平?我們好怕啊,都要尿褲子了……”
駱錫巖一拳打在流水邊供槌衣的平整大青石板子上,石板應聲崩裂,那幾個少年見了瞪大雙眼立時閉了嘴,拔腿一鬨跑遠,隨手把玩的木劍丟散一地。
老人雙腿變形內曲,彎下身子費力的避開那碎石又拾起那些木劍,像珍寶似的用手指來回摩挲,低聲道:“豆豆小時候最愛玩木劍了,若是我孫子仍在人世,年紀倒是和你相仿。”
駱錫巖鼻頭有些發酸:“老人家,你的腿?我認識一個大夫,要不要……”
“唉,孩子不用了,我這能多活一時都算是造孽啊。”擺着手推着木車以怪異的行走姿勢漸隱入人羣。
“老人家你……”駱錫巖不知其中內裡,不好相勸。閒逛了半日回到客棧,敲了與自己隔壁的房門:“貫墨,起來了麼?”咦,房裡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怎麼……又忽然不見了。
“恩,進來吧。”
“貫墨,這城中好多園子都是沒見過的風景,你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貫墨笑眯着抖開一張紙遞過來:“錫巖,外頭有些熱,先坐下喝點茶,給,半夏的信。”
駱錫巖灌了幾口涼茶,聞言忙接過:“讓我看看,貫墨,這……好吃好喝?身邊還有個硬闆闆的木頭時刻監視着?邵意又是誰?什麼意思?還說當神供着?貫墨,不是吧,半夏不會是……你知不知道,聽說有些奇怪不入流的組織喜歡把童男當做……”
“接着看吧。”錫巖得來的江湖小道消息也是太不靠譜,腦子裡都裝的是些什麼啊。
“哦哦,據悉那門派目前門主一個,副門主一個,新招弟子倆名,呃,貫墨,這門派……就四人啊?半夏還說看似普通尋常但簡少俠認定絕對隱藏着有黑暗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爲了摸清先混入門派內部,再詳細打探之。恩,半夏果然好膽色!誒?這簡少俠……不會是浩然吧!浩然原來去了那啊,對了,還有這信是怎麼來的?咱們明明離開離遠城這麼多天了,怎麼半夏還能找到咱們?”
“這……”我派去的人守在那殿外靠近不得,但殿內一有消息放出便可截獲,半夏也知瑾已去照應,才寫了這封信帶過來,好叫錫巖安心。不過,這所謂門派確有蹊蹺,明是察覺出還是將消息外放,到底是何用意?
“我猜肯定是那門派知道咱們行蹤了。深不可測啊!沒看出這門派雖小,但打探功夫還是挺厲害的,可一路上我也沒發現有跟蹤的啊,怎麼就知道咱們到這城中呢!唉,好在呢,浩然和半夏還可以相互照應着,既是入了那門派,我想他們眼下也不會有危險的吧。”如此神通廣大,想必也是知道半夏和浩然的來歷,還肯收入門下,這門主一定是腦子不夠用了!那他們的目標若是清綢的話……不由緊張起來,一腳跨出衝着對面喊道:“清綢,清綢?”不得迴應正要踹門時,貫墨道:“別,清綢可能在沐浴,店小二剛擡了好幾桶熱水進去。”
“那我也要看看,萬一出什麼事呢。”
貫墨一把拉住:“沒事,你探下氣息不就知曉。”
虛探下還能聽到水聲,駱錫巖這才放下心來:“那咱們等他洗完,一起去坐烏篷船玩吧。”
“是烏篷船還是畫舫船?”
“什麼?還分好幾種?我只見到一樣的呀,那上面載的有一筐一筐的米酒呢……”
“逗你呢,這小城哪有那種畫舫……”
“貫墨,你居然說的是那種煙花之地?好呀,你,你你,你真是……咳咳,老實交待,去沒去過?”
“呃,實不相瞞,確是去過的。”
“你?那你……”裡面一定是薄紗麗人,鶯鶯燕燕,一想到那軟綿綿的身子貼着貫墨扭動,醋氣都上來。貫墨,我看錯你了!
“幫人 治病,不分在哪吧,你想什麼呢。”看看,臉都擰成一團了。
“啊,呵呵呵,對啊,我就問問,沒別的意思。”那般超脫濁世的人兒怎麼可能去嘛,眼見着貫墨的手伸出來,駱錫巖居然沒躲閃開,就被兩指以極快的速度捏住臉頰,用些力氣一扯:“敢這樣說我?知道咱們管家的家規麼?”
“什麼家規?和你說個笑而已嘛。你的手別再揉了,臉都要腫了,誒,別摸我脖子啊,癢癢……啊,有人敲門,快放開我!”衝着門道:“是清綢吧,進來。清綢,你洗好了啊,貫墨,把手拿下來啊。”
清綢敲開了門,披散着溼頭髮進來:“駱大哥,我剛好像聽到你叫我了,有什麼事?”見到兩人不避諱,熱氣騰起粉了一張尖下巴小臉。
“下午沒事的話咱們一起去坐船遊河吧?你過來看。”駱錫巖走到臨護城河的窗邊,指着一排排小貨船興奮的指給清綢看。
“恩,好。”清綢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幽幽曲曲的河道,隱約可見河底長滿青苔的圓石,蜓膀掠過蕩起一圈圈漣漪,倒映着兩邊的灰牆青瓦一層層暈染開,不禁心生嚮往,畢竟還是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