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莫氣,徒兒自知做下錯事,那蝶凌劍……”駱錫巖懊惱但並不後悔,當日貫墨空刃對上方戟,想想就覺得險惡。如今,多說無益也於事無補,只能求師父諒解。
“那劍與心法,交予你時我就隱隱約約覺得不安,你還未歷練成熟,又易輕信於人。唉,一切自有天意吧。”老人深吸吐納片刻,再睜眼時情緒已不那麼狂躁。
“那我還給師父罷。”駱錫巖還當老人後悔,心道這寶物還是歸還較爲妥當。
“你這頑徒,將師父置於何處?!既是相贈,定傾囊之,哪還有收回的道理!”老人又被激起,揚起柺杖本想往駱錫巖身上招呼,但見他,勉強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口脣尤有血跡,想着他還是個孩子,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嗯,師父,我……咳咳,我讓貫墨請你來,是找到與花舞劍了……”駱錫岩心脈受震,再也支撐不住,虛軟倒地。
老人聞言驟然瞳孔一縮,猛地起身,幾步踉蹌抓了駱錫巖衣襟道:“你說什麼?!”
可駱錫巖已受傷陷入昏迷,任老人手臂收緊也未轉醒。老人也大驚失色,剛只是想出手教訓,並不有意傷他,忙扣了駱錫巖腕脈,這才探得脈象玄虛,竟是重傷之態。
老人不懂醫術,剛又支走貫墨,現四下無人,又不能將他棄之不管,無奈之下扶起他,撩袍席地而坐,試着將真氣往駱錫巖體內輸入。纔剛匯入一絲,便立即激起體內蟄伏已久的兩股內力,瞬間真氣激盪,駱錫巖劇烈咳嗽起來,顯然是雪上加霜,控制不住哇地大口吐血。
“師父……”駱錫巖覺得疼痛難當,烈焰灼燒般煎熬,腦中恢復零星清明,氣息奄奄接着道:“我說的浩然……就是簡浩然,咳咳……是您……”
老人依稀記得駱錫巖在山谷中時,提到一愛劍好友浩然,但當時並未多想,更不會有所聯繫。心下急切,手上也推出更多內力,駱錫巖頓時身軀一震,耳中轟鳴不歇,氣血翻涌不止,命懸一線的危急。“師父……求你,我……我想見貫墨。”
駱錫巖意識到自己的氣力被抽離,唯一念頭便是要死也要見了貫墨再死,倆人好不容易心意相通,消除罅隙,不能就這樣去了!
“唉。”老人嘆了口氣,自己傻徒弟對貫墨用情至深,那現出蝶凌劍也是情有可原的。穩住心神,細細按了大穴,將一絲絲淳厚之力化碎,想來是駱錫巖常年習拳法所得,再將靈動之氣裹了慢慢融匯。
剛找出門道,耳邊便聽得風聲,老人略偏轉過頭,已無餘力言語。
原是貫墨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心動如擂坐臥不安地,總覺得有事,才趕了過來。這一來,不禁打了寒顫,亭中地上暗色血跡,駱錫巖閉目毫無知覺地靠坐在老人懷間,貫墨手腳冰涼,去探駱錫巖頸部脈搏,時而衝烈時而漸無,忙塞了救命的丸藥,捏了駱錫巖喉間強迫他吞了,又喝道:“前輩!錫巖體內兩股內力相沖,不融不得治!”
老人倒也豁達,使出全力,將數十載真氣全然匯入一絲不餘,貫墨也執掌貼於駱錫巖前胸,引那真氣灌於四肢百骸。
如此近兩個時辰,駱錫巖終於皺着眉頭醒來,老人卻大汗淋漓地癱軟靠在亭柱上,形如枯槁,面如土色。
“師父,師父你怎麼樣了?”駱錫巖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憂心不已。
“錫巖你怎麼樣了?”貫墨鬆了口氣,這才掏了帕子去擦駱錫巖的額間。
“我就是身上疼,沒什麼大事的。貫墨,你看看師父,他將內力傳予我,會不會……”駱錫巖剛雖半昏迷着,但意識到源源不斷的真氣涌入,再醒來時便知是師父所爲。
“前輩他……他現在虛弱的很,先回了院子再細說。”貫墨一手托起老人,一手扶了駱錫巖,三人在夜色中匆匆消失。
“貫墨,你那藥,能不能給師父先服一粒?”駱錫巖體內燥熱,不過,在丹田處倒也安分,那粒丸藥服用之後吊着氣,效果極佳,定是不凡之物。
“世上只一粒。”貫墨淡然說道,那藥能起死回生,用之後解百毒,不到萬不得已貫墨也是捨不得的。10nlk。
“啊?”駱錫巖盯着貫墨俊逸側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世上只一粒,便是給自己用下,心中頓然溫暖一片,滿漲地鼻頭髮酸。
“別擔心,前輩沒事的。”貫墨溫柔微笑,握緊駱錫巖的手,傳以力量支撐。
等回到院子裡,浩然竟破天荒地與半夏清綢三人在連廊上納涼,見了他們痞笑道:“怎不在外賞這大好月色,嗬,還撿來了這麼個……”
“咦,這是駱大哥的師父!老人家怎麼了?”半夏和清綢都認得,忙圍了上來問道。
浩然眼眶頓時紅了,和記憶中的面容,像又不像,歲月雕蝕着留下痕跡,蒼老了很多,和那個帶着自己玩教自己耍木劍的爺爺,終貼合在一起。父師於益惱。
“都讓開些,清綢快去將浩然房間牀榻收拾出來,半夏按我開的方子去抓藥熬藥,浩然你……錫巖受傷了,麻煩你去照顧他。”貫墨迅速地命令着衆人,有條不紊地安排着,懷中的老人似乎沒有重量輕的很。唉,日薄西山風燭殘年。
“我沒事,貫墨。”駱錫巖想接過老人,卻看到貫墨眼神對自己示意,這才扭頭髮現呆立的浩然。
一切妥當之後,貫墨讓清綢在牀邊守着,領了浩然和駱錫巖進了自己房內。
“浩然,有何冤仇,看在他救錫巖一命的份上,我求你等他大好後再說,可好?”貫墨牽着駱錫巖的手坐下,讓他靠在肩頭,輕聲對着浩然道。
“他……怎麼了?”浩然混沌一片,如行屍走肉般跟了來,不知如何面對。
“他將畢生功力全部傳給了錫巖,現在,只是個普通的老人了。本來關節就早已變形,現在沒了真氣壓制,恐怕是要受着折磨……”畢竟血濃於水,貫墨料想浩然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不會此時出手。
“師父他,他對我……”駱錫巖哽咽着說不下去,閉了眼只幽幽嘆氣。
“浩然,前輩這些年過的並不好,我們遇到他時,他推了盛滿小木劍的推車受些小輩們的欺負,機緣巧合收了錫巖爲徒。我們在他獨居的山谷中見了你孩童時的畫像,想來錫巖也拿來與你見了。一箱箱全是爲你做得衣衫,一件件全是爲你打磨的木劍,有時候見着錫巖偷着抹淚,不時念叨着自己的孫兒也這般大了……”貫墨攬了駱錫巖,輕拍着他的肩背,動情地緩緩道來。
“別說了,我去看看他。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好歹他……”好歹他是我爺爺,浩然咬着下脣沒說出口,勉強扯出一絲笑來,似控訴這老頭爲何這般嘲弄自己。
“嗯,有何事叫我。”貫墨點了點頭,旁人不好插手去管這事,只要別劍拔弩張,冷靜下來纔好。
浩然看了駱錫巖一眼,苦笑着走了。貫墨站起身,將駱錫巖抱至牀邊道:“錫巖,我去給你端熱水來擦擦身子吧。”
“貫墨,我做錯了,我害了師父。”駱錫巖拉着貫墨的手,內疚無比。
“不怪你,前輩他……他是好人,咱們以後好好孝敬他。”這事始料未及,貫墨只能想到事後如何補救。
“師父他,他還有以後麼?”駱錫巖慎了下,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我盡力,錫巖,人命由天,你也是知道的。有一天,咱們就待他好一天。”貫墨算不出命數,只能講出實話。
“我知道了。”駱錫巖掙扎着起身,走到水盆邊溼了棉巾擦了把臉,往外走去。“我也去陪着,你別攔我,你也知道攔不住的。”14967626
貫墨再不多言,隨着一起去看,老人張着嘴努力呼吸,還能聽見肺部悶響。浩然在門邊最遠的地方望着,駱錫巖趴在牀沿捏着老人的手不放,貫墨招了清綢與半夏出來院中,吩咐道:“清綢先去睡吧,夜裡和半夏一起來接替你駱大哥照看。半夏現在去請名瀾山莊的莊主過來,就說貫某有要事相求。”
半夏知道情勢危急,不敢耽擱,麻溜地跑着去了。不多時,莊主和柳桑兒一起被請來。
“醫仙有何事,不妨直說。”柳莊主開口詢問,貫墨這般懇求倒不多見。
“想求貴莊中的一味草藥桑麻枝,不知有無商議餘地。”貫墨拱手道。
“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拙荊現在爲犬子熬神傷心,那藥也沒心思好好侍弄了。”藥不是什麼珍貴之物,只是巧在方圓百里都無,若是急用,便只能在山莊內取。
貫墨見他談起條件來,毫不含糊道:“貫墨稍後便爲大公子醫病。”
“桑兒,將後院桑麻枝取來,醫仙要多少就給多少!”柳莊主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爽快道,生怕貫墨反悔。不一般的無名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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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話生變極兇險驚命懸一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