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張青雲輕聲道,這兩天鬧感冒,他的聲音略有些變音,隱隱有點嘶啞的味兒。
門被緩緩的推開,季東方輕輕的將門掩上走到張青雲辦公桌前,張青雲沒有看他,道:“武德地下賭場的事情你是否瞭解情況?據說牽扯到了武德諸多知名企業家,讓人觸目驚心啊!”
季東方走到辦公桌前的靠背椅子坐下道:“這次政法委廖〖書〗記親自督陣,對武德的地下賭場展開了專項整治活動,動作幅度比較大,牽扯到一些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這個專項活動的規模是否要斟酌?還有,紀委是不是也要介入?這些都是最大的未知,也是很多人都正在觀望的。”
張青雲點點頭,眼神這才從季東方面龐上掃過,一笑道:“老季啊,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麼事情?”
季東方訕訕的一笑,道:“省長啊,都是我工作沒做好!”他張。就是自我批評,頓了一下道:“這次我們調整省直班子的計劃保密工作沒有做好,不知道誰漏出了風聲,這一平捅了馬蜂窩了,最近一段時間下面怪話多,搞得一點嚴肅性沒有,你說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張青雲眉頭微蹙,隨即卻笑了起來,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既然有了計劃小,下面早一步知道、晚一步知道都無傷大雅,大浪淘沙,這個時候恰恰是我們考驗觀察幹部的時候。”說到這裡,張青雲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眼睛盯着季東方道:“所以,你要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認真觀察我們內部有哪些不穩定因素,穩定是第一責任,任何與穩定不利的人和事都必須解決!”
張青雲輕輕的擺擺手”就像是在趕蒼蠅,可是這個動作落在季東方的眼中”卻有一股難掩的殺伐之氣。他清楚,張青雲這個擺手動作,其中包含的是非常強硬的立場。
一時季東方有些受寵若驚,因爲,看上去張青雲對其是真的放心的。自從張青雲要調整省直班子的風聲傳出去以後,最近省城比較熱鬧,各種找關係、走後門、打聽小道消息的不知幾何,還有人在暗地裡做小動作”說怪話的,基本上江南各方勢力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季東方內心本有些吃不準,感覺有些扛不住壓力,現在看張青雲的神情自若,似乎目前的情況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這讓季東方鬆了一口氣,同時對工作的信心也足了一些。
張青雲敢放權給他,他還不需要承擔責任,這樣的好事季東方怎麼可能錯過?雖然說現在外面有各種不利於張青雲的傳言,但是季東方和張青雲是上下級關係,張青雲佈置任務,季東方認真執行”說破天也是季東方有理。
更何況,政治上的是就沒有不冒風險的,風險大,機會就大,季東方這輩子能夠把握的機會不多了,這一次,他不太願意錯過。
武德地下賭場專項整治行動也是最近江南社會各界比較關注的事情,武德地下賭博由來已久,張青雲當年就去紅樓見識過大場面。紅樓現在早已經漂白了,那個賭場已經不存在。
但是武德地下博彩業依舊發達,這中間可不止是民間的因素,更有可能涉及到腐敗和官商勾結。
而民衆關心的就是腐敗和官商勾結,所以這個事情既然開始了,不鬧出一點動靜來”就不能結束。
老實說,張青雲對政法委綜治辦、公安廳的這次專項行動出乎意料”地下賭場不是目前江南緊要的事情,但是這塊蓋子還是讓廖啓化揭開了,現在在下面到處都有人議論此事,其中最熱的傳言便是有小道消息稱武德市委〖書〗記厲剛涉案。
這個事情剛剛動作的時候,組織部李武俠這個老武德的幹部就給張青雲打了電話,他在電話中說得很隱晦,他道:“省長,我看是有人在要破壞武德形象,要給武德系的幹部潑髒水,實話講,在全省十幾個地級市、自治州中,武德這幾年無論是經濟發展還是社會穩定等各方面工作都是做得最好的。我看是不是武德的表現太好了,遭人嫉恨上了……”
“不要這樣說,老李!省裡舉辦的打賭專項行動並不是只針對武德,只是武德在這方面相對其他地方嚴重一些而已,在專項行動中抓典型是很常見的嘛!
對於下面的那些說法也不要太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有問題的逃不了,沒有問題的我相信也沒人冤枉他們,我看就不要上綱上線了。”張青雲平淡的道。
李武俠當然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連連稱是,兩人這一次簡短的對話,聽上去是李武俠在發牢騷,張青雲在批評安撫他,但是實際情況是怎樣,兩人互相之間是心知肚明硪李武俠實際上是在向張青雲傳達一個意思,那就是這次專項行動極有可能是衝着厲剛去的,厲剛的背後是張青雲,所謂武德系是何意?自然是指依附張青雲的一衆原武德的幹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件事情在謀劃的時候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在具體實施的過程中會遇到意外是常有的事情。像武德的事情,就是張青雲事先沒料到的事兒。
厲剛究竟有沒有問題,有多大的問題,張青雲不知道。如果說厲剛真是問題嚴重,張青雲自然是要和其劃清界限的。但是隻要他在武德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張青雲就還是要保他。
江南的方方面面前在看着呢,誰都知道厲剛是張青雲的人,張青雲過早的棄子不僅讓其他人家心,而且,也會讓人認爲張青雲軟弱。數治鬥爭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並不是想去爭什麼,只是被逼無奈,不爭不行。
送走季東方,張青雲又認真盤算着目前的局面,他隱隱感覺自己在動,對方也是沉不住氣了,看上去似乎事情的進展比他想象的要快啊!
桌上的手機響起,張青雲一共有兩部手機,在內部通訊錄上留號碼的那部手機長期是陳家強拿着,那裡的來電他先過濾一遍,然後選擇性的讓張青雲接聽。
而張青雲隨身攜帶的還有一部手機,知道這個號碼的人都是身邊的人。張青雲瞟了一眼來電,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省長,我厲剛,今天我進省城到農業廳辦點事。晚上您是否有空?我想請您吃頓飯!”電話那頭厲剛聲音很平穩。
“呵呵,哪裡那麼多虛禮。我跟你不能比,這段時間事情多,吃飯是沒有空的,改天吧!”張青雲含笑道,其實晚上他沒有安排,但是這個時候他認爲不適合和厲剛一起吃飯。
“那行!下次有機會再給您打電話!”厲剛道,聽聲音,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失望。
掛了電話,厲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其實此時他就已經到蓉城了,下榻在蓉城漢勇酒店,他實在是覺得有些苦悶。
他拿着手機,漫無目的的翻着通訊錄,手機按鍵滴滴的聲響劃破空間的寂靜,顯得特別的刺耳。良久,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睛定格在了一個電話號碼上,赫然是武德之……
他一咬牙,撥通了電話……
一個人住着一套一百多平米的高檔公寓,沈怡的房間主要是以粉色裝修,粉色的環境柔和溫馨,而且頗有浪漫的味道,這樣的環境,和平日精明幹練,工作起來拼命的女強人形象反差不小。
梅榮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手撫摸着沙發上的平絨扶手神態頗爲動情。父女連心,其實梅榮發內心對沈怡還是頗爲疼愛的,奈何這許多年,兩人誤會很深,化解起來很不容易。
沈怡坐在她對面,下班的沈怡去了職業裝,改穿了一身寬鬆的睡袍,脫掉了鞋襪,一雙腿盤坐在沙發上。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方便麪,旁邊兩個茶葉蛋,一根火腿腸。
他們父女之間沒有太多可以交流的,沈怡眼睛只盯着剛沖水的方便麪,這個時候她的肚子真有些餓了。
“小怡啊,晚上可以下樓在外面吃點營養餐嘛!吃方便麪對身體不好!”梅榮發道。
“嗯!”沈怡哼了一聲,不多說話,而是掀開了方便麪的蓋子,熱氣立刻瀰漫開來,她熟練的將一次性小叉子收拾妥當,開始開動了。
梅榮發嘆了一口氣,暗暗搖頭,他清楚,他這個父親在女兒面前說話是不萃用的,還是直接說正事纔是正路,避免浪費彼此的時間。
“小怡啊,是這樣,最近〖中〗央在、擬定在全國範圍內選拔一批優秀的年輕幹部送國外進修學習。這此和以往不一樣,是由中組部牽頭的,分量很重。我疏通關係想給你要個名額,這是大好事,以後我們國家都要求專家治國,你如此年輕,如果能夠趁這次機會……””梅榮發道,他話說一半,沈怡猛然停下手中的動作,道:“你是想讓婁離開江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