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秦衛國一發言,調子立刻定了。從秦衛國的發言中,幾人明顯可以聽出其是傾向張青雲的,秦衛國所說的兩件事,第一件事其實就是要大事化小,第二件事秦衛國強調組織系統問題,實際上華東之所以推行組織體系改革,就是有問題才改。
所以組織系統的問題和張青雲的問題絕對要區別對待,秦衛國實際上是在淡化張青雲。另外,張青雲這些年在華東得罪的人不少,秦衛國強調中央來全權處理此事,實際上就是避免把事情放在省級層面上,從而對張青雲不利。
反正這幾點就是會議室幾人的理解,秦衛國的真實意圖究竟是什麼,在座的幾位也並不是完全能夠揣摩透的,但是有一點他們是可以確定,那就是秦衛國最後的滔天怒火絕對是真的。
秦衛國的‘性’格平常很溫和,極少動怒,哪怕他要整人,那都是非常有風度的,往往把人整垮了,臉上還掛着笑。但是今天秦衛國是真怒了,就是不知道秦衛國因何而怒。
是因爲華東組織系統問題太多而怒,還是因爲張青雲受牽連而怒?喬國盛等人判斷,可能後者更多一些,畢竟秦衛國對張青雲的栽培是用盡了心思的,現在張青雲意外受牽連,眼看着要倒黴,他能有什麼好心情?
但是他們也只能心中如此想一下而已,秦衛國發怒,氣勢不是他們能夠抗拒的,一時會議室安靜到了極點,誰都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秦衛國足足沉默了四五分鐘,才眯眼看着歐丹,道:“歐書記,他們都發言了,你怎麼不發言啊你說說對此事的看法吧”
“我同意您的看法”歐丹道,她頓了一頓,又道:“我剛回來,對具體情況不是很瞭解,但是我發現現在的氣氛很不對,好像大家普遍的在針對張部長說事,各種謠言四起,我回來聽人彙報了一些情況,我發現有很多都是無中生有的事。
這個要不得啊,我懷疑這中間是有人在搗‘亂’,這件事情要徹查”
秦衛國嘴角‘露’出笑容,神‘色’極其的飄忽,看向商東華道:“是要徹查但是怎麼查,查到什麼地方爲止,是個問題就怕查出來觸目驚心,讓我全國都能嗅到我華東的臭味,嘿那個時候丟臉的就是我華東近億萬幹部羣衆了”
商東華有些不自然,不知道爲什麼秦衛國會看着他說話,莫非自己在紀委工作上出現了什麼問題?他正在思忖間,秦衛國道:“商書記留一下,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爲止吧大家各司其職,認真妥善把事情儘快平息,我相信,很快這事兒就會有突破‘性’進展”
會議散了,就只有商東華一人留了下來,不知爲什麼,商東華竟然略微有些緊張。他心中清楚,在這個時候,秦衛國留下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得單獨談話?
商東華是做紀委工作的,紀委工作很多都需要保密,而秦衛國留他單獨談話,很有可能是涉及到某線索的問題,這是商東華的第一判斷。
可惜秦衛國並沒有很快和他談話,而是不住的‘揉’太陽‘穴’,眉頭皺成了一團。擔任記錄的周朝秘書沒有離開,他急切的問道:“書記,您是否又頭暈了,要不我先扶你回去?”
商東華一驚,他早就知道秦衛國有頭疼的‘毛’病,聽周朝這樣說,他不敢大意,站起身來準備勸,秦衛國不說話只是不住的擺手,過了一會兒才艱難的突出兩個字:“不用……”
周朝似乎有些緊張,他看了商東華幾眼,道:“商書記,您照看一下書記,我去拿條熱‘毛’巾過來。”
說完他快步出‘門’,商東華連忙靠近秦衛國,秦衛國自己‘揉’着太陽‘穴’緩緩靠在椅子上,雙目閉着,呼吸似乎漸漸在均勻。商東華第一次和秦衛國接觸如此近,他能看清,秦書記真的老了,整個人瘦得不行了。
對秦衛國,商東華還是很敬佩的,他知道自己面前這個老人將自己的一輩子都付出在了這塊土地上,他是赫赫有名的華東王,是非成敗很難說,但說到盡心盡力,秦衛國絕對是鞠躬盡瘁的,到了這個地步都還苦苦支撐,的確讓人佩服。
在商東華看來這次的事對秦衛國打擊頗大,不然他應該不會在會場上就舊病復發……
周朝來得很快,他拿來了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他將‘毛’巾摺疊起來敷在秦衛國的頭部,秦衛國擺擺手,道:“你先出去,我和商書記談事情。”
周朝嘴角動了動,沒敢說話,只是用眼睛看向商東華,商東華朝他點點頭,道:“小周,你出去吧書記有我在,沒事”
屋子裡又只有兩個人了,秦衛國幾乎是頭仰着看天‘花’板,以至於商東華都無法看清他的容顏。
“老商,我和你們遼東的全書記算是忘年‘交’了,2000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在黨校省部班培訓,他是班長,我是副班長,他的身體比我要好吧?”不知過了多久,秦衛國淡淡的道。
他聲音不大,但因爲屋子很緊,同時又很曠,有迴音,聽起來聲音不小。商東華聽到這話,忙道:“書記,全老已經退休了,現在在遼東‘春’城別墅那邊含飴‘弄’孫,享清福呢”
“恩?”秦衛國恩了一聲,長長了吐了一口氣,道:“是哦,我都忘記了他比我大幾歲,是該到了到崗的年齡了。他和我不一樣,你們遼東人傑地靈,人才輩出,他可以安安心心退休,把機會留給你們這些年輕人。
哪像華東這邊,從來就沒安生過,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我沒有他的福氣,我遲早一天會活活累死”
“書記,您是該注意休息了,畢竟身子骨兒要緊。華東和遼東畢竟不一樣,華東在共和國地位太重要,難免是非就多一些,您不知道,在我們遼東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我過華東任職呢,這裡可是共和國最有名的富庶之地啊。”商東華道,他不知道秦衛國怎麼突然到了遼東,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底細秦衛國早就瞭若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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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衛國說這些話,敘舊的意思很明顯,一時商東華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秦衛國究竟要談何事。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自古都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我華東這些年就成了一頭大‘肥’豬,誰都想咬幾口‘肉’吃。這也罷了,但是有些人並不滿足於這些,他們還想利用非正常手段來搞‘亂’我華東政治,搞臭我華東官員,把我華東變成十足的貪腐之地。其目的不過是滿足於個人和一小撮人的‘私’利,如此行爲,令人髮指,是可忍孰不可忍”秦衛國道,說到後面他突然‘激’動起來,人竟然從椅子上豎了起來,頭上的熱‘毛’巾也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商東華連忙彎腰幫他把‘毛’巾拾起來,心中卻漸漸下沉,他不知道秦衛國爲什麼會突然說措辭如此‘激’烈的話。他既然如此說,那定然是有所指,就不知道秦衛國所指的是什麼。
秦衛國從商東華手中將‘毛’巾接過來,神‘色’漸漸恢復了平靜,他經歷了剛纔的‘激’動,似乎狀態好了不少,也沒用‘毛’巾,人也坐直了,一雙眼睛不算犀利,但卻深邃悠遠,能給人很大的壓力。
“老商,你知道我留你到最後,是要跟你談什麼嗎?”秦衛國道。
商東華搖搖頭,道:“書記有什麼指示您儘管說,我定然您的要求把事情辦妥當。”
秦衛國淡淡的笑了笑,擺擺手道:“你不用這樣,我並不是讓你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我只是就林寧案的問題向你做通報。”他眼睛盯着商東華,神‘色’突然變得嚴肅,道:“你記住,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露’絲毫風聲出去。”
商東華神態一凜,道:“是”
“林寧並沒有外逃,而是被中紀委的同志秘密雙規了現在人正留在香港秘密審訊,很快就會回國”秦衛國道。
商東華儘管身居高位,平常也屬於頗有城府之人,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禁不住‘色’變,人倏然站起身來。秦衛國皺了皺眉頭,他才察覺到有些失態了,又緩緩坐下。
這個消息太突然,商東華想都沒有想過,在事發當天,他就和港方溝通過,香港提供的信息是林寧已經離港,現在怎麼可能又留在原地?
多年的紀檢工作經驗,讓商東華敏銳的意識到林寧的事件極有可能是一次有周密策劃的事件,如果說是有周密策劃,那誰是關鍵策劃人物?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青雲,因爲只有張青雲有條件,有機會來策劃這件事。另外,也只有張青雲有策劃此事的動機,畢竟林寧是組織部的人,張青雲利用林寧爲線索,策劃一出大戲,將組織體系腐敗分子一網打盡的可能‘性’極大。
而秘密雙規林寧,很有可能意味着在林寧的背後還有更大,藏得更深的大魚,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