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 我至於冤枉她嗎?”
“我知道了。你以後別再發火了,容易……”
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聽。我一直沒有仔細去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於羅仲凱告訴我他的身份的時候, 我也只是有點驚訝而已。因爲最初從羅仲凱口中聽到他對我的感情的時候, 我心裡充滿的是感動和震驚。但是最終, 一個深愛你的人反而卻是有理由不相信你。如果剛纔他不停留那幾秒, 也許我真的會覺得他是足夠相信我的。我承認我自己的心還是保留了一點驕傲的。我不能容忍一個在身邊說愛你的人, 心裡卻不敢完全相信你。
想着想着就覺得鬱悶。房董之前連樂小蘇都可以相信,爲什麼卻對我抱這麼大的懷疑?就因爲我上次說的那些氣話?就算我現在願意解釋他也未必肯聽了。而房軒凌的猶豫也讓我有了動搖的念頭。突然覺得想好好的靜一靜,想想到底該做些什麼。回到家的時候, 老媽正準備出門買菜,看到我回來相當的驚愕。這也是, 最近幾天我幾乎都是在醫院從天亮待到天黑, 比上班還勤快。
我衝上前去, 抱住老媽:“老媽,公司給你女兒發獎金了。走, 我帶你去南京玩。”說罷不由分說的把老媽拽回房內,五分鐘就收拾好換洗衣服和老媽出發去車站。
老媽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我塞進了出租車。她只能驚訝的看着我,剛準備發問。我立刻堵住她的嘴:“老媽,什麼都別問, 好好玩。你不是還有個遠房親戚在南京呢嗎?我們能不能去打擾兩天?”
“應該可以, 我先打個電話。”老媽掏出手機開始打, 我靠着椅背正準備閉目養神, 想起來給若藍髮個信息, 別到時候她以爲我失蹤了。如果房軒凌問到她,也可以放心。我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我居然在替他着想?這是慣性麼?我無力的捶着椅背。
本想告訴若藍我要去南京的,臨時被我改成出趟遠門,短期不歸,讓她不要太掛念我,然後飛快的關機。
一路上默默無言,老媽打完電話以後就坐在一邊瞪着我。我假裝看不到,把臉別過去,打開窗戶看着路邊的風景。看着看着覺得心神恍惚,寒風夾雜着記憶的碎片疾馳而來,眼睛突然感覺酸澀,索性閉了眼在車裡養神。
在火車站排隊買票,回頭看看來時的路,竟然隱約的有些期盼。但很快就在心裡嗤笑自己。到親戚家的時候,是晚上8點多,天已經全黑了。因爲平時接觸得少,我和我媽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傢什麼,在外面吃了兩碗麪,回來洗了洗就睡了。我側身躺在牀上,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覺得心裡有點難過。是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悶在了心裡,無法釋放出來。如果人的心都像這月光一般該多好。
我長嘆了一口氣,平躺,準備睡覺。老媽突然吐出一句:“蘇幻,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很反常啊。”
“哪裡反常了?”
“你當你老媽是笨蛋啊,說吧,到底什麼事兒啊?”
我猶豫了幾秒,不知道該不該跟我媽說。我心裡隱約有些害怕,害怕聽到我老媽也說出反對我們的話來。
“其實也沒什麼,這幾天有點累,想出來透透氣放鬆一下。”
“那房軒凌怎麼辦呢?他還在醫院,你就不管了?”
“老媽,你放心吧,他老爸也在那裡守着呢,不缺我一個。咱睡吧。”
老媽應了一聲,不說話了。就在我以爲她快要睡着的時候,她突然又蹦出來一句:“我知道了,肯定是跟房軒凌鬧彆扭了吧?你是不是看他失憶了,想不起你來,挺生氣的?”
老媽還不知道房軒凌已經恢復記憶了。雖然我的確很小人的在心裡生過他的氣,但只有一點而已。畢竟連醫生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也沒辦法怪到他頭上。
“算是吧。”我打算矇混過去,伸手抱住了老媽。別看這月光皎潔的,今晚可真叫一個冷啊。不知道他今晚是睡在醫院還是陪他父親回家了,會不會也覺得冷呢。
我把臉努力的埋在老媽的肩膀上,心中哀嘆,我果然沒救了。
第二天,跟他們家一起出去把主要的景點遊玩了一遍。第三天,逛了一天的街。第四天,他們留在家裡打麻將,我一個人去了湖南路。
街道兩旁跟幾年前來的時候已經明顯不一樣,但久負盛名的美食街還是熱鬧非凡。順着那條路,我找到了印象中的韓復興板鴨店。踏入店門的時候,突然想到上次他趕過來買桂花鴨的時候撞翻了別人的攤子。我神經質的朝店門口看了看才走進去,買了幾隻真空包裝的,回親戚家跟我媽說,我們回去吧。
我媽手上的麻將已經胡了,正準備推倒的時候聽到我的話,驚訝的看着我,一隻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我順手幫她一推,豪氣沖天的說了句胡了,錢不要了,然後拉起我媽就回房間收拾東西。我老媽羞愧的跟他們說了聲不好意思,衝進房間來,接着非常具有八卦精神的企圖從我嘴裡套出原因。我堅定的搖頭。我是誰啊?我要早出生幾十年絕對是一個劉胡蘭,鐵口鋼牙,撬不斷。再看看老媽委屈的表情,我差點心軟,我還是別誇自己了,一誇自己就找不到北。
就這樣急匆匆的趕了回來,但是在路上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到家的時候正好也是晚上,火車上的飯菜簡直難以下嚥,老媽趕緊去買了點蔬菜,我切了一隻桂花鴨,香味頓時飄散開來。
吃完飯回到房間,我盯着手機,竟然也有些忐忑,猶豫着要不要開機,突然有些害怕開機以後什麼都沒有。沒有短信,沒有電話,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回憶的東西。
唉,不想了,我乾脆打開電腦玩遊戲,正玩得起勁的時候,老媽突然跑進來說:“我的手機停機了,把你手機給我用用。”我頭也沒回的嗯了一聲,等到老媽用完出去了,我才猛地想起來,啊啊啊,果然這就是天意嗎?看向安靜躺在牀上的手機,我猶豫了幾秒,打算翻開看看,還沒來得及看就有一個電話進來。
由於本人的手機鈴聲一向是設的最大聲,所以當我專心致志的想去翻收件箱的時候,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嚇得我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我定了定神一看,上面顯示的是若藍的名字。
我的心裡居然有那麼一點失落感,電話接起來,若藍一如以往彪悍的聲音傳了過來:“蘇蘇啊,你總算開機了,在哪兒歇着呢?”
“我已經回來了,姐姐。”
“那敢情好。我現在在金夏,你出來一下,我請你喝酒,順便有事兒跟你說。”
“好嘞。”我掛了電話,跟老媽打了聲招呼,然後直奔金夏。
擡頭看見酒吧招牌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停了停,想到了以往和若藍在這裡度過的時光,昔日的我們就像兩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整天耍貧嘴,逗樂子,喝喝酒,聊聊天,覺得人生的樂趣也就這樣了。自從跟林曉離婚以後,接連着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先是我爸出車禍,若藍被小智報復,豆子的老爸病逝,公司又出問題,後來荷花姐也入獄,林曉惹上官司,若藍那尚未開始就結束的愛情,白蘆被打,荷花姐要加刑,房軒凌爲了救我出車禍,醒來後他老爸反對我倆,心臟病發作。短短的幾個月,身邊竟已經物是人非。即便如今我和若藍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再也找不回當日的悠閒自得了。
我找到若藍的時候,白茂也在,臉上的神情怪怪的。
“蘇蘇,喝什麼?”
“我不喝酒了,來瓶可樂就行。”
“嗯,我現在也很少喝酒了,喝多了難受。”
我邊喝可樂邊問她叫我過來到底什麼事兒。她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蘇蘇,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