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正在給姜明昊打電話的姜以森，也被崔業清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崔業清。
崔業清此時卻顧不得姜以森的反應了，他只是湊近了一些手機屏幕，又仔細看了一遍。
等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之後，崔業清驚歎之餘，想了想，他又給自己的頂頭上司，“飛天航空公司”的一位副總髮了條信息，隨即就在座位上發起怔來。
“……哎，好的，哥，我知道了。”
另一邊，姜以森掛斷了電話，轉頭對崔業清說道：“我哥這兩天的確沒時間，你得在北都等一等了，不過老崔你可以放心，以我對我哥的瞭解，他既然答應了會抽空見你，那就說明他多半是會下單的……他這人從不做浪費時間的事情。”
“嗯嗯……”
“崔經理，怎麼感覺你心不在焉的，你沒事吧？”
對崔業清敷衍的反應不太滿意的姜以森，皺眉道：“還有你剛纔咋咋呼呼的，是出什麼事了？”
“姜總，你跟我說實話，那位周總……到底是什麼來頭？”
崔業清忽的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盯着姜以森。
“什麼什麼來頭？”
一頭霧水的姜以森反問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勉強算創一代，滇省本土人，反正圈子裡我是沒聽說……呃！”
說到這裡的時候，姜以森想起了剛纔那輛奧迪，突然又說不下去了。
他開始生出擔憂，沒搞清楚之前還是別妄下結論的好，別萬一到時候是自己層次不夠所以纔不知道就尷尬了……至少先找他哥打聽一下。
“算了，姜總，你自己看吧。”
崔業清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把手機遞給了姜以森。
莫名其妙的姜以森接過了手機，隨即低頭看了起來。
……
【飛天通航客戶資料——編號0001】（加密等級：高）
姓名：周望
籍貫：滇省靖城
出生日期：2002年12月24日
VIP等級：十星（最高優先級）
預存未消費金額：600，000，000 RMB
……
“六億……六億？！”
姜以森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後，他難以置信的看向崔業清，“周望在你們公司存了六個億是什麼鬼？你不會是登錯App了吧，還是說，這只是和周望同名的某個人？”
“02年，歲數對得上吧？滇省人，籍貫對得上吧？”
崔業清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還是說，滇省還有第二個這麼牛逼的小夥子，也叫周望？至於登錯App，你覺得可能嗎，周望的資料我可是驗證了人臉纔看到的，事實上，我把這種等級的客戶資料拿給你看，已經是違背協議了，被公司知道我吃不了兜着做……”
“……”
面對崔業清的反問，姜以森一時間無言以對。
崔業清說的他當然知道，他只是不想承認這是個事實……
“可是爲什麼……周望會在你們公司存了六個億？”
姜以森兀自不敢相信，“他瘋了吧，有這麼多錢幹什麼不好，去存在你們公司？而且他有這麼多錢的話，幹嘛還要去貸款買房子，那房子也才1個多億啊！”
想不通，姜以森怎麼都想不通。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崔業清喃喃道：“我們飛天通航發展到現在，倒也勉強算是國內私營通航公司的龍頭了，辦理了會員卡的大佬不少，主要是用於直升飛機的租賃，以及一些長途包機服務，我之前經手過的單筆最大充值金額，也就是一千萬港幣……是港島那邊某個大佬爲了還我們老闆的人情才充值的。”
“但實際上，一千萬，其實兩三年也未必花的完……誰踏馬瘋了去充六個億啊？”
“六個億，都夠買灣流最豪華的機型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崔業清忽的一愣，只是還不等他延續自己的靈光一閃，握在姜以森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你們王總……”
姜以森把手機遞了過去。
崔業清也沒想到王總會直接打電話過來，他趕緊接過了手機，向姜以森示意了一下之後，就趕緊接通了電話。
“喂，王總……”
“老崔，你見到周總了？”
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一個比滿腹疑問的崔業清還要迫切的聲音。
“是的，王總，我剛纔查了一下週總的客戶資料，我不太理解……”
“你說的是那六個億的預存金額吧？”
電話另一頭的飛天通航執行董事、副總經理王勳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問道。
“對，王總，我能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崔業清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你和周總接觸以後，相處的怎麼樣？”
王勳卻是先問了他一個問題。
“呃，應該還行吧……就是他和我聊了挺多，好像對私人飛機這一塊的東西還挺感興趣的，應該是有購買意願的。”
有點心虛的崔業清開口道。
“真的？”電話那頭的王勳，聞言驟然就激動了起來，“老崔你是說，周總真的有意願下單訂購一輛私人飛機？”
“我聽着是有這個意思的，當然，王總你也知道，一般客戶從生出意願開始，到真的下單購買，都需要一定的過程，具體周總是怎麼想的，我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雖然不知道王總爲什麼會這麼激動，但崔業清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當然，我明白，但是老崔啊，周總這一單和其他潛在客戶不一樣，對公司有極其特殊的意義，既然你能搭上週總的線，那正好，這個任務我就順勢交給你了，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期許，你可以理解爲……這是整個董事會的意願。”
王勳說着說着，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
“王總，我不明白……”
崔業清沒想到自己只是打探了一下週望的底細，怎麼就突然變成董事會交給自己的任務了，他有些懵逼的問道。
“唔，你旁邊沒其他人吧？”
王勳沉吟之後，忽的問道。
“沒有……”
崔業清掃了一眼旁邊正豎着耳朵的姜以森，姜以森當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主動抿緊了嘴巴，確保自己一言不發。
“這涉及到公司的一樁往事，以及一個隱秘……如果不是你恰好接觸到了周總，按理說，就你這個級別，你是沒資格知道的。”
“當然，王總，您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其他人！”
“嗯，你還記得一年多前，公司曾經遭遇過一次重大危機嗎，雖然當時你只是普通員工，但應該多少也聽過一些傳聞……”
“記得的。”崔業清點頭，“那時候都說，公司可能撐不過去了，好像是資金鍊斷裂什麼的……”
“當時銀行那邊出了點問題，跟我們牽扯比較深的一位行長落馬了，導致本來審批通過的貸款又卡住了，十萬火急之下，我們幾個股東幾乎是想遍了所有辦法，卻還是束手無策。”
王勳緩緩說道：“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來自港島的基金找上了我們，聲稱可以給我們提供一筆條件內免息的借款，當然，裡面的內情有點複雜，你只需要知道，反正他們也是受人之託，而這筆借款的債權人……就是周望先生。”
崔業清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麼說的話，周望豈不就是我們飛天通航的大債主？
“那這六個億……”
“償還借款的形式是他定下的，有兩種。”
王勳耐心的解釋道：“第一種就是以他借出的金額爲限，他可以以最低折扣享受我們提供的我們服務，也就是你看到的儲值卡上的六個億，或者你可以理解爲，這六個億本來就是他借給我們的……”
“但還有第二種形式，那就是兩年之內，如果我們無法一次性償還這六個億，那麼就需要按照民間借貸的最高法定利率來計算本息，且每過一年，按照複利計算……”
“嘶！”
聽到這裡，崔業清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民間借貸，受法律保護的最高利息，是24%的年利率，但在某些情況下，36%以內的部分也會被認定爲合法。
六個億，一年是多少？
這還不算什麼第二年的複利了……
以公司的情況，就算因爲六個億的注入緩過了勁，從今年開始有了盈利，但那可是六個億啊，一時間，又去哪裡找這麼多錢來償還？
或者說即便東拼西湊硬還上了，公司是不是馬上又會陷入更大的困境？
“王總，如果這六個億是一年多以前借的，那豈不是馬上就要到時限了？”
崔業清趕緊問道。
“是的，最近董事會每一次的議題，都會討論這件事。”
王勳說到這裡，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所以老崔啊，你現在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任務交到你頭上了吧？”
“也就是說，如果能讓周總下單訂購一輛私人飛機，消費掉他提前預存的金額，那我們就可以不用償還這個錢，最不濟，也能大大減輕還款的壓力？”
崔業清已經理清了這其中的邏輯，確認般問道。
“不錯，如果只是給周總提供包機以及直升機租賃的服務，那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花光這六億……到時候別說本金，光是每年支付利息，都會給公司造成巨大的負擔。”
王勳苦笑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讓周總下單訂購一輛私人飛機，這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償還方式。”
崔業清了然，他們畢竟有自己的內部渠道，都不說賺周望多少錢了，就算以成本價賣給周望，他們也是絕對不虧的……
“總之，老崔，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任何需要，你隨時和我聯繫，公司會給你全力支持……”
一直到掛斷了電話，崔業清才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這算什麼事兒……
只是打個電話，莫名其妙就揹負了一個“關係到公司生死存亡”的任務。
但想了想，崔業清又變得躊躇滿志，反過來說，如果他能拿下這一單，那他就會成爲公司的大功臣，前途璀璨……
與此同時，一旁聽到了內情的姜以森，腦瓜子早就變得“嗡嗡”的。
我尼瑪……周望，這麼牛逼的？
隨手借出六個億，還踏馬不要利息……
姜以森不完全懂那些商業上的彎彎繞繞，他只是莫名覺得……好帥啊！
這簡直就是他理想之中的“逼王”風範。
“姜總，我能和你要一個周總的聯繫方式嗎？”
此時開口的崔業清有些懊惱，剛纔自己就不該輕易放棄，沒要到名片也該死皮賴臉加個微信的，誰知道周望竟然和他們公司會有這樣的牽連……
姜以森這時纔回過神來，隨口道：
“哦哦，其實我也沒存，不過他的電話很好記的，我當時看了一眼，就是189個9……”
……
純黑色的奧迪A6L行駛在北都大興機場高速路上，由南往北，駛向那座承載了太多歷史、太多情懷的華夏第一城。
機場高速上的風景沒什麼好看的，坐在副駕上的周望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他拿出手機，掛上代理後，直接登錄了國外的搜索引擎，開始驗證一些事情。
起初周望有幾分遲疑，但很快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在“搜索”上輸入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網頁上的搜索結果跳轉了出來，周望大概翻了翻，幾乎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偶爾有一條，但也只是同名，並不是他本人。
略微想了想，周望刪掉了自己的名字，重新輸入“Caroline Dobrev”進行搜索。
短暫的延遲後，大量密密麻麻的相關新聞跳了出來，第一條就是相關人物的維基百科。
“卡洛琳·杜波夫，雲上信託基金理事長，雲上礦產集團董事長……”
周望點了進去，當看到人物相冊的時候不由怔了怔，他默默點擊了其中一張高清圖，放大，隨即盯着那張照片發怔。
那應該是對方出席某次活動由記者拍攝的照片，照片裡的她一襲盛裝，完美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脖頸上有一顆閃耀的藍色鑽石項鍊，襯托着靈動的容顏，糅合了東方神韻的西方立體五官好像在發着光，讓她整個人恍若神話裡的暗夜精靈，美的不可方物。
當確認卡洛琳果然是現實之中存在的人物，並不是自己夢境之中的臆想，周望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主要他還是不能確定，卡洛琳是不是昨天自己開啓“時光齒輪”之後纔出現的人物。
因爲現在查詢的話，關於卡洛琳的各種生平，全都有跡可循，包括她童年時的照片也能找到。
最後，周望找到了一條似乎可以佐證一切的新聞——
那是幾年前，在歐洲某國的街頭，由路人拍攝到的卡洛琳，她當時處於表情失措的逃跑狀態之中，但在照片上，除了卡洛琳，還有一個牽着她手的青年。
由於角度的關係，看不清青年的相貌，但能從黑髮以及體型看出……那特麼不就是自己嗎？
這種種加起來，已經可以證實了。
關掉搜索引擎，周望想了想，又單獨給蔣青葵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她幾個關鍵詞，讓她把相關資料整理成冊發給自己。
“青葵，如果你覺得比較吃力的話，可以找相關的事務所幫忙，資料越詳細越好……”
周望最後叮囑了一句，等掛斷電話之後他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調查自己是什麼深井冰啊！
“雲柔，你把我的護照給我一下。”
周望又轉頭對後座的女孩說道。
雲柔聞言，趕緊拿出單獨的手包來翻找了一下，然後把周望的護照遞給了他。
周望接過自己的護照，入手就感覺到了不同。
周望的護照是大一的時候，趕時髦和舍友一起去辦的，但辦來之後就沒有用過，一直放在衣櫃深處。
現在只是因爲以備不時之需，所以纔會帶在身上，理論上來說，周望的護照應該還是嶄新的，但此時拿在手裡，周望卻看到了磨損。
當週望翻開護照，果不其然，裡面密密麻麻的蓋滿了印章，已經有大半本都被覆蓋……
“我居然已經去過這麼多國家了，但老子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也是離譜。”
搖了搖頭，已經開始逐漸接受系統創造出來的現實的周望，又讓雲柔把護照收了起來。
經過這一番折騰，奧迪已經駛進了南五環，開始進入北都的主城區範圍。
周望也暫時收起了其他心思，把目光放在了窗外的風景上。
這可是北都啊！
無論對於這個城市抱有怎樣的憧憬，但身爲華夏人，就不可能對這個城市不抱憧憬……
即便很多人來過一次之後，會覺得來一次也就夠了，但還是那個說法，至少要來一次。
當然，周望的心緒不平，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這座城市，還有一個對他來說很特殊的人。
時至今天，周望身邊已經不乏許多和他有深刻羈絆的異性，但有的人終歸是不一樣的。
他真的……有點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