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說道:“只不過什麼?”
面對蘭斯有些警惕的眼神,克拉克還是一臉風輕雲淡,一抹淡笑,說道:“只不過現在的情景女皇已經失去了神力,變成了一把及其普通的武器,誰都可以持握。”
克拉克將青晶女皇還給蘭斯,輕輕拿過蘭斯手上的水杯,又給他倒滿了一杯。接着說道:“通常那些宮廷貴族被揭穿一個秘密之後,不是惱怒就是擔心受怕。”
“其實我心裡挺害怕的。”蘭斯坦誠道,只不過臉上並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只是變得警惕了些,繼續說道:“你是怎麼知道青晶女皇已經失去了,嗯,你所說的神力。我用它騙過了夜林城皇宮裡的所有人,包括皇帝和不少知識淵博的大臣,但似乎被你一眼就看穿了。”
克拉克緩緩走到書架前,指尖輕輕觸碰書架上整齊排列的書籍,然後輕輕一掠,指甲劃在書皮上發出沉悶的低響聲,說道:“那些所謂知識淵博的皇宮大臣所讀的,只不過是名爲賄賂與世俗人情的書而已,沒有一個是真正會去專研魔法或是歷史的學者。”
他優雅一笑,從書架中抽出了一本書,翻開攤在手裡,繼續說道:“但是我不同,我用了二十年去研究了娜迦族歷史,專研魔法,還有這把青晶女皇。”
他輕輕放了幾頁書,優雅地讀出書頁上的內容,就像一個詩人一般,說道:“《羅德手記》第一百五十四頁第十行,‘女皇就是海之女,手上晶綠如濤光的三叉戟將會帶領我們重奪領地,一切阻擋的敵人都將在青晶女皇的冰寒之氣下凍成碎土,那迷濛的寒霧便是神的旨意。’”
讀完之後,他把書本一合,小心翼翼地插回了書架裡,說道:“雖然只是野史,但所謂的正史也只不過是勝利者歪曲出來的歷史,恐怕比野史還要不可信吧。很少有書描述過青晶女皇,畢竟千年前的蠻荒年代,可不像現在一樣。但如果真心想要找,那還是能找到一些信息的。”
“所以你看見青晶女皇表面沒有寒霧,就斷定它沒有了神力?”蘭斯問道。
克拉克點頭,走到桌前坐了下來。說了那麼多話後,將杯中的清水一飲而盡,滋潤下乾燥的喉嚨。
蘭斯暗歎克拉克的不凡,那極寒之氣可是一碰就會要命,即使有史書印證,但要僅看了一眼就奪過青晶女皇的膽量,絕非常人可有。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以不同的方法證明好幾次自己的觀測沒錯之後,纔敢觸碰,甚至有的會找替死鬼觸碰驗證。
“我是不是神選者,這並不是重點,青晶女皇已經送到了你們手上,精靈和娜迦兩族也可以平穩和解了吧。”蘭斯說道。
克拉克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們需要的是擁有娜迦女皇神力的青晶女皇,而不是一個空殼。”
蘭斯嘆了口氣,說道:“意思是和解失敗了?”
“這也不是。”克拉克說道:“我花了十年時間研究魔法,又花了十年時間研究青晶女皇和娜迦族,自然料想到千年之後青晶女皇已經喪失神力的可能,所以也專研出了恢復神力的方法。”克拉克說道。
“什麼方法?”蘭斯問道,話語有點急切,因爲他的心中隱隱地在爲古尼斯小鎮的居民擔心,若是青晶女皇的事情無法解決,那他就無法完成與克里爾的約定,也無法保護古尼斯小鎮的居民了。
“精靈們最崇敬的聖域,月亮湖裡的湖水,在傳說裡蘊含着神力,相信只要把青晶女皇放入湖水之中,就能夠恢復其神力了。”克拉克說道。
這時沙伽貝魯突然不屑地哼了一聲,但蘭斯並沒有注意到,只聽見了克拉克所說的解決方法。蘭斯思忖了好一會,心想真如克拉克所說,青晶女皇放入湖中可以恢復神力,那時青晶女皇就會恢復極寒的屬性,這樣除了娜迦女皇重生,否則誰都不可能動青晶女皇分毫啊。
沙伽貝魯看穿了蘭斯的心思,說道:“答應下來吧。”
“可是……”蘭斯悄聲說道。
“就算放入湖中,青晶女皇也不會恢復如初,你還是可以持握的。”沙伽貝魯說道。
蘭斯想了想,決定相信沙伽貝魯的話。而且其實現在也由不得他選,此時他可是隻身一人在潮汐城裡,既然青晶女皇被識破,那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再說,否則出什麼岔子他可扛不住數千娜迦的圍攻。
“那好,我會將青晶女皇送回去,並且拿到月亮湖中恢復神力,那時我將會親手再拿回來,證明神選者之名。”蘭斯說道,眼神眼睛不容懷疑。
克拉克淡淡一笑,說道:“我並不懷疑你神選者的資格,相信再過不久你還把青晶女皇親手放在深海神殿裡的。”
雖然沒有如拿到想要的青晶女皇,但克拉克並沒有對蘭斯表現出任何不滿或者不屑,對蘭斯還是表現出尊敬,只不過不知是對神選者的尊敬,還是克拉克本來就如紳士般待人尊敬。
在此之後,克拉克提議帶蘭斯遊覽一下潮汐城,不管怎麼說,蘭斯可都是使者。而且在他的眼裡,蘭斯這個使者不像其他使者那般市儈,不是貪圖名利的僞君子,從心底裡還是很欣賞蘭斯的。
他帶着蘭斯走在大街上,身後只有幾個娜迦族戰士跟着,似乎完全不怕會發生什麼危險。所到之處,娜迦們都會恭敬地揖禮,而且看得出他們都是從心底上崇敬克拉克的,而克拉克也會躬身回禮,沒有一點架子。
“你怎麼會成爲娜迦族的首領?”蘭斯問道,從他在教堂裡看見克拉克,就一直很納悶這個問題。娜迦與精靈明明有着不解的恩怨,怎麼會擁護一個精靈爲首領呢。
克拉克說道:“娜迦與精靈兩族雖然有些過節,但娜迦們也是能辨善惡的。”
他接着道來關於成爲娜迦族首領的事情,以及將軍萊尼爲何那麼想挑起戰爭的原因之一。
克拉克小時候生活在西部海邊的小漁村之中,但不幸海獸來襲,將整個漁村都毀滅殆盡。奄奄一息的克拉克被一個善良的娜迦救了回去,並且那裡與娜迦們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在此之後,從小對聲樂感興趣的克拉克在樂器方面小有成就,被將軍萊尼請做了他的女兒卡密拉的樂器老師。
在克拉克十八歲時,也就是二十年前,娜迦與精靈衝突,引發了一場戰爭,但最終精靈族獲得了勝利。米薩爾皇帝將娜迦納入精靈族的統治,同時也還是給予其獨立的領土權,表示特殊對待。
然而在那場戰爭之中,若不是克拉克從萊尼手中偷到了一些機密的軍隊情報,然後趕回娜迦族告訴當時的娜迦將領。可能那時娜迦族不只是戰敗,還有可能已經在決定勝敗的那一仗中全族覆滅了。
在此之後,克拉克沒有再離開潮汐城,而是呆在裡面研究魔法。他偷回情報拯救娜迦族人的事情被潮汐城裡的居民所知,他專研魔法十年之後也有所成就,在許多方面都展現出非凡的領袖氣質,便被娜迦們擁爲首領。
聽完克拉克講述完那二十年間了歷史,蘭斯終於有些明白了之前在前往夜林城路上,克里爾所說萊尼一直想要找理由攻打娜迦的原因,恐怕有一半是爲了克拉克吧。自己的軍事機密竟然被親自請來的樂師偷盜,肯定十分惱火,記恨到現在也很有可能。
而且蘭斯一直很歎服克拉克身上所散發出的優雅氣質和紳士風度,原來克拉克在研究魔法之前,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音樂老師。
不知不覺,他們兩人來到了潮汐城的中心廣場,那棵罩住方圓百米的大樹完全呈現在了蘭斯面前。之前他只是從街道中的縫隙遠窺到它的樹幹,但當真正走到面前的時候,才覺得這棵樹有多巨大,有多震撼。
克拉克爲蘭斯解說道:“這是娜迦們供奉的神木,在精靈地域裡,除了夜林城皇宮所倚靠的那棵千年巨樹,接下來最大的就是潮汐城裡的這棵了,而且整個大陸只有潮汐城裡的這一棵,被娜迦族奉爲神木。當年萊尼帶着軍隊攻進潮汐城,劈下了一塊樹幹帶了回去,以此來恥辱娜迦族,直至現在還被娜迦們所記恨。”
蘭斯干笑了一下,心想萊尼和娜迦的恩怨還真是多啊,恐怕現在這種情況,一半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仇恨,而另一半則是因爲萊尼造成的吧。
蘭斯仔細看了看這棵巨樹,發現樹幹上奇異地長有許多褐色的小果子,便問道:“樹幹上不是長有果子嗎,這些果子不能用來栽種?”
克拉克笑道:“那些是嘆息之種,是不能用來栽種的,否則就不會只有這一棵嘆息之樹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