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鐵閘門開啓那刻,鬥獸便已經正式開始。蘭斯與十二角魔牛相對而立,只間隔着數十米,也僅是數秒的距離。
看臺上的觀衆有不少人時不時低着頭,看一眼手中的時間水晶,已經過去了十六秒。在之前的一百八十九場交戰記錄中,沒人能在魔牛底下撐過兩分鐘,三十秒內敗下的強手,恐怕得用雙手數上十個輪迴纔夠。
此時已經過去了十六秒,距離他們判斷的三十秒已經不多,心想魔牛將會在這十多秒的時間裡祭出一擊,便會把蘭斯碾得粉碎。
於是乎看臺上的觀衆們紛紛睜大眼睛,身子都不自主地往前傾,全神貫注地注視場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們勢在捕捉那一瞬間血肉模糊的快感!
只見蘭斯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毫無顧忌地直視魔牛的赤目。儘管表面上氣勢洶洶,好似威猛無比,但那雙赤目,卻不及祭壇上紋絲不動的沙伽貝魯那四隻血色魔眼駭人。
突然間地面劇烈震動起來,十二角魔牛後足一蹬飛奔而出,恍若腳踏驚雷,鬥獸場裡頓時充斥着震耳欲聾的轟隆聲。
轟轟轟!
僅過兩秒,魔牛竟如疾風般衝到了蘭斯面前,所及之處黃沙漫天,捲起陣陣狂風。魔牛腦袋往下一沉,十二隻巨大犄角就像移動的荊棘柵欄,向着蘭斯衝殺而來。
蘭斯戲謔地笑了聲,並沒有召喚出死神鐮刀,只是擺開左手,濃濃的戾氣積聚在左手掌心,即使百米外的看臺上,觀衆們都能感受到突然襲來的涼意。
運足了的魂力往腳下一衝,整個人好似炮彈般飛擊而出,腳下的土地被強大的反衝力爆出一塊大坑來。
紅色斗篷噗噗作響,整個人好似一團烈火,帶着一竄紅影朝着十二角魔牛破空飛去,精準地飛向了魔牛頭頂上十二隻角的根源地帶。
只聽一聲大喝,蘭斯貫通全身魂力,混着濃稠的戾氣全部糾集於左臂之上,一掌怒拍魔牛腦袋。
“嗷!”
不拍則已,一拍驚人!只見魔牛一聲哀嚎,足以支撐千斤身體的強壯前足竟在蘭斯一掌之下,筋肉盡碎!轟地一聲垂直跪倒在地上,而蘭斯卻只是身形頓住,輕鬆地凌空一踏,翻身之後輕盈地落下。
魔牛原本兩隻憤怒的赤目此時幾乎變成煞白,黑色的瞳孔縮得只有先前的十分之一。即使是魔獸,與人一樣會感受到恐懼。而蘭斯以魂碎爲媒介,將混着濃稠戾氣的魂力直擊魔牛,瞬間灌入戾氣,將八階魔獸都給駭得雙瞳失色!
看臺上的觀衆頓時都傻愣了眼,原本鬨鬧的聲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人還拍拍臉蛋以檢驗這到底是不是幻境。眼前的這位精瘦少年竟以區區一掌,將數千斤的龐然大物轟然擊倒,一百八十九仗未嘗一敗的鎮場魔獸竟然跪倒在這個少年面前!
觀衆們啞口無聲,鬥獸場裡只回蕩着十二角魔牛的嚎叫聲。
然而八階魔獸畢竟可是高級魔獸,雖然被魂碎震得跪地不起,但也沒有死去。
恢復血色的牛眼閃出一道精光,整個競技場的地面再次震動起來,而且比之前強上了好幾倍!突然間蘭斯腳下隆起一岩石惡首,猙獰的大嘴欲將他吞噬其中。
他猛地躍出,躲過大嘴的撕咬。
地面上繼續發出巨大的轟隆聲,霎時間又隆起數只惡首,像巨蟒一樣竄出地面襲向蘭斯。
“土系魂技嗎,八階魔獸也還是有點實力。”蘭斯淡然道。
他翻手向襲來的惡首擊出一掌,渾厚的魂力以九天落瀑之勢傾瀉而出,將惡首粉碎成迷濛塵土。
緊接着死神鐮刀躍然手上,旋轉着發出割裂空氣的嘶鳴聲,伴隨強力下落之勢,猶如奔雷般擊下。
咻!
躺地的魔牛以十二隻巨角迎擊,但在死神鐮刀面前,卻只是如豆腐一般,切過無痕!一道銀光毫無頓意,如流水般劃過魔牛的身軀,血紅濺出十尺,數十米內的沙土皆染上了赤色。
轟地一聲,魔牛癱躺在地,連一絲**都已經被死神鐮刀奪取,一簇藍火竄飛而出。
蘭斯用魔牛的皮毛擦拭着死神鐮刀上的血跡,笑着說道:“不僅釋放了戾氣,還賺到了一個八階魔獸的靈魂,真是一舉兩得,看來以後閒來沒事,都可以來鬥獸場裡刷刷魔獸。”
“八階魔獸的靈魂還是太弱,而且可不是每個鬥獸場都能擁有八階魔獸的。”沙伽貝魯說道。
蘭斯聳了聳肩,承認沙伽貝魯說的有道理。
十二角魔牛血灑黃土,啞然無聲的鬥獸場頓時響起如雷般的鬨鬧聲,比之前魔牛出場時還要大。觀衆們驚呼蘭斯爲天人,看起來那麼年輕,竟能輕鬆地一掌一刀擊殺鎮場魔獸,兩百金幣買的入場券簡直是太值了!
襯着觀衆們齊聲的歡呼,蘭斯只是淡然一笑,緩緩走回後臺。
回到後臺後,他便去領取應得的十倍獎金,也就是五千金幣。但這理應由那兩撇小白鬍子的檢察官給他送上獎金,可現在卻奇怪地換了另一人。
八卦地打探下才知,檢察官的職務就是挑選挑戰者,與鬥獸場主同利益,挑選實力比所挑戰魔獸弱的挑戰者,以賺取挑戰者的賭金。
如果挑戰失敗,檢察官可以獲得十分之一的提成。但如果挑戰成功,他們可是要到貼上獎金的一半,而蘭斯這次將梅林鬥獸場的鎮場魔獸給殺死了,白鬍子檢察官連倒貼獎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老闆炒魷魚,捲鋪蓋走人。
蘭斯提着一滿滿的一袋金幣走出鬥獸場,體內的大部分戾氣都已經被釋放出去,雙臂雖然仍是感覺到絲絲涼意,但已經沒有隱隱作痛的感覺。
正當他站在鬥獸場門前瞭望着招呼一輛馬車過來時,瞥見了一個衣着邋遢的老太太倚靠在門外角落。門前有不少貴族和富豪走過,但他們都寧願將一百金幣扔進許願池裡許願,也不願給予這個邋遢的老人一枚銅幣。
破舊的鐵腕裡的銅幣屈指可數。
蘭斯看見老太太雙腳都已經瘦的僅剩骨架,連挪步都十分困難,頓時覺得心頭涌起一陣酸楚。他從來都是看不得弱小的人痛苦,始終堅持父親教授他的:強者要自立,還要強者應有的責任,那就是保護弱者。
“老太太,上車吧。”蘭斯招呼來一輛馬車,欲將老太太帶回使者館,待她恢復好身體,可以行動自如時再給點錢讓她過上安穩日子。
期初老太太還有些忌憚,但看着蘭斯如此盛情,清明的眸子也看不出半點惡意,便上了馬車,嘴裡還滿是感激的話語。
蘭斯淡淡地笑着,一腳踏出準備上馬車,卻聽見鏗地一聲,手腕上突然感覺到冰涼涼。
此時一隻銀色的鐐銬不知從哪出現,銬在了他的手上,而沿着鐐銬鎖鏈看去,竟發現另一頭的鐐銬卻也銬在一個人的手上,而那個人赫然是路卡!
“你這是?”蘭斯疑惑地看着路卡。
“就是你想的那樣。”路卡乾脆地說道,惜字如金。
蘭斯怔了怔,他可是清楚地記得米薩爾皇帝承諾過,在他完成了附送青晶女皇的任務之後,就可以將功補過,免去死罪。
“米薩爾皇帝不是承諾過赦免我的死罪嗎?”蘭斯問道。
“但是我父親沒有。”路卡說道,雖然語氣還是那般的冷,卻帶着一絲不可捕捉的無奈。
蘭斯聽見路卡的回答後,變得淡定起來,既然是蓋爾的命令,那他不管怎麼跟路卡說,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於是便表示願意讓路卡扣押自己,但有件事卻需要路卡幫忙,就是照顧好這個老太太。
路卡當然也知道蘭斯是個好心人,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從蘭斯青晶使者袍上拿下一枚信物,命令一名手下帶着這枚信物將老太太送去使者館,以神選者的命令,讓使者館裡的服侍們照顧老太太。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蘭斯很配合路卡,由於手銬銬着他們兩人,於是便同騎着一匹馬,與其他的近衛十字軍回到公主莊園。
站在窗臺無聊眺望風景的艾琳娜看見遠處路卡載着蘭斯前來,一開始還很高興能見到蘭斯。可當距離拉近,看見他們兩人手上的鐐銬時,便知肯定發生了什麼壞事,原本甜甜的笑臉一下子就僵了。
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前去找路卡問個清楚。
“路卡,這是什麼回事!”艾琳娜沒好氣地問道。
路卡只是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就是你你所看到的意思。”
“你爲什麼要銬住蘭斯,他犯了什麼罪?父皇不是已經答應赦免他的死罪了嗎!”艾琳娜放開了嗓子說道,已經管不得那些公主該有的禮教。
然而路卡沒有理會艾琳娜,徑直扣着蘭斯往莊園別墅下的小房間裡走。
“別擔心,我會沒事的。”蘭斯被路卡推着前進,半轉着腦袋對艾琳娜說道。
“蘭斯!”
艾琳娜本想追去,可週圍的近衛十字軍嗖地一聲就攔在了她的身前,排成一隊擋住了去路。她嬌嫩的雙手根本動不了這些鐵甲士兵分毫,只能泄憤地哼一聲,退了回去。
她退回去之後並沒有走上別墅,而是把服侍招呼來,儘快備好馬車,立刻要前往皇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