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光掠過刑臺,一聲清脆的鏗鳴,巨型大砍刀鏗然顫振,震得處刑者的雙手發麻。一時間把持不住,巨型大砍刀從手上掉落下來。
幸好砍刀因爲被勁矢射擊而偏移了原有的軌道,落下來插在距離蘭斯額頭僅半寸的地方,一縷銀髮被鋒利的刀刃給削落,飄蕩着落入血泊之中,染上了猩紅。
伴隨着砍刀插落的轟響,刑場周圍爆出無數聲鏗鳴,好像盛大的音樂宴會,刀劍出鞘的聲音似乎經過精心的安排,奏響死神的旋律。
一道道寒光出鞘,刑場周圍將近半數的看客都是萊特手下僞裝而成,兩千人一下子從刑場上露出面目,將路澤同樣數量的兩千士兵包圍在了刑臺上。
然而萊特所埋伏的士兵是由一千五百戰士與五百弓箭手組成,在種類的構成上明顯勝於手上只有近戰武器的近衛十字軍。
“排位,舉盾!”路澤從座椅上跳起來,立刻指揮現場的士兵們將刑臺給包圍守住,首先就得防範住弓箭手的襲擊。
受到命令的近衛十字軍們將刑臺繞了一圈,以手中的盾牌構建成一環盾壁,將刑臺死死地罩住。
與此同時,路澤兩步踏飛,從看臺上躍了出來,徑直衝向刑臺上。手中利刃已經拔出,寒光直指仍在刑臺上的蘭斯。
他心中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殺死蘭斯,就算是損失兩千近衛軍,他也要在刑場當衆取下蘭斯首級!因爲這是父親蓋爾的命令,他已經因爲一次失利而失去蓋爾對他的信任,絕不容忍再有第二次。
刀劍聲四起,刑場上圍觀的羣衆們紛紛匆忙逃竄,一時間人頭涌動,兩邊還未交戰便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嗖嗖嗖!
數百勁矢破空射出,精準無誤地衝着立盾的近衛十字軍射去。箭矢射在盾牌上,發出陣陣悶響聲,但有不少箭矢從縫隙中穿過,射穿了巨盾士兵的手足。
幾塊盾牌從盾壁上落下,堅固的盾壁一時間出現了幾個缺口,百餘隻箭矢猶如長了眼睛,好像看見了獵物似的猛地射向缺口。
一陣陣哀嚎從缺口處蔓延,近衛十字軍們接連倒地,原本看起來固若金湯的盾壁一瞬間就被破解。
萊特高舉封魔刃,衝着刑臺大吼了一聲,千餘名戰士從四面八方突入刑臺,浩浩蕩蕩猶如江海。近衛十字軍們已經殘缺得不成樣子的防線在千餘名勇猛的戰士前,根本就如薄紙一般,輕而易舉地就被捅破。
此時路澤已經箭步來到了刑臺上,手中寶劍裹覆着烈焰,在距離蘭斯還有十來米的地方便怒斬一刀。
一團焰刃從劍上爆出,衝着蘭斯斬去,勢要將他的人頭給砍下來,即使這斬焰刃必然會波及到刑臺上的近衛十字軍也在所不惜。
焰刃迅速逼到蘭斯身前,兇猛的火焰飛竄,蘭斯已經能感受到那灼熱的高溫。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將高溫驅散而去,一弧風刃從半空飛出,與逼到身前的焰刃劇烈地交擊。風刃與焰刃頓時卷作了一團,片刻後火焰就隨着自旋的狂風消散而去。
“可惡,今天我一定要讓你死在這裡。”路澤怒喊道。
萊特凌空一躍,跳過了近衛十字軍的防守,把他們留給手下們處理。
他落到蘭斯身旁,手中風魔刃一甩,擺出一個護住蘭斯的姿勢,說道:“你先過了我這關吧,而且今天到底會是誰死,情況應該已經很明瞭了。”
在弓箭與刀劍的衝擊下,邢臺周圍的近衛十字軍鑄成的防線已經完全崩潰,並且死傷慘重,根本不可能敵得過萊特手下接連涌上來的伏兵。恐怕再過無分鐘,刑臺上的近衛十字軍可能就全軍覆沒,路澤將身首異處。
可面對這樣的敗勢,路澤卻是不屑地笑了起來,笑得狂傲,笑得輕蔑。
只聽嗖地一聲,撲通地倒下了一個人。中箭倒下的不是近衛十字軍,而是萊特安排外圍的弓箭手!
這倒地聲好像一根引線,引出了更多的箭矢。無數箭矢從萊特埋伏地點的外圍射出,將萊特的伏兵們掃射了一輪,短短的十秒鐘內血泊上便增加了數百副屍體。
“竟然有埋伏……”
萊特緊皺着眉頭,沒想到在更外面的民居底下,還埋伏着近衛十字軍。此時他們從建築裡面出來,將整個刑場又包圍了一層,就像三層夾心餅乾一樣,一環套一環。
而這次輪到了萊特的伏兵被套在了裡面,被近衛十字軍們夾在中間,落入了腹背受敵的險境。
埋伏的近衛十字軍出現之後,之前被萊特伏兵包圍的殘存近衛十字軍們都奮起反抗,配合着從外圍射進來的箭矢,對萊特的伏兵進行夾攻。
在短短的數十秒內,整個刑場上的站勢又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萊特安排的弓箭手在一輪輪箭雨中倒下。
萊特原本埋伏的士兵們是作爲獵手,此刻卻變成了獵物,士氣立刻被打壓了下去。在萊特伏兵的陣陣哀嚎聲中,近衛十字軍們越戰越勇,將原本的劣勢扳倒,一舉反撲。他安排在周圍的兩千伏兵在眨眼間就損失了五六百!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訝,覺得很不可思議?”路澤看見萊特那滿臉驚訝又驚恐的表情,得意地狂笑起來,說道:“父親已經調查過你的情報,料到你肯定會來營救這個傢伙,早就吩咐我安排好埋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萊特和他的伏兵就是那隻螳螂,而且不僅被黃雀偷襲包圍,此刻就連已經到嘴的蟬都配合着黃雀進行反攻。
從第一聲箭矢破空的聲音響起,直至一批又一批埋伏的近衛十字軍出現在最外圍,將戰局扳倒回來,這期間蘭斯始終半跪在刑臺上一動不動。
這時他緩緩站起來,身子有些搖曳,不知是因爲跪得太久,還是身上的傷口裂開生疼。他冷撇了路澤一眼,微微蠕動嘴脣說道:“你準備好與你的腦袋道別了嗎?”
冰冷的話語聲好似一把利刃,直直地插進了路澤的胸膛。他全身打了個寒顫,面對蘭斯挑釁的話語,自傲的他腦子竟一時間變得空白,喉嚨好像被一塊冰卡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路澤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以此壯壯自己的膽子。二話不說,右手掄起寶劍,一步踏出準備要想蘭斯殺去,要將其項上人頭拿下。
轟!……轟轟!
數聲巨響震徹整個刑場,將剛踏出一步的路澤給駭了回去,還連退了兩步。
只見數團焰火在刑場周圍爆開,埋伏的近衛十字軍弓手們瞬間被炸成了肉末。緊接着又是從遠處射出數十隻箭矢,將近衛十字軍的包圍圈瞬間就給炸成了齏粉。
“怎麼會這樣。”路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埋伏的一千名弓箭手竟在數聲轟鳴之中,化作子虛烏有,只剩下殘落的鋼弓身。
路澤向着箭矢射來的方向看去,極盡目力才能勉強看清楚數百米外的建築裡,一個個銀髮細耳的生物倚在窗邊,手中的弓箭搭滿,利箭砰地一聲飛射而出,數十個近衛十字軍又隨着爆炸聲消失在地面上。
這些精靈便是落月團的成員,在蘭斯被關押入監獄後一直守在附近的叢林裡。
而當他們從軟泥中撿起蘭斯所扔出來的羊皮紙條後,迅速地按照紙條上的安排,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爆裂箭,埋伏在距離刑場四百米外的建築裡,伺機而動。
這距離在精靈們射擊範圍之內,卻是人類目力的極限,在這種條件下要發現他們的埋伏根本不可能。
刑場周圍火光照耀,此時的戰勢再一次扭轉,勝利偏倒在了蘭斯的這一邊。位於最外圍第四層的落月團,控制着整個戰場,將近衛十字軍們打壓得毫無脾氣可言,猶如羊羔一般,待人宰割。
“你去把那些雜碎處理掉吧,這個傢伙交給我。”蘭斯向前一步,低聲對萊特說道。
萊特點點頭,飛身一躍竄進了混亂的戰場之中。
刑臺外近衛十字軍與萊特的伏兵交擊,時不時還產生一兩次爆炸。可戰鬥卻沒有蔓延到刑臺上,殷紅的血泊只倒映着兩個人的影子,這個戰場彷彿是專門爲了他們兩人而留。
蘭斯把死神鐮刀召喚到手中,緩緩向前踏步。皮靴踩踏在被白蟻啃食了大半的刑臺上,發出咯咯的脆響聲,彷彿死神索命時的嘆息聲。冰冷,駭人。
“我記得我忠告過你,要好好保住你的腦袋。”蘭斯冰冷地說道,手中的鐮刀輕輕一扭,駭人的寒光照向路澤。“但看來你好像並沒有聽進去。”
“誰死誰手,現在還說不定呢!”路澤說道,然而他的雙眼卻看不出半點憤怒的神色,只有恐懼。
此時向他走來的蘭斯就像是身披黑袍的死神,腳下的鮮血都好像被鐮刀所吸引,在共鳴,在震動。彷彿能聽見那冰冷的呼吸聲,身體的深處萌生出一種被冰冷手掌觸摸的感覺,那死神鐮刀即使明明還距離自己有十米遠,卻感覺好像已經架在的脖頸上。
“我已經看見,你的靈魂在顫抖……”蘭斯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