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中方舉辦這樣一次以塑代鋼的論壇是向淡水河谷顯示立場,那麼秦海剛纔的聲明就是赤裸裸的宣戰了。
中方展示自身擁有的以塑代鋼技術,是告訴淡水河谷,自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減少對鐵礦石的依賴,這對淡水河谷來說,尚不構成什麼大的威脅,畢竟他們還可以在其他國家找到市場。然而,中方並不滿足於這樣,他們採取了向全球廠商低價轉讓相關技術的方法,推動全球以塑代鋼的進程。如果此舉能夠取得成功,那就意味着全球的鋼鐵需求都會受到影響,這將給幾大鐵礦石巨頭帶來滅頂之災。
“不,必須阻止中國人的瘋狂舉動!”卡勒姆急切地向兩個手下說道。他不敢再等下去了,中國人的作法太瘋狂了,簡直就是打算與淡水河谷拼個魚死網破的陣勢。
“怎麼阻止?難道我們要向中國人認輸嗎?”喬夫茨問道。
“不,不是認輸,而是……合作!”卡勒姆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說法。
秦海講完話就離開了展覽大廳,無數被激起了興趣的客商紛紛奔向各個展臺,那裡自有工作人員解答他們的疑問,向他們介紹各種技術細節、專利授權費用以及合作方式等等。這一次展出的以塑代鋼技術,一多半出自於安河材料學院,還有一些是來自於國內一些科研院所和化工企業,新成立的國家商務部花了不少工夫才說服了這些機構參與到這項活動中來。
“秦總,淡水河谷的總裁卡勒姆先生想和您談談。”
一名工作人員走進展覽中心的休息室,向秦海彙報道。
“哈哈,終於有人坐不住了。”秦海笑着向身邊的夏揚傑、周東屹二人說道,“這次能夠讓淡水河谷低頭,你們是首功啊。”
夏揚傑、周東屹二人現在都是金塘化工基地的總工。這一次展出的塑鋼、玻璃鋼等產品,有許多就是由他們領導的科研團隊研發出來的。沒有他們撐腰,秦海還真不敢貿然發起與淡水河谷的戰爭。
“秦總過獎了,沒有秦總運籌帷幄,我們做的這些工作能起什麼作用啊?”夏揚傑謙虛地回答道。自己的價值能夠得到充分的體現,夏揚傑還是非常高興的。他原來的研究方向就是玻璃鋼中間的纖維纏繞問題。這些年,得益於大秦集團的資金支持以及金塘化工基地的生產能力,他的研究工作取得了若干重大的突破,這一次展會中展出的強度最大的玻璃鋼,就是他的作品。
“卡勒姆來了,我和夏總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坐在輪椅上的周東屹問道。
“不必。”秦海擺擺手,然後對工作人員吩咐道,“請他們進來吧。”
卡勒姆帶着喬夫茨和拉帕茲二人走了進來,看到秦海。拉帕茲緊走兩步,上前爲秦海做着介紹:“秦先生,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集團總裁卡勒姆先生,這位是集團戰略部總監喬夫茨先生,他們是專程到浦江來拜訪秦先生的。”
“幸會,幸會。”秦海笑呵呵地和卡勒姆、喬夫茨二人握了手。招呼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靜等着對方先發話。他纔不會相信什麼專程拜訪的說法。從海關那邊得到的消息顯示,卡勒姆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入境了,現在纔來拜訪,顯然是在展會中受到了刺激。
“很抱歉,秦先生,上次你親自到巴西去進行鐵礦石談判的時候。我正好在非洲考察,所以沒能與你在巴西見面,實在是非常遺憾。”卡勒姆上來就是一通道歉,說得拉帕茲直翻白眼。什麼在非洲考察,您老人家當時分明就在里約熱內盧好不好。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這樣說瞎話也不怕掉份咩?
秦海自然也不會相信卡勒姆的鬼話,就算總裁在非洲出差,難道公司裡就找不出幾個比拉帕茲更有地位的人來參與談判?分明是淡水河谷在當時沒把中方放在眼裡,沒打算與中方進行對等的談判。古往今來的道理都是一樣的,要讓對手重視你,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對方認識到你的實力,弱國無外交,這在任何時候都是正確的道理。
心裡這樣想,秦海在面上卻表現得風輕雲淡,他說道:“是啊,非常遺憾,我也一直想有機會拜會一下卡勒姆先生的。”
“秦先生,關於鐵礦石談判的事情,我也是從非洲回到巴西之後,才聽說的。在咱們雙方第一次接觸之後,不知道貴方爲什麼就沒有下文了,我們一直都在等待着與貴方進行進一步的交流呢。”卡勒姆繼續裝傻道。
秦海道:“哦,是這樣嗎?那可真是太對不起了,因爲我們覺得淡水河谷的鐵礦石價格超出了我們的承受範圍,所以不得不忍痛放棄了。我們目前正在尋求其他的鐵礦石來源,此外就是如你們剛剛看到的那樣,希望通過以塑代鋼的方法來減少一部分的鋼材需求。”
卡勒姆道:“關於鐵礦石價格的問題,我們是可以再商量的,我們當然會充分考慮到客戶方面的承受能力。”
“看來這是一個誤會了。”秦海笑道,“我的市場經驗少,不知道價格是可以協商的,我還以爲拉帕茲先生的報價就是淡水河谷的最終報價,以至於鬧出這麼大的誤會來。”
“呃……呵呵,呵呵,談判嘛,當然一切都是可以協商的。”拉帕茲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地說道。他知道秦海這番話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打他的臉,因爲在上一次的談判中,他曾經一口咬定淡水河谷定下的價格是不容商量的。
喬夫茨也在打着圓場,說道:“這的確是一個誤會,我們這次專程到浦江來,就是想與秦先生協商一下鐵礦石價格的問題,以便爲重啓談判確定一個基調。”
秦海道:“上次談判的時候,拉帕茲先生聲稱要把鐵礦石價格提高70%,不知淡水河谷現在決定如何調整。”
“我們願意放棄提價70%的要求,調整爲只提高40%。”喬夫茨說道。
“這個價格未免有點缺乏誠意吧?”秦海淡淡地笑着評論道,既然對方已經繃不住,開始答應降價了,那麼我方就可以坐地還錢了。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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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價格是我們反覆斟酌過的,如果提價幅度低於這個水平,我們的成本壓力就很難緩解了。”喬夫茨說道。
秦海搖搖頭道:“喬夫茨先生,你是個明白人,你應當知道,如果鐵礦石價格上漲到這個程度,那麼我們鋼鐵企業是必然要虧損的。鋼材價格沒有太多的提升餘地,如果鋼價再高一些,在市場上就無法與塑料相競爭了。”
“不不不,秦先生,你應當知道,即使鋼材的價格再提高一倍,也仍然比塑料的成本要低得多。以塑代鋼只是一種趨勢,在短期內是無法做到完全替代鋼材的。”喬夫茨道。
秦海用於指了指夏揚傑和周東屹,說道:“我給幾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金塘化工材料集團公司的副總,總工程師夏揚傑先生,這位是我們的副總工程師周東屹先生。在你們進來之前,他們正在向我介紹新型玻璃鋼的開發思路,他們計劃用碳纖維作爲增強材料,採用夏先生髮明的纖維纏繞技術,使玻璃鋼的強度達到普通合金鋼的水平,同時將成本在現有基礎上再下降50%。”
“這……這還是有相當難度的吧?”喬夫茨支支吾吾地說道。
夏揚傑冷笑道:“高分子材料替代金屬材料只是時間問題,超級玻璃鋼的理論研究已經完成,餘下的只是需要探索工業生產工藝而已。只要我們集團能夠投入足夠的資金,我的團隊絕對能夠在半年內完成設計,最遲到明年年初就可以讓這種玻璃鋼產品問世。”
“屆時我們會舉辦一次新的論壇,並向全球推廣這種新技術。”秦海恰到好處地補上了一刀。
“好吧……”卡勒姆輕輕嘆了口氣,換成一副和緩的口吻,對秦海說道:“秦先生,咱們不用兜圈子了。你我都清楚,不遺餘力地推廣以塑代鋼,對於我們淡水河谷以及你們大秦鋼鐵集團,都是不理智的。我想我們應當能夠找到一種對雙方都有好處的方案,避免這種自殺式的競爭。”
“卡勒姆先生的話,我贊成。”秦海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淡水河谷方面是不是也應當做出一些更有誠意的退步呢?”
“我們可以把提價的幅度下降到30%。”卡勒姆說道。
秦海懶得回答,只是笑着搖搖頭。說了半天才降到30%,這能對得起我費盡心機佈下的局嗎?
“25%……”卡勒姆不得不再次開價。
秦海依然搖了搖頭。
卡勒姆咬了咬牙,把頭向前湊了一點,用僅夠秦海聽見的聲音說道:“20%!這是我們的底線了。”
“咱們都不必浪費時間了。”秦海說道,“如果卡勒姆先生希望能夠和我們達成合作,那麼今年的鐵礦石必須維持去年的價格,不能上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