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檀香漂浮的大殿內,童男童女們蹦蹦跳跳的玩着拉人的遊戲,陰氣騰騰。
身着裘毛錦衣的男子端着瓷杯,俊美非凡的側臉在茶霧繚繞中,若隱若現,他的手上拿着一支玉笛,玉笛上掛着一個掛件,掛件上拴着的是一枚戒指。
那戒指的打造風格有點偏西方,銀色的框上鑲着一塊通透的黑玉。
跪拜的人不敢看那黑玉,將頭垂的更低了:“屬下已經按照主人的吩咐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南宮涅現在應該展開行動了,他以爲戒指在南宮白夜的手裡,目前爲止都不會懷疑到您身上。”
“嗯。”男子捏住戒指放在掌心把玩了半響,低低的笑了……
不知道那個女人會撐到什麼時候。
真是可惜了。
如果不是她太聰明的話,或許……男子捏住手中的茶杯,身形有一瞬間的凝頓,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寺廟裡,南宮白夜的心跳幾乎都要停了,可她臉上卻是不動神色的笑,看向佛像,嘴角微勾:“我手上的東西,你們不想要了?”
真真假假,實實虛虛。
那佛像的眼珠來回轉了轉,看向暗處的人影。
人影走出來,一把攥住南宮白夜的衣領,將她拽到了牆壁上,手臂狠狠的捏住了她的脖頸:“東西到底在哪裡?”
“想知道?”南宮白夜身子一斜,吊兒郎當的挑眉:“先把我兒子放了。”
人影冷笑,眼睛中帶着森冷,嘴巴一張一合:“說出東西的下落!”
“你讓我說,我就說?哥們,你以爲你穿上人皮就掩蓋不住你身上那股屍臭了?”南宮白夜嘴角含笑。
卻刺痛了人影唯一僅存的人性。
嘭!
他掄起臂膀來,朝着她腹部就是一拳!
南宮白夜彎了下身子,卻不怕死的笑了起來,甩了下額角過長的碎髮,嘴角溢出一絲血,那張雌雄莫辯中性帶着氣死人不償命的嘲弄。
人影捏着她的手臂,咯吱咯吱的作響!
“我再說一次,說出東西的下落!”
南宮白夜淺笑着,入骨的疼痛讓她的額頭上溢出了一層層薄汗:“我也再說一次,把我兒子先放了。”
人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他死死的看着她,過了半響,大手一揮。
捆綁着南宮小喵的繩鎖開了。
小人兒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擡起一張玉做的小臉,表情愣愣。
南宮白夜的手臂僵了一下,試探性的輕喚,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疼:“小喵。”
“孃親……孃親……”南宮小喵小小的身子就那樣站着,那雙眼睛一會變成黑色,一會變成妖紅,雙臂向下垂着,茫茫然的看着南宮白夜。
南宮白夜深吸了一口氣:“小喵,你聽孃親的話,從這裡出去,別回頭,要冷靜。”
“可,可有人欺負孃親!”南宮小喵的聲音突然尖銳,憤怒嘶吼出聲,嗓音突破閾值撕扯出尖利陡峭的波痕,眼角迸出一道猩紅猩紅的血絲。
“小喵!”南宮白夜呵止了他的動作:“孃親說過什麼?從小又是怎麼教你的,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南宮小喵看了她一眼,再低頭看看自己烏黑烏黑的指甲,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掙扎。
南宮白夜放緩了聲音:“乖,拿起地上的小揹包來,那裡面裝滿了你喜歡的紅紅,一直往前走,走到大路上去,小喵是不會被抓回來的對不對?也不會不聽孃親的話對不對?”
“嗯!”南宮小喵瞥着小嘴巴,眼眶紅紅的重重的點了小腦袋,然後拖着小身子,把揹包拎了起來。
那佛像死死的盯着小人兒,轉動的眼珠裡寫滿了防備,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是……
“小喵,東西拿好了嗎?”南宮白夜看不清最裡面的動靜,只靠着耳朵聽着。
南宮小喵又點了下頭,意識到孃親看不到,奶聲奶氣的回了一句:“嗯!”
“很好。”南宮白夜忍着疼,笑說:“小喵做的很好走吧,記住別回頭,也別變成只會喝血的小怪物。”
南宮小喵又嗯了一聲,只不過那嗓音裡卻帶着哽咽和委屈。
南宮白夜看着小人兒搖晃着站不穩的小身子,一步三回頭。
“小喵不要走。”小人兒僵在那,手指發涼。
南宮白夜雙眸眯了眯:“那你是想變成小怪物,然後讓孃親不要你嗎?”
“不是!”小人兒急急的解釋,眼淚在大大的眼眶裡打着轉:“孃親被人欺負了,還讓小喵走,小喵走了,孃親怎麼辦?小喵不要走!”
南宮白夜喉嚨動了一下,想要衝過去把兒子抱起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很明顯,這個寺廟所產生的怨氣,已經誘發了小喵身體裡魔性。
她不能再讓他在這裡呆下去了。
她比誰都瞭解小喵是怎麼想的。
她還記得小喵第一次吸血的時候,是在青城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
糯米糰子一樣的小喵呆呆的坐在雞羣裡,頭頂上沾着雞毛,嘴角滑下的鮮血幾乎觸目驚心。
圍在他四周的是當地的村民們,他們拿着棍子,雙眸裡充滿了恐懼和厭惡。
小喵卻只是看着她,大顆大顆的眼淚滾着:“孃親,小喵不是小怪物。”
對,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白夜的兒子。
如果連保護都做不到,我又怎麼配做你的孃親!
南宮白夜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強迫自己冷下聲音:“一,你留下來,變成小怪物,以後別叫我孃親,二,你先走,等着孃親再找你,你自己選吧。”
南宮小喵一下子張大了眼睛,小鼻子吸了吸:“小喵走!”
說着,也不囉嗦,埋着小腦袋,大大的步子向前邁着。
他要去找那個有錢的叔叔,讓他來救孃親!
孃親雖然嘴巴很壞很壞,但是……南宮小喵揹着小手狠狠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小臉蛋,孃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
他聽孃親的話,不哭,也不變成小怪物!
看着寺廟外漸漸消失的小人兒,南宮白夜鬆了一口氣,喉間嘔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