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乾枯的樹枝隨風搖擺着,發出一陣輕響。
南宮白夜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臨近黃昏了。
沒想到她一覺竟睡了這麼多久,果然是累了嗎?
南宮白夜動了動自己的胳膊,總覺得那上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壓着,沉的連擡起來都要費些力氣。
胖子和瘦子顯然比她醒的要早,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隱約間,像是提到了她。
南宮白夜眯了下雙眸,剛想準備假眠着再聽點……那頭的話音卻是截然而至。
她閉着眼睛,靜靜的聽着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
咯吱。
厚重的木屢聲踩在雪地上,又像是故意放輕了力道。
不知道爲什麼,南宮白夜總覺得,這腳步聲有一種摸不透的危險感。
如果真的讓她說哪裡不對勁兒,她也說不出來。
只是直覺告訴她,最好要對此保持警惕。
“小兄弟,小兄弟……”
是胖子的聲音,按道理來說,這個胖子爲人如此熱情,不該讓她感覺到什麼纔對。
南宮白夜先是褶了下眉頭,然後伸出手來揉了揉愛睏的眼,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慵懶懶的伸着腰,雙眼朦朧。
胖子笑道:“小兄弟,你這一覺睡的可真是實着兒。“(實着兒:北方話,形容睡覺睡的沉。)
“嗯,呼……”南宮白夜順勢打了個哈欠:“今天趕路趕的時間太長,一閒下來,就覺得這覺不夠睡。怎麼樣,大哥找到那河牀了嗎?”
南宮白夜的話音剛落,那邊就響起了一道興奮的低喊:“胖子,快過來!快過來!”
那胖子和南宮白夜對看一眼,趕緊從乾草堆裡站起來,心想:那瘦子一定是有什麼發現!
果然是有發現。
黃昏沒落間,一道蜿蜒而過的河流出現在了村子的西邊,那水質並不乾淨,卻也不像是茶鋪小二形容的那樣渾濁,河水裡還長着水草,不過確實看起來也像是快沒有水的樣子。
只是讓南宮白夜奇怪的是,那水裡好似一條魚都沒有。
最離奇的是,不僅僅沒有魚,甚至是除了水草之外,那裡面沒有任何的生物,那些水草的顏色很深,全部都長在陰暗處,懸浮在河面之上,遠遠望過去,就像是女子被淹死之後,漂浮起來的長髮……
南宮白夜手指微動,拿着柳葉,往眼前輕輕一劃,開了陰眼。
可河流並沒有變化,也沒有什麼髒東西冒出來。
另一邊,瘦子已經卷起褲腿來下了河,那河水很淺,只到瘦子的小腿處,但是因爲是冬天,水卻涼的不可思議,普通人還真受不了那種刺骨的溫度。
瘦子淌着水,朝着那裡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像是再尋找什麼又像是在提防誰。
這時候,太陽已經徹底下山了,本來就陰沉的天連一點點光亮都沒有,大地迅速的陷入了黑色。
那水藻像是有了什麼養料一般,瘋了似的開始生長,一下子就纏住了瘦子的腳!
突如其來的變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瘦子根本沒想到會這樣,一下子就被水草拽進了河水裡,那麼淺的水,卻在人躺平之後,能將人活活的嗆死!
南宮白夜和胖子離着他還很遠,只能看見他臉朝下,死死的掙扎着,手和腳都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般,邪門的很!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蒼老的沙啞:“你們再不過去救他,他必死無疑!”
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拿起盜墓工具來,朝着瘦子那邊跑了過去,砍掉了那些纏人的水藻,累的滿頭大汗不說,還被嚇的夠嗆。
南宮白夜倒是對着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只回過眸去看着坐在石頭上的老人,那老人穿着破破爛爛的棉襖,襖上還打着幾個補丁,乾瘦乾瘦,猶如一個骷髏。
他那眼睛像是出了問題,半合着似瞎非瞎,泛着白。
和他同輩的或者他下一輩的人,應該都已經死了。
因爲老人的歲數太大了,在古代能活到這個年歲的人,除了武氣高強的世外高人,很難找出來。
南宮白夜不由好奇,這老人的是什麼來歷什麼身份?
“怎麼又是你?”胖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扶着剛剛從水裡爬出來的瘦子,雙眸不甚愉快的看着那坐在石頭上的老人。
老人手裡拿着一個菸斗,聽了那胖子的話,他把菸斗豎過來,敲了三下石頭,像是要把裡面的菸絲敲掉。
瘦子的脾氣遠遠沒有胖子來的好,被他敲的一陣心煩:“真是夠了!你這個老瘋子,哪來的去哪,別給我們添亂!”
老人還是沒有說話,只在那石頭上靜靜地坐着,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嗤,這老頭兒,不僅眼瞎,連耳朵都背了,整天神神叨叨的!”胖子低聲在南宮白夜耳旁說着:“我們來這村子第一天,就碰到過他,說不定是着過什麼邪,行事說話都特別不正常。”
南宮白夜只靜靜的看着那老人,眼角下的淚痣飛揚……
瘦子也在一旁冷笑,擺明了是嫌那老人多管閒事。
他們並不知道,這老人其實根本不是普通的老頭兒,他以前也做過倒鬥,那雙眼睛就是在倒斗的時候被墓氣給薰過,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確實是有點神經不正常。
有的時候甚至會胡言亂語。
只是,關於這條河的事情,卻每一次都會被他言中……
然而這些,沒有誰曾經特意注意過這其中的規律。
老人做了大半輩子的倒鬥,最怕的就是村子裡的這一塊,然而偏偏有些後生,卻在利益薰心這下,以身犯險,只爲了那墓地裡數不清的金銀珠寶。
可老人在村子裡這麼多年,沒有見哪一個倒斗的進過那塊墓地,最多的就是在發現木樁之後,很快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或死在了村裡,或死在了回去的路上,或死在了家裡的水井裡……一個都沒有落下,只是死的時間有早有晚……
做他們這一行的,不信什麼都行,必須信邪!
這個墓地到底有多邪門,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