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突破技術、成本等諸多障礙,讓太陽能路燈能夠普及到全國各地的城市,這已成爲城市道路照明行業亟須解決的問題。太陽能電池板光電轉換效率不高,一直是國際技術難題,如果太陽能路燈光電轉換效率能夠由目前的百分之十五提高到百分之五十,這就意味着太陽能路燈將擁有無可比擬的技術優勢。”吳教授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聽了之後就問道,“這個問題,不是好解決的吧?”
“當然不好解決了,不過我們正在努力之中,現在實驗室裡的結果還是比較樂觀的,我們最急迫的要求,就是尋找到廉價的替代材料,可以在提高轉化率的前提下,降低製造成本。”吳教授回答道。
關於如何尋找可替代材料,以及如何實現轉化率的提高,就屬於是商業機密了,此時自然不會公然談出來,但是吳教授的意思,還是希望能跟範無病談一談這事情的,畢竟沒有大筆資金支持的話,他自己的研究也難以爲繼。
像他們這種項目,自然是可以向國家申請項目研發資金的,可是如果要申請項目研發資金的話,所需要經過的審批手續實在太過繁瑣,而且最終能否拿到扶持資金也是在兩可之中,吳教授自然不能夠將希望都寄託在這裡。
此時的大學校園裡面,對於知識轉化爲生產力的熱衷依然不斷,尤其是高科技孵化器一直成爲比較熱門的話題,不斷地有風險投資進入大陸高校,然後開發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推向市場,雖然在這其中有一些是商業運作搞出來的噱頭,但是也確實出了一些比較有價值的項目。
吳教授的意思,也是希望引入風險投資的,只是像他這種項目所需要的投資額度比較大,而且暫時也看不到回報的可能姓有多大,所以一時之間很難找到合適的風投公司來支持他。
提到風投,就不得不說一說VC、PE和IPO了。
VC就是常說的風險投資,其實這個詞應該翻譯爲創業投資更準確一些,特別是在說簡稱時,“風投”的含義有點莫名其妙,而對專業人士來講,“創投”顯然是更易於接受的。當然,一旦“風投”失去理姓成爲“瘋投”,倒是蠻貼切的。
PE的願意是指私人資本,一般引申爲私人的權益投資,意即不是借貸或其他方式,而是以佔有股份來取得回報的投資方式。顯然,VC屬於一種特殊的、高風險高收益的PE。
專業的VC從PE中分出來,即便在西方發達的歐美國家,也不過是一二十年的事情。而VC的概念全方位登陸中國,是近兩年纔開始的。
一般而言,創業時候最大最大的困難,一般都是資金問題。而在創業企業最初的時候或者說最初幾年的各個階段,也是信貸資金等各類資金最不願意投資的時候,因爲初創企業充滿了風險,而且是往往不能量化的風險。
然而,這種高風險被證明往往蘊含着非常高的、不同尋常的高收益,於是,VC就應運而生。專業的VC一般不會長期投資於這個初創企業,而是在企業的風險降低後,信貸資金等願意介入的時候,選擇退出。
而VC退出的主要手段,就是IPO和併購。其中,IPO作爲最成功和收益最高的退出方式,自然成爲VC的首選。
IPO是首次公開發行股票,或者說首次公開上市。VC在創業公司IPO或IPO後合適的時機,將所持股票賣出,往往可以獲得最初投資幾十倍、上百倍甚至幾百倍的收益,這一點就是專業VC不同於普通PE的特別之處。
美國的風險投資基金主要有兩個來源,機構和非常有錢的個人,爲了讓投資者放心,風險投資公司自己也會拿出些錢一起投資。
風險投資基金一般是由風險投資公司出面,邀集包括自己在內的不超過四百九十九位投資者和投資法人,組成一個有限責任公司。爲了避稅,在美國融資的基金一般註冊在特拉華州,在世界上其它地區融資的基金註冊在開曼羣島或者是巴哈馬等無企業稅的國家和地區,如果你在創業時突然遇到一個註冊在加州或紐約的美國基金,那一定是遇到騙子了。
至於爲什麼股東人數不能超過四百九十九人,是因爲根據美國法律規定,一旦一個公司的股東超過五百人之後,就必須像上市公司那樣公佈自己的財務情況和經營情況,而風險投資公司是不希望外界瞭解自己投資的去處和資金的運作的,以及在所投資公司所佔的股份等細節,一般都會選擇不公開財務和經營情況,因此股東人數不能超過五百人。
但是現在也存在一個問題,就是國內股市當中並沒有相關的創業板,也就是說並沒有一個鼓勵中小企業上市融資的市場機制。
這樣一來就造成了一個問題,高新技術企業一般來說規模都比較小,創業初期根本就達不到國內的上市標準,因此也就無法從這個渠道商進行融資以求得發展,風投基金進入中國之後,固然是要扶持一些項目的,但是想要在國內IPO卻是不能,所以唯一的發展方向就是去納斯達克上市了。
也正因爲這樣,在此時的很多影片當中,纔會大量充斥着某個天才青年自主創業,然後得到天使投資人的青睞,最終去了納斯達克上市成爲有錢人的狗血情節,這個倒也是實情了,只是納斯達克也不是那麼好去的,依然要有一整套運作機制來支持,所以對於不熟悉美國股市運作機制的國內中小企業融資而言,善於處理這一套事務的風投基金,確實是上上之選。
不過風險投資的經理人們也不是好對付的,比方說現在,風投公司對軟件公司的創業者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要做的事情,微軟有沒有可能做?”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如果回答“可能”,那麼風投基金的總合夥人接下來就會說“既然微軟會做,你們就不必做了。”如果回答是“不會”,那麼總合夥人又會說“既然微軟不做,看來沒必要做,你們做它幹什麼?”
而另外一個問題,就是關於回報率的話題,一般而言,風險投資基金對於回報率的要求,是在五十倍以上的,低於這個預期的根本就不願意去考慮,這自然也是跟風險投資所承擔的風險確實比較高,需要儘量地保證項目的成功率有關。
像吳教授所提到的這種太陽能利用項目,一般的風險投資基金根本就不敢碰,因爲投資太大、風險太大,回報率可能非常小,這種項目拿來做什麼呢?
搞風險投資,還要講究一個橫向擴展能力,它是指產品一旦做出來了,要能夠很容易進行低成本的複製並擴展到相關領域。比如說微軟的技術就很好橫向擴展,一個軟件做成了想複製多少份就複製多少份,而吳教授搞的這個太陽能光電轉換的硅片就無法橫向擴展,因爲它要用到製造半導體芯片的設備,成本很高,而且不可能無限制擴大規模,因爲全世界半導體制造的剩餘能力有限。
既然我用硅片去做電腦芯片的利潤很高,而且沒有什麼風險,那麼我爲什麼要去搞什麼太陽能發電呢?要說是爲了世界和平綠色環保這種鬼話的話,估計是沒有幾個人認真去做的,畢竟作爲資本家,如何高速擴張自己的資本纔是第一要務,基本上,在資本擴張與社會責任發生衝突的時候,社會責任就可以選擇自行迴避了。
範無病跟吳教授懇談了一陣子之後,吳教授就覺得自己這個項目的前景實在是暗淡無光,指望政斧投入顯然是比較困難的,想要藉助風投的力量看來也是希望渺茫了,只是想到自己爲之奮鬥了多年的心血,很可能會因爲資金入不敷出而付之東流,就感到無比的痛心。
“難道說,就沒有前途了嗎?”吳教授嘆了口氣道。
範無病看到老頭兒的心情比較消沉,便笑着說道,“其實,太陽能利用還是有一些市場的,只不過此時的情形還有點兒不大合適,吳教授你也不必灰心喪氣,堅持下來就是勝利。”
儘管安慰了老頭兒,但是範無病也沒有承諾什麼,雖然他對太陽能利用市場比較感興趣,卻也知道自己表現得太熱情了,未必就能夠佔據主動姓,有些事情,還是要講究一些策略纔好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會就散了,果然範亨是被拉過來露一露臉兒的。
朱老闆倒是找人把範無病給喊了過去,想問一問怎麼今天這麼大火氣的,還有就是他對於託普公司這種模式的企業有什麼樣的看法。
範亨也是在場的,總共也沒有幾個人,都是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
範無病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想了一下之後就說道,“本身接着高科技的名義來圈錢,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如果這家企業真的是那種高科技也就算了,問題是這不過就是掛着羊頭賣狗肉而已。”
“美國的新經濟轟轟烈烈,中國有一些高科技產業涌現出來,應該也不爲過呀?”有人還是表示了不同的觀點。
目前的納斯達克爲代表的互聯網經濟,確實讓中國人看的眼熱,無論是從中央還是到地方,都有一種認識,就是這東西來錢,但是大家就沒有考慮到,股市的繁榮並不一定是要依靠真實的業績來製成的,在多數情況下,這裡面都是泡沫。
範無病對衆人說道,“如果是在往常,以納斯達克現在的情形而言,已經是進入了高危風險區了。但是直到現在大家都認爲這是物有所值的,而且熱情不減,原因究竟何在?”
幾個人聽了範無病的話,都做深思狀,顯然是並非對此完全無知。
“原因很簡單。”範無病簡單扼要地解釋道,“實踐證明,每一次金融危機或者股市泡沫破滅之前,都是市場最瘋狂的時候,中國有一句老話,叫作盛極而衰,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在最繁盛的時刻,相信厄運會降臨的人卻是少數,這是很反常的。究其原因,就是因爲有人在不斷地爲大家吹出來的泡沫製造永不破滅的輿論。”
朱老闆聽得連連點頭,覺得範無病這話似乎很有一些道理。
“每一次經濟危機之前,或者股市泡沫破滅之前,都會有一些輿論位置鼓吹的,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無非就是新經濟跟以往是不同的,信息產業打破了傳統的經濟規律等等。”範無病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但是,大家都要注意到一點,就是一部大戲到了最後的時候,都是需要落幕的,這是客觀規律,不可能違背的。如今唱這臺大戲的人,想要讓這場大戲的時間持續的久一點兒,好讓他們的人氣旺一點兒,賺的錢多一點兒,所以他們就需要製造一些輿論,表示這一場戲的高峰還沒有到來,好看的還在後面,可是演員們的精力是有窮盡的,他們是會罷工的,這樣一來,大家看得最高興的時候,幾個臺柱子不幹了,最後出現的必然就是羣議沸騰,破口大罵的場面。如果說這裡面有一個贏家的話,那無非就是策劃這一場大戲的人,幕後的莊家們。”
聽完了範無病的話之後,大家的心裡面都頗不平靜,但是也承認範無病說的確實很有道理,這一場大戲終究是要落幕的,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會落在何時何地而已?
再聯想到目前國內的股市也在跟風互聯網經濟,而且炒得一塌糊塗,就越發覺得範無病的話不能不仔細聽一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