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範亨在那裡顧鏡自憐,很快就有秘書長楊天河過來告訴他,說是市政斧安排好了新任市長與各單位負責人的見面時間表,請範市長過目。
範亨看了一下楊天河擬定出來的單子,點了點頭,然後發表了一點兒自己的看法,“宣傳口和教育口是應該先過去看看的,駐軍各單位也應該排在曰程上面,環保之類的雖然在各單位中排名靠後,實際上對於城市衛生工作起的作用還是很大的,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別的麼,你看着安排好了。”
“是。”楊天河將範亨的意見記了下來,然後順便提了一下,“聽說昨晚陳書記已經回來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範亨怔了一下,旋即說道,“打聽那個幹什麼?明天上午就是常委例會,到時候再說吧。”
楊天河應了一聲,就告辭離開了。
範亨一個人坐在那裡開始考慮楊天河剛纔提到的話題,陳靳南迴來了啊。
一般來說,書記和市長雖然分屬於一二把手,但基本上是屬於各管一攤兒的,一主黨,一主政,但是歸根究底,還是書記說話硬氣一點兒,但是也並非沒有例外的現象,如果市長的後臺非常強硬,也有可能壓過書記一頭。
總的來說,兩個人基本上是屬於別苗頭兒的角色,面和心不合就是這種。
除非是一方非常強勢,使得另外一方完全成爲了附庸,那個則另當別論了,但是這種情況是非常罕見的,因爲上面的眼睛同樣是雪亮的,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下屬中出現如此強勢的地頭蛇,這是不利於地方上開展工作的。
“這位陳靳南書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範亨不由得想到了範無病替他收集過來的資料中,似乎也有關於這位陳靳南書記的相關部分,忍不住拿出來翻了翻。
幾乎是與此同時,陳靳南也坐在辦公室中聽副市長王和在跟自己講關於範亨的八卦。
“中央下來的幹部,就是有魄力哦。”陳靳南聽完王和跟自己講的範亨到來之後就果斷處理了玻璃廠的[***]後,淡然地點頭讚了一句,只不過面部表情缺乏,王和也搞不准他到底是稱讚還是譏諷。
“辦事還是有些草率了,不夠沉穩。”王和揣摩着陳靳南的心思,終於還是沒有弄明白陳靳南的真實想法,只得試探着說了一句。
陳靳南有一句沒一句地跟王和應付着,心裡面卻在想自己從燕京開會回來經過省城隆成的時候,特意去拜會了一下老領導牛滿壯書記,去向他彙報了一下近期的工作。
其間難免就提到了這位從中央下來的新任市長範亨,牛滿壯最後只說了簡單的幾句話,卻給陳靳南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牛滿壯對陳靳南說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但是必須得去做。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原因,卻不能去做。範亨這件事情,我是知道一點兒隱情的,但是不能跟你說。站在老領導的位置上,忠告你一句,要認清自己的位置,多協助範亨同志,把磐石的經濟搞上去!這樣對誰都好!”
雖然牛滿壯自稱什麼也沒有對陳靳南說,但是這話裡面的意思,陳靳南要是聽不出來的話,那就該回家自省了。
認清自己的位置,協助範亨同志把磐石的經濟搞上去?
那還不就是說要自己少插手市政方面的工作,要充分地爲範亨製造有利的發展環境嘛,換言之自己是要當幕後英雄了,光環是屬於範亨同志的。
陳靳南再往深裡一想,發現自己並非是沒有好處的,雖然暫時看起來是處於弱勢地位了,可是歸根究底,自己纔是磐石的一把手,如果範亨真的有能耐把磐石的經濟搞上去,而不是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那麼第一個受益的老百姓,第二個受益的就是自己。
範亨如果根底很硬,早晚是要往上提拔的,自己這個一把手的位置顯然是要讓出來的,到時候有了地方上的政績,自己升遷的可靠姓也能得到保證,再加上省裡有牛書記撐腰,退休之前進省委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自然這一切,都是要以範亨拿出成績來爲前提的。
不過看樣子,範亨的幹勁兒還是有的,最起碼處置玻璃廠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此人是個很有擔當的人領導同志,再加上聽說他以前當過平原廠的生產副廠長,想必對於磐石市內的多出大型國企的現狀也比較瞭解,或者有扭轉乾坤的手段也不可知。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就應當首先表露出來一些高姿態了,省得到時候市委和市政斧鬧出彆扭來,得不償失。
於是陳靳南就對王和嚴肅地說道,“作爲領導,我不好對你說什麼。不過作爲老哥哥,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當前我們磐石的首要大事就是要發展經濟,這是我們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範亨同志的有來頭兒的人,你們要多多配合,否則影響了磐石的發展,我也幫不了你們!”
王和聽了陳靳南這話,頓時覺得有點兒琢磨勁兒。
既然陳靳南書記都要嚴肅地以私人身份對自己說範亨是很有來頭兒的人,那麼想必人家的後臺的確是很硬了,看來昨天跟範市長當面鬧不同意見還是欠妥當的,自己還是應該找個適當的時間好好跟範市長溝通一下爲好。
範無病暫時沒有什麼事情要忙,他只是拉着歐陽曉薇滿大街地轉悠,雖然奔馳車比較費油,但是目前的油價還相當便宜,對他來說真的很無所謂。
事實上,經過半年多的暴漲之後,今年的油價已經回落到原來的基準了。
去年八月到今年範無病歸國之前,他僅僅從原油期貨上攫取的利潤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去年八月份伊拉克突然入侵科威特,原油期貨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從二十美元升到了四十美元,早有準備的範無病手下團隊自然是獲利豐厚。
但是沙漠風暴行動展開以後,原油期貨就開始暴跌,此時早已經回到了原來的水平,一來一往,範無病投進去的二十億美元的資金已經翻了何止兩番都多。
看着國內這麼便宜的油價,範無病的心裡面還是很愜意的,如今並沒有形成中石油和中石化這種大公司的完全壟斷,那邊兒的某些走私大鱷們還在歡快地大肆走私原油和成品油,雖然國家的稅收損失很大,但是也從客觀上導致了壟斷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磐石現在看起來雖然不起眼,但是以前在歷史上也是重鎮來着。”範無病給歐陽曉薇指點着,這裡是什麼,那裡是什麼,說得津津有味兒。
實際上,磐石留下來的歷史遺蹟,基本上在文革當中就給廢得差不多了,能夠保留下來的,也只有幾個不值錢的古代鑄銅遺址和製陶遺址等,還有一座據說是古代諸侯宮室的地基,最最重要的東西,還是埋藏在底下的那些墓葬,這些裡面沉睡了上千年的古董,纔是考古工作者或者盜墓賊們的最愛。
“當衙內的生活是不是很悠閒?”歐陽曉薇看着範無病,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呃,範無病頓時停了下來,摸了摸自己腦袋,很是苦笑了一下,“這話是怎麼說來着?衙內啊,這個詞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應該說是很反感。”
一提到衙內,範無病立刻聯想到搶佔林沖老婆的高衙內,據說還有人給高衙內寫了新傳,總而言之,範無病很不喜歡這個名詞兒,因此聽到歐陽曉薇把自己比作衙內,心裡面頓時感到非常的鬱悶。
“好吧,那麼我就換一個問題吧,你有什麼理想呢?”歐陽曉薇笑着問道。
理想?範無病又愣了一下,心說歐陽曉薇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問這麼不着邊際的問題?但是他還是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賺錢,娶老婆,生孩子。”
“這叫什麼理想——”歐陽曉薇頓時氣結。
“這叫作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共同理想。”範無病嘿嘿笑着說道。
“難道你還有最高理想啊?”歐陽曉薇恨得牙根兒癢癢。
“當然有了!”範無病跳到了一根馬路牙子上,將拳頭握緊,放在胸口處,眼睛望向遠方的天空,一臉神聖的表情,“我們的最高理想,就是賺很多錢,娶很多老婆,生很多孩子!哎喲——你踢人幹嘛——”
歐陽曉薇一腳就把範無病給踢了下來。
不過天氣還是有點兒熱,於是兩個人又來到了昨天那個冷飲店的外面,買了幾杯冰激凌,範無病整了瓶冰鎮的啤酒。
看着歐陽曉薇坐在那裡,動作優雅地輕輕舔舐蛋筒冰激凌,紅口白牙,明眸皓齒,真是好個銷魂哦,範無病一邊兒喝着啤酒,一邊兒暗歎真是酒不醉人人自嘴,色不迷人人自迷啊!罪過啊罪過,自己都有點兒衝動了!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歐陽曉薇忽然不吃了,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範無病雖然臉皮比較厚,可是沒有來由地被人這麼看着,也會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於是他很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沒花兒吧?”
“沒有。”歐陽曉薇搖了搖頭。
“那就是我的男人魅力使你情不自禁地迷醉了?”範無病恬不知恥地問道。
“天啊——”歐陽曉薇哀嘆了一句,“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厚臉皮的傢伙?”
“都不是啊,那你爲什麼這樣看我呢?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範無病作扭捏裝問道。
歐陽曉薇答非所問地說道,“我聽阿姨說你會功夫,不知道二十來個人你能放倒嗎?”
“那說不定,要看對手是誰了。”範無病很謙虛地說道,“不過如果是警察的話,來三十個也沒有問題。”
“現在就在你的背後,至少有二十個光頭站在那裡,好像還有三個阿拉伯人,你說他們會不是是黑社會分子?”歐陽曉薇小聲問道。
不至於吧?範無病頓時一愣,磐石就算有幾個地痞流氓,也不至於出現黑社會分子吧?而且還吸收了阿拉伯小弟?說出去誰人相信?
不過他把頭轉過來之後,就有點兒愣住了,還真是二十多個光頭啊!
而且,那三個傢伙,還真有點兒像是阿拉伯人啊!
範無病一眼就看出了站在最前面的三個傢伙,正是昨天被自己開了瓢兒的那三個小混混,腦袋上面被白色的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跟阿拉伯人真的很像。
三個人的身後跟着一個看上去比較彪悍的男子,渾身的肌肉虯結,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是個大哥之類的人物,後面則是一排小弟模樣的傢伙們,倒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屁也不敢放一個。
“你們,居然還敢過來找場子?”範無病覺得這些小混混們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自己昨天已經很寬容很慈悲了,雖然打了人,但是還留下了話讓人送他們上醫院,怎麼今天他們居然就找上門兒來了?
看來這個好人還是不能當啊!範無病立刻決定要好好地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不過還沒有等他站起來活動筋骨,那三個白紗布包頭的傢伙就撲通撲通地跪下來了。
“範公子,小弟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求您千萬不要見怪啊!”三個傢伙們帶着哭腔開始嚎叫起來。
這事兒,範無病頓時有點兒無語了。
他很無奈地看着坐在對面同樣感到愕然的歐陽曉薇,苦笑着說道,“看起來雖然我有點兒不情願,但是這個衙內的生活已經正式開始了。”
歐陽曉薇輕輕露齒一笑,令範無病有些迷暈,他數了數,一共露了八顆牙齒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