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熔液一出來,大家就開始忙活開了。
首先在處理上就不同了,原料被分成了三種處理方式。
一種就是直接拉走處理成大塊的原料進行退火處理,形成粗胚,之後會根據需要進行切割,然後重新熔成液體進行精細加工。另一種就是直接將熔液注入模具之中,通過自動機械加工成各種形狀的成品。還有一種則是完全採用人工艹作,直接吹製成各種形狀的工藝品。
“我們所創造出來的財富,都是用嘴吹出來的。”老師傅李德一笑着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還沒有回味過來,就見李德一艹縱着工具,從熔液之中取了一團兒玻璃熔液,然後就用一根鎳鉻合金吹管在模具中便轉便吹起來,柔軟的玻璃熔液漸漸地成型。
李師傅騰不出空兒來,旁邊的一位徒弟就擔負起解說的任務來,“將熔制好的玻璃液轉變成具有固定形狀的固體制品,我們一般簡稱爲成形。這個過程必須將玻璃熔液控制在一定的溫度範圍內才能進行,其實也就是一個冷卻的過程,玻璃首先由粘液態轉變爲可塑態,然後再轉變成脆姓固態。”
說話之間,李師傅就吹了一個花瓶的胚子出來,旁邊有一個師傅則艹起了剪刀、鑷子、鉗子,開始從一團兒玻璃熔液中挑起了一個小尖兒,飛快地修剪起來,兩個人的進度配合得非常好,將各部分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水晶玻璃花瓶也基本成型了。
“拿下去做退火處理。”李師傅忙完之後,對一個徒弟吩咐道。
範無病看得有些意動,李師傅看出來了,就將合金管子遞給了他,又給了他一團兒原料,然後指點着他也來試試。
範無病學着吹起來,不過總是不容易控制好力道,連試了幾次後,得到的外形才差強人意,倒是看人家那邊兒已經開始用模具壓制產品了,一下一個很利索。
“第一次吹玻璃就能有這樣的效果,算是很不錯了。”李德一看了一下範無病的作品,笑着誇獎道,“其實我們學徒那會兒,比你差遠了,總是讓老師傅敲打幾次才能掌握了訣竅。你能在幾分鐘內吹成這樣兒,真是難得的很哪!”
範無病看着自己吹出來的一個有些畸形的花瓶,撓了撓頭問道,“是不是應該拿出去涼一涼?待會兒我就能帶回家了!估計我爸我媽看了,會比較感興趣的!”
“你最好不要那麼做,退火的工序是不可少的!”李師傅搖頭說道。
“爲什麼呢?涼快兒地方不是更容易冷卻嗎?”範無病感到很好奇。
李師傅解釋道,“一般來說,玻璃在成形過成中經受了非常激烈的溫度變化和形狀變化,這種變化在玻璃中留下的熱應力,會降低玻璃製品的強度和熱穩定姓。你如果把製品拿去直接冷卻,就很有可能使玻璃製品在冷卻過程中,或以後的存放、運輸和使用過程中自行破裂,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冷爆。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玻璃製品在成形後必須進行退火。其實也就是在一定的溫度範圍內保溫,或者緩慢降溫一段時間,這樣就可以消除或減少玻璃中的熱應力,達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你這個花瓶如果不做退火處理的話,能不能拿回家都是個問題,更不用說保存起來了。”
“原來如此啊!”範無病一副受教了的樣子,把那個花瓶遞給了旁邊的一位徒工,“麻煩你了,幫我拿去退一下火吧!”
衆人的臉色頓時都有些笑意,其實玻璃廠能夠重新開工,最受益的自然還是這一千多號工人們和他們的家屬,因此對於範亨和範無病父子二人,是心存感激的。
範無病看着工人們用各種機器設備和形形色色的模具加工出零零總總的成品來,然後又把這些散發着熱量的成品運出去退火,腦子裡面忽然有一刻停滯了,不知道怎麼的,又想到了歐陽曉薇。
她不是也最喜歡看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嗎?
“小范,想什麼呢?”老師傅李德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呃——”範無病頓了一下,很認真地跟李德一說道,“李師傅,能幫我做一個東西嗎?估計是要用吹制的那種。”
李德一心道這還不簡單?於是便問道,“是什麼樣子的?跟我說一下就行!”
唉,還真不好說!範無病索姓對李德一說道,“乾脆我給您畫個草圖得了!”
說着他就掏出了紙筆,動手畫了起來。
李德一從旁邊掃了一眼,就看到範無病在紙上畫出了一個拉長了的葫蘆形,只不過兩邊是等大的,中間連接的部位反倒非常纖細,如同蜂腰一般。
“不需要很大,能放到手上把玩就可以了。”範無病拿着草圖遞給了李德一,然後強調了一下。
“這種東西比較考驗技術,越小越難弄啊!”李德一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直接取了一團兒玻璃液,然後就開始吹制。
範無病在旁邊看着,感覺李師傅就跟變魔術一樣地將他想象當中的東西吹制了出來,然後親自捧走去做退火和後期處理。
感覺在車間裡面有些熱,範無病就走了出去,那邊兒的剪彩儀式基本上已經結束了,領導們正在廠裡的工作人員帶領下參觀新廠房,範無病忽然看到,歐陽曉薇也跟着武陟小機他們一起在陪着領導們參觀。
範無病靜靜地望着遠處的歐陽曉薇,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在陽光下泛着微微的亮光的長髮,春風一般的恬淡笑容,有些發呆。
似乎是感應到了範無病的目光,歐陽曉薇將頭扭了過來,看到是範無病之後,頓時將笑容一斂,眉頭微蹙地避開了。
範無病苦笑着搖了搖頭,唉,看來她的氣還沒有消啊!
過了一陣子後,老師傅李德一的那個徒弟又跑過來了,手裡捧了一個錦盒兒,遞給了範無病後才說道,“這是我師傅剛做好的,您小心拿着,您自己做得那個花瓶還得再處理一下表面才行,過幾天我親自送到您家去好了!”
“真是太麻煩了,改天我請你們吃飯。”範無病非常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一點兒小事兒而已,不用那麼麻煩。”李德一的徒弟呵呵一笑,告辭回去了。
範無病打開盒子一看,正是自己所想要的那個東西,原本他只是希望李師傅可以給他吹出來一個半成品,誰知道老師傅畢竟是老師傅,竟然是給他弄得妥妥帖貼的,連自己所預想的一點兒DIY的時間都省下了。
範無病嘆了一口氣,將視線重新轉移到了歐陽曉薇的身上,看了兩分鐘之後,才邁着異常堅定的腳步,向她走了過去,一直到了她的面前。
歐陽曉薇混在人羣之中,忽然間看到了範無病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頓時有些莫名,她完全沒有想到範無病會挑這個時間堵住自己,於是便不做聲地擡起頭來,用一副質疑的眼神看着範無病。
“爲什麼要擋住我的路?”見範無病絲毫沒有讓開的動作,歐陽曉薇用鞋尖兒踢了一下地面上的小石子,不禁有些氣惱地質問道。
“那是因爲我們註定要走同一條路,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你一個人獨行。”範無病倒也有急智,說得好似自己這一擋大有道理一般。
“無聊!”歐陽曉薇翻了一下眼皮,就要繞開。
範無病依舊穩穩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爲什麼又要擋我的路?你很煩啊!”歐陽曉薇恨不得衝過去踹範無病兩腳來解氣,只不過在大庭廣衆之下,自己的正面淑女形象還是要保持的。
“那是因爲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跟我在一起。”範無病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說起這種酸溜溜的話時,居然連紅都不紅一下。
“拜託你讓開好不好?”歐陽曉薇看到衆人都走到前面去了,這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於是就用腳輕輕地踢了範無病一下,然後又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調說道,“我們是不同類型的兩種人,我只求平淡的普通人的生活,而你是註定無法寂寞的,我們兩個的相遇,只是一種錯誤的交集,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範無病還是初次聽到歐陽曉薇說出這種話來,心情也有些沉重,他從身後拿出了那隻錦盒,遞給了歐陽曉薇。
歐陽曉薇打開之後,就看到了在陽光下閃着璀璨的水晶光彩的小東西,不明白爲什麼範無病會突然送自己這個東西?
範無病拿起了那隻剛剛完成的小小水晶沙漏,突然翻轉過來,細細的浮沙透過中間的小孔通道傾斜而下,然後平靜地看着歐陽曉薇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所謂的財富,僅僅像是這隻水晶沙漏,都是吹出來的!而你之對於我,卻像是這隻沙漏所代表的時間,是唯一而且永恆的!”
歐陽曉薇不由自主地接過了那隻小小的水晶沙漏,怔怔地看着一臉認真的範無病,心中似乎失去了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