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高公公,喜來?你們這是怎麼了?”雲畫的聲音更加高了,她回頭對着嶽西喊道:“娘娘,您快看看來吧!”
“娘娘。”聽着雲畫叫嚷的聲音都變了,霞染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伸手想要扶起眼睛盯着門口的嶽西到院門口去看看。
“不用過去了,等着就是。”嶽西從棉被中把手伸出了搖了搖,然後馬上又縮了回去。
一高一矮,兩個穿着常服做百姓打扮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正是高公公與小宮女喜來。
“雲畫,你是餓糊塗了吧?大白天地站在門口說胡話!別叫了,看看咱家帶回……哎呀我的活菩薩啊!娘娘?”
走在前面的那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幾步就跑了過來,在離着嶽西還有十幾步路的地方猛然止了步。
“娘娘,您怎麼沒死?”
“是啊,你說我怎麼這麼討厭吶,就沒死呢。”嶽西笑模笑樣地望着他,說話陰陽怪氣的。
高公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馬上跪在地上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她說道:“娘娘恕罪!其實老奴的意思是您怎麼又活了?”
這話好像也不太好聽……突然看到明明躺進棺材的那個女人如今竟好端端地坐在大殿的門口,高文的震驚是顯而易見的,他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嘴說話顛三倒四起來。
“嘿嘿!”嶽西舔了舔被小風吹得有些發乾的嘴脣忽然對着楚應知喊道:“噯,姓楚的,我的寶氣呢?”
寶氣是嶽西從鄭寶才家裡搶來的那頭驢。
她雖然穿越過來就彆彆扭扭地和財神廟的這幾個叫花子成了一夥人,可嶽西心裡明白:這些人未必是真服自己,不過是被自己的一頓拳腳揍趴下了。
因此自打搶來這頭驢,她便愛心氾濫,對它是分外的好。
一路把它拴在馬車的後面跟着到了雲霧鎮,先前在帝都買的一口袋乾糧多半都讓嶽西親手餵了驢。
還給它取了名字,叫做寶氣。
驢子莫名其妙的與鄭寶才論資排了輩,又好吃好喝的被嶽西喂着。它知恩圖報,就跟嶽西好。十幾個叫花子全被它踢過,唯獨對嶽西,驢寶氣從沒尥過蹶子。
“啊?”楚應知被嶽西問得一愣,隨即猛的一拍腦門,轉身就往外跑:“哎呦!大個兒和寶氣還沒上來呢!”
“楚哥……我……我和驢都上來啦……哎喲,累死我了……”遠遠地大個兒呼哧帶喘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進來,倒是讓衆人才提起的心都放了下去。
大個兒是個侏儒,具體叫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爲個子特別的矮小,乞丐們上山的時候便沒讓他扛包袱,只讓他牽着驢。
只是這山下到山上的距離委實太遠,衆人累的只剩了悶頭趕路,早把他給甩得沒了影兒……
“都上來了就好。”聽見自己的愛驢有了着落,嶽西不再操心,眼瞅着幾個叫花子一擁而上圍住了才進門的小個子乞丐,她把視線又移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高公公身上,然後張着嘴哈哈大笑起來!
“就說雲畫那穩重的性子怎麼會在本宮面前大聲喧譁上了,二位大師,你們這是雲遊四方去了?”
山上冷的厲害,小北風呼呼地吹着,高公公和躲在他身後的小宮女喜來一人剃了一個鋥光瓦亮的大光頭!
“過來,過來……”嶽西好笑着對着喜來招手。
喜來嚇得小臉都變了顏色,兩隻手使勁抓着高公公的衣服,越發地往他身後貓了身子。
“沒聽見娘娘喚你麼,平時師父是怎麼教你的?怎麼這會兒都忘了。”高公公說着不等吩咐自顧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牽着喜來的手走近嶽西,並暗暗地用力捏了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亂動惹怒了喜怒無常的皇后娘娘。
“趕緊給娘娘請安。”高公公當不當正不正地擋了喜來的半個身子,讓嶽西夠不着她。
“幹什麼,老子又不吃人!”嶽西伸手動作非常快地就從他身後把那個瘦小的孩子拖來出來,然後把自己身上圍得被子展開,將她的小身子也裹在裡面,隨後伸出一隻手來拍西瓜似的輕拍着她光溜溜地小禿瓢說笑道:“看看這瓜熟了沒有……現在本宮就想吃點瓜果。”
“高公公,救命啊!”喜來玩命的掙扎,唯恐自己的腦袋被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皇后娘娘給咬下半拉去!
“韓月夕!你放開喜來!”小丫頭的哭鬧聲把一直盯着她看的太嬪娘娘們都給驚動了。嵐太嬪瘋子似的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把所有的人都甩在了身後。
“哦?”嶽西攬着喜來身子的手臂收緊,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中,就算是現在身子羸弱,一直訓練有素的她想要制服一個小孩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皇后娘娘是和喜來鬧着玩兒呢,太嬪娘娘們不必驚慌。”高公公一看情況不好,連忙迎着那一堆女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對跑在人前的江嵐使眼色。
“是啊,皇后娘娘斷不會爲難喜來,太嬪娘娘莫要慌亂。”緊隨其後的蘇御醫也一步就趕到了她的身前,與高公公站成一排,攔住了她的去路,就怕這些人一鬧騰,又把韓月夕的狠辣性子逼出來,那可是誰都別想好好過了。
嶽西目光爍爍地看好戲,怎麼都覺得自己現在是個多餘的人,被整個行宮的人給孤立了。
江嵐站在高公公與蘇謹言身前,無聲地與他們做着眼神的交流,並時不時地瞅瞅嶽西懷中已經不在哭鬧的喜來,眼中都是擔心的目光。
“別站在那裡含情情脈脈了……”一切盡收眼底,嶽西心裡有些泛酸,雖然也明白這些人討厭的是過去的韓月夕,可畢竟現在自己就是韓月夕不是。被那麼多人嫌棄,沒人心裡能坦然了。
“高大師,先說說你和喜來的頭髮呢?大冬天的剃光頭,你們不嫌冷麼?”嶽西伸手把被子又往身前攏了攏,將懷中的小東西都包在了裡面,只留了條縫給她往外傻呆呆地看着。
“唉!”高公公被嶽西的幾句話說得老臉都犯了紅。
他擡起手掌蓋在頭頂上,眼睛盯着別處說道:“宮裡這十幾口子人總在山下的鎮子裡賒糧食,可……老奴沒本事,沒管好銀子,一直沒有給人家鋪子還上錢。”“這回下去,老奴都沒臉再去那些熟絡的店鋪賒糧,帶着喜來在鎮子裡轉悠了一早晨,纔想出這麼個主意。”
“高文,你是把頭髮給賣了?”說話的是錦太嬪,她往前走了兩步,瞅着被嶽西包裹起來的光禿禿的喜來,還沒有開口,眼淚先落了下來:“咱們這日子是過到頭了麼?一把頭髮能換多少糧,宮裡頭十幾口子人吃飯呢……”
“錦太嬪娘娘,不是一把頭髮,是兩把。”喜來趕緊把新剃的小光頭展示給大夥兒看:“師父的頭髮裡有白頭髮,那個嬸子說不值幾個錢,說我的頭髮好,給了六十文呢!”
“嗚嗚……”聽了喜來的話,錦太嬪捂着臉就哭出了聲:“你師父是個男子,光着頭還好說,你這個小丫頭可怎麼見人啊……”
一句話讓院子裡所有的人都心裡很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幾個眼窩子的淺的女人,都陪着落了淚。
嶽西不爲所動,挨個看看她們,心道,老子苦逼前身死的時候,這幾個娘們兒估計都沒有流一滴淚。現在倒是爲了喜來沒了頭髮傷了心。
“行了,頭髮剃了再長,喜來雖說是個丫頭,又不是明天趕着出嫁,太嬪娘娘們就放心吧,我保證她到時候滿頭秀髮的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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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憐的嶽西,怎麼就穿越到這麼一個東西身上呢~
沒一人待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