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呆滯一刻,往後擠了擠,把身子嚴絲合縫地貼着萬山的弧度。
那一處沒了距離,觸感越發明顯。
南雲扭了下身子。
萬山哼了一聲,被脹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南雲枕在他那隻沒受傷的胳膊上,黑亮的髮絲像綢緞散亂鋪陳。
南雲纖瘦的身軀背對着他貼在他懷裡,而他那隻受傷的手臂就搭在她不堪一握的小腰上。
萬山瞬間清醒,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飛快抽出胳膊,坐了起來。
熱源離去,南雲跟着坐起來,杏眼帶着剛醒的媚態瞥向萬山。
“幹嘛,觸電啦?”
“你怎麼在這兒?”萬山板着臉,努力平復心跳,可是南雲那一副睡意未消的慵懶模樣和露在睡衣外的瑩白鎖骨實在勾人,害他心跳得更加凌亂。
“我怎麼在這兒,我還要問你呢!”南雲撩了撩頭髮,耍無賴,“我好好的睡在沙發上,醒來卻被你摟着,該你給我一個說法纔對吧?”
“……”萬山瞠目結舌,明知道她在賊喊捉賊,卻百口莫辯。
“不說話,理虧了?”南雲暗笑,挑着眉,湊到他眼皮底下,“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淡香縈繞鼻端,萬山慌忙往後躲,裹緊了他的毯子。
“想多了,我對你沒興趣。”
“是嗎?”南雲勾脣一笑,視線落在他不可描述的地方,“可它剛纔頂我了!”
“日!”萬山心裡恨恨罵了一句,竭力繃着臉,冷眼看她,“你誤會了,這只是早晨的生理現象,與你個人魅力無關。”
“嘁!”南雲撇嘴,“跟馮浩同牀也這樣?”
“……”萬山磨磨牙,又在心裡爆粗口。
南雲樂得不行,放過他,下牀,趿拉着拖鞋打開衣櫃,找衣服穿。
“這件好看嗎?”她取了一件在身上比劃,問萬山。
萬山沒吭聲。
南雲重新取了一件,問,“這件呢?”
萬山還是沒吭聲。
南雲又換了一件,轉向他。
萬山看了看那滿滿一櫃的衣服,無奈妥協,“這件好看。”
南雲滿意了,說,“好看我也不穿,就是逗你玩兒的。”
說完拿了一套黑色職業套裝,去了洗手間。
“……”萬山又想打人。
鬱悶了一會兒,裹着毯子下牀,去拿曬在客廳的衣服。
屋裡空氣有點悶,他隨手推開陽臺的門,打算去開窗,卻忘了長臂猿的存在,那傢伙噌一下就從角落躥了出來。
萬山嚇一跳,下意識去抓它,手一鬆,反被它一爪子下去把毯子搶走了。
長臂猿拖着毯子跳躍着進了客廳,所到之處瓶瓶罐罐小物件全被掃落,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南雲和馮浩聞聲趕來,被眼前情景驚呆。
一隻拖着毯子上躥下跳的猿,一地狼藉,和一個除了底褲什麼也沒有的男人。
那一身的肌肉,讓人垂涎。
“臥槽!”馮浩大叫,“山哥你對猿做了什麼,人家可是公的!”
南雲哈哈大笑。
“閉嘴!”萬山低吼,抓起晾在椅背的褲子,背對着他們穿上。
剛洗過的牛仔褲縮了些水,繃出他健壯的大腿和緊,翹的臀,上衣還沒穿,背裸着,呈完美的倒三角,上面青紫一片,給他的粗獷更添幾分野性。
南雲有種窒息的感覺。
要不是馮浩在,她必須上去摸一把。
萬山把T恤也套上,才轉過身來,幽怨的眼神看着全程欣賞他穿衣服的兩名觀衆。
“看夠了?”
“哦,哦。”馮浩回過神,說,“山哥你別誤會,我看你的目的和南導不一樣,她主要垂涎你的美色,我是想看你傷好了沒。”
“閉嘴!”萬山眼一瞪,“趕緊抓猿。”
那個罪魁禍首此刻正坐在冰箱頂上,警惕地看着他們。
“你抓吧,我怕它撓我。”南雲說,轉身又進了洗手間。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長臂猿已經被重新關進了陽臺,屋裡亂得不能看,兩個男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坐在被抓破了皮的沙發上,相對無言,默默抽菸。
“老天爺,我這造的什麼孽!”南雲幾欲抓狂。
煮了兩包速凍餃子,三人就着一地狼藉吃完,南雲開始收拾屋子。
剛收拾了一點,紀梵打電話過來。
“小南,你昨晚是不是去了鄉野農家樂?”紀梵劈頭就問。
“是。”南雲說。
“是不是遇見什麼人了?”
“對。”
“拍下來了?”
“拍了。”
“好,你現在馬上過來,帶着你拍的東西。”紀梵說。
“幹什麼?”南雲問。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做新聞了,這可是大新聞!”紀梵說。
南雲這邊愣了一下,遲疑道,“你,不怕得罪人了?”
“說什麼呢,趕緊過來,我在辦公室等你。”紀梵急吼吼掛了電話。
南雲放下掃帚,想了想,對萬山說,“我要去臺裡一趟。”
“什麼事?”萬山問。
“紀梵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要我去見他。”南雲說。
萬山點點頭,沒說什麼,南雲便拎着包走了。
萬山坐着沉默了一會兒,給阿朗打了個電話,因不想等下再給馮浩轉述,便開了免提。
阿朗半天才接電話,聲音很是疲憊,告訴他一個很震驚的消息,肖勇在醫院死了。
“現在我們幾個都在等市局的人過來,你等我問問所長,再給你回話。”
“行,你先忙。”萬山說,掛了電話。
“臥槽,那傢伙居然死了!”馮浩震驚道,“這事就嚴重了,那咱們現在幹嘛?”
“等消息。”萬山捏了捏眉心,問,“昨天你說訂的幾點的票?”
“晚上八點的。”馮浩說。
“怎麼這麼晚?”
“便宜,咱們沒錢了。”
“……”萬山無語,點了一根菸,“八點就八點吧,白天正好騰出時間把猿的事情處理好。”
“那,南導呢?”馮浩問,“咱們不管她了嗎?”
“怎麼管?”萬山說,“昨天說好了最後一次幫她,該做的都做了,還差點搭上命,你說還怎麼管?”
“可是,我覺得她現在挺危險的……”馮浩說。
“危險?她做的這個工作,本身就有危險,這樣的危險她也不是經歷過一次兩次了,她完全有能力化解這些危險,不然她不會做到現在,反而咱們在這兒,會讓她亂了方向。”
“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你要明白,地域不同,圈子不同,處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同,咱們是外地人,在這什麼人都不認識,辦不成事的。”萬山說。
“那好吧!”馮浩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南雲出門,先去洗了個車,纔去臺裡。
紀梵這回很老實,一個人在辦公室等她。
南雲關門走過去,屁股還沒沾着椅子,紀梵就迫不及待地問,“東西帶來了嗎?”
南雲沒回答,反問他,“你從哪裡聽說的?”
“還從哪裡聽說,你知不知道,你闖大禍了?”紀梵唬着臉說。
“什麼禍?”南雲心下一動,淡淡問道。
“你先把拍的東西給我看看。”紀梵說。
“你先說完,我闖什麼禍了?”南雲問,“我怎麼聽你的語氣不像是要做新聞,像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的不是我,是上面的大人物。”紀梵說,“我之前就提醒過你,做事要有分寸,要知道什麼事能管,什麼事不能管,你倒好,一句沒聽進去。”
“你什麼意思?”南雲黑着臉站起來,“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你看你,一說就惱。”紀梵跟着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去摟南雲,被她一把推開。
紀梵倒也沒惱,踱到門口叭嗒一聲把門反鎖了。
“你鎖門幹什麼?”南雲警惕起來。
“沒事,跟你說說悄悄話。”紀梵笑着走回來,問她,“小南,你說你活命工作,是爲了什麼?”
“當然是爲了錢。”南雲說。
“就喜歡你的直爽。”紀梵大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拉過南雲的手拍在她手心,“五十萬,買你拍的東西,這買賣划算吧?”
南雲看看卡,又看看紀梵,冷笑,“你拿了多少?”
紀梵略一尷尬,說,“和你一樣。”
“你這買賣更划算,足不出戶,五十萬就到手了。”南雲譏諷一笑。
紀梵乾咳了兩聲,說,“不管怎樣,咱們都得利,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把東西給他們,大家平安無事,以後也各不相干,你說呢?”
南雲把玩着卡,說,“你知道嗎,我昨天差點被人一槍打爆腦袋。”
紀梵微微變色,繼而又笑着攬住她,“所以說,你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過幾天,我騰出時間,咱們拿上這筆錢,好好去國外度個假,回來就結婚,結婚以後,你就不要上班了,安心在家做全職太太,我養你,好不好?”
“不好!”南雲掙開他,退出幾步,“俗話是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但俗話還說了,人在做天在看,我喜歡錢,但不喜歡髒錢,這錢我不會要,東西我也不會交,即便要交,也是交到警察局!”
“小南,你怎麼就不明白,你收了錢,大家相安無事,你若非要鬧,吃虧的是你,我這是爲你好……”
“我不需要!”南雲打斷他,“紀梵,你記住,這世上總有一種人是金錢不能打動的!”
南雲抓起包,轉身就走。
紀梵追上去,突然一把扯下領帶,從背後勒住了南雲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