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萬山甩着手上的水走過去。
“你……”南雲張張嘴,突又想起之前讓她煩心的那個問題,便淡淡道,“沒事了,謝謝你幫我買藥。”
萬山已經做好了被她調戲的準備,沒想到最終只是一句謝謝,明明應該鬆口氣的,不知爲何,心裡居然有點淡淡的失落。
“不用謝。”他說道,爲了掩飾失落,掏出煙點上。
“你們打聽到什麼沒有?”南雲轉而問馮浩。
“打聽到了。”馮浩說,“我山哥出馬,當然是無往不利……”
“不吹會死啊?”南雲白他一眼,“快說說,都有什麼?”
“胡司令和緬甸大佬的交易會在後天中午一點進行,接頭地點就在鎮子往南最高的那座山上的山洞裡。”馮浩說。
“真的假的?”南雲有點不敢相信,“從哪打聽到的,時間地點都這麼詳細?”
“那是,也不想想我……和我山哥是幹什麼的。”馮浩得意地拍着胸脯誇耀自己,大概自己也覺得不怎麼實至名歸,便又加上了萬山。
南雲也懶得和他計較,說,“這麼詳細的信息,不會是人家故意放的假消息吧?”
“不能夠。”馮浩嘿嘿一樂,“你要知道我們用什麼方法得到的信息,就不會這麼懷疑了。”
“哦?那你們用了什麼方法?”南雲問。
馮浩又嘿嘿笑了幾聲,神神叨叨地說,“保密,不能告訴你。”
“嘁!”南雲嗤之以鼻,“就煩你們故弄玄虛,我還不感興趣了呢!”
萬山冷眼看着南雲和馮浩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連一個詢問的眼神都不給他,渾然不把他放在眼裡,感覺很是莫名其妙。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就坐在旁邊悶頭抽菸,直到除了過濾嘴再不剩下什麼,才泄憤似地摁進菸灰缸。
“山哥。”馮浩叫他,“後天纔有活幹,咱們今天明天干什麼?”
萬山煩躁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能幹什麼,開房間睡覺!”
“睡覺多沒意思呀!”馮浩說,“不如趁此機會去逛逛。”
“要逛你逛,我不去。”萬山說。
“你不去,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馮浩不依。
“你有導遊,怕什麼!”萬山瞥了一眼始終不看他的南雲,徑自開門走了。
他心裡窩着火,開門關門的聲音有點大,馮浩終於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衝南雲眨眨眼,追了出去。
南雲一動不動地默了片刻,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倒在牀上笑起來。
小樣兒的,還制不住你了!
萬山和馮浩在南雲隔壁要了間房,又把南雲的鐘點房續了費,因怕被人注意到行蹤,一下午都在房裡睡覺。
南雲上午已經睡過很久,再睡也睡不進去,換做以往,她鐵定是要跑到隔壁去和馮浩打嘴仗的,但眼下她寧可一個人悶死,也絕不過去。
不就是矜持嗎,誰不會呀,哼!
萬山和馮浩沒人騷擾,倒是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三人出去找地方吃飯,中途馮浩問服務生,附近有沒有什麼消遣的。
服務生說,晚上沒太多項目,左右不過是KTV之類的地方,如果真想玩得爽,可以去小勐拉瀟灑,那裡有花姑娘和中外聞名的賭坊。
“這個好這個好,你告訴我怎麼去?”馮浩立刻來了精神。
服務生說,“你要真想去,我們可以給你找摩的,要不了多少錢,直接給你帶到賭坊大門口。”
“怎麼樣,山哥,咱們去見識見識?”馮浩興致勃勃地問萬山。
萬山顧及着南雲身子不爽,說,“有什麼好見識的,老實回去睡覺!”
馮浩頓時垮下臉。
南雲瞥了萬山一眼,對馮浩說,“沒事,他不去,我陪你去,好不容易來一回,當然要長長見識。”
“……”萬山磨了磨牙,又不願和南雲絆嘴,便繼續悶頭抽菸。
馮浩轉着眼珠在兩人臉上巡來巡去,見萬山沒再反對,瞬間就樂開了花,趁萬山不注意,衝南雲比了個V。
南雲對他眨眨眼。
萬山全都看在眼裡,暗中把牙都磨碎了。
吃完飯,服務生叫來了兩輛摩的,司機都是典型的當地男人模樣,黑瘦黑瘦的。
價錢談妥,南雲和馮浩一人一輛,上車要走,司機說路不好,讓南雲抱住他的腰。
南雲手臂剛一動,萬山過來了,拍了拍司機的肩,讓司機去和馮浩擠一輛車,這輛他來開。
司機一臉蒙圈,“說好兩個人的。”
“給你加錢。”萬山說。
“加錢可以,但你不能開車。”司機說,“路不好走,你開不了。”
“就沒有我開不了的車。”萬山說,一手扶着車把,一手抓住司機的腰帶,拎小雞子似的把人拎了下來。
司機嚇傻了,乖乖跑去同伴車上,擠在馮浩後面。
“你不是不去嗎?”南雲問萬山。
“誰說的?”萬山板着臉。
“你說的,你要回去睡覺。”南雲說。
“我沒說,你聽錯了。”萬山說。
南雲沒想到萬山會公然在她面前耍賴,心裡憋着笑,掏出那把錄像用的車鑰匙晃了晃,示意萬山,她這裡面都錄着呢!
“……”萬山理虧,乾脆不再說話,直接跨上去,一條腿撐着地,叫那個司機出發。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暮色裡。
路確實不好,全是高低不平的土路,坡度大,彎道多,灌木叢生,塵土飛揚。
馮浩後面的司機緊盯着萬山,生怕萬山把他的車開進溝裡,過了一會兒,漸漸發現萬山車開得比他自己還溜,才放下心來。
南雲坐在後面,骨頭都快顛散架了,就是不去抱萬山的腰。
萬山剛纔明明看到她是打算抱那個司機的,換了他,反而不抱了,不由胸中鬱悶,過彎道時,來了個急轉,車子差點飛出去。
南雲嚇得尖叫一聲,死死抱住萬山的腰。
那軟的,暖的,Q彈的,貼上後背,萬山在前面悄悄勾起脣角,
南雲魂魄歸位,覺察到萬山是故意爲之,又氣又想笑,鑑於他腹肌手感實在好,便沒有再鬆開。
天完全黑了。
頭頂是萬點繁星,兩旁是黑色山峰,耳畔風聲呼嘯,灰塵在車燈下飛舞,南雲適應了路況,放鬆身體,把臉也貼在萬山寬厚的背上,閉上眼睛。
有那麼一刻,她真希望這路能夠一直延伸下去,永遠不要到達終點。
小勐拉以前毒,品很氾濫,現在國際禁,毒組織開展的很厲害,便漸漸用博彩業來替代毒,品業。
在這裡,博彩是合法的,色,情是默認的,號稱“小澳門”的賭坊遠近聞名,每天都吸引着大量的遊客前來一擲千金。
司機一直把他們帶到一個賭坊門口,收了錢離開,臨走留了電話,說回去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們,如果他們在忙,會安排別的人來接。
賭坊門面裝飾的金碧輝煌,霓虹燈閃爍出奢.靡的誘.惑,三教九流的人來往其中,絡繹不絕。
進了大廳,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一片烏煙瘴氣。
有馬仔上前招呼,南雲告知對方,他們只是來觀光的,先看看,暫時不下注,馬仔立刻收了笑,警告他們不許拍照,便走開了。
三人圍着大廳轉悠,在各個牌桌駐足觀看了一會兒,看不少人往樓上去,他們也跟着上去了。
上去一看,才發現二樓是個休息廳,裝飾的很雅緻,免費提供餐點水果。
站在圍欄邊俯瞰大廳,烏鴉鴉全是人頭,有哭的有笑的有大聲罵髒話的,衆生百態,盡收眼底。
不時有賭客上來休息,談的也是輸贏手氣什麼的,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下去接着賭。
南雲以爲馮浩會吵着去賭兩把,沒想到他自打進了門,全程都很安靜,說是來見識,就真的只是看,絲毫沒有想去賭的意願。
萬山還是那樣面無表情,他就像是被罩在一個隱形的罩子裡,眼前的紙醉金迷完全與他無關。
歇了一會兒,馮浩說上面好像還有一層,提議上去瞅瞅。
上了三樓,發現這裡的風格完全不同,裝修低調奢華,地毯踩上去綿軟無聲,外面的喧囂一點都傳不進來,安靜的像與世隔絕。
“這裡是幹嘛的?”馮浩小聲問。
“應該是VIP級的大人物消費的地方。”南雲說。
“哦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像賭神裡面演的那樣?”馮浩恍然大悟。
“應該是,我也沒見過。”南雲說,“咱們下去吧,別回頭讓人撞見,誤以爲咱們有什麼目的。”
三人便往回走,路過洗手間,馮浩說,“乖乖,這洗手間真豪華,我得進去用一用,也不枉我來一場。”
南雲噗嗤一聲笑了,說你去吧,多蹲會兒,不然虧了。
“山哥,走,一起去。”馮浩叫萬山。
萬山不想去,被馮浩生拉硬拽拽進去了。
南雲站在外面等他們,背對着門口欣賞牆上掛的壁畫。
不大一會兒,聽到有人走出來,也沒回頭,隨口問了一句,“這麼快,沒多蹲一會兒?”
“你說什麼?”身後有人問道。
南雲一愣,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身後。
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白襯衫黑西褲,皮鞋鋥亮,身材頎長,面容雋雅,嘴角帶着溫和的笑意。
南雲回頭的瞬間,那人微微失神,眼裡漾起一種難言的情緒,跨前一步,盯着南雲的眼睛,用低沉而溫潤的嗓音問道,“小姐,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