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西北角,一座破敗的小院中,在東方天幕撕裂前的那一瞬間,一道身影匆匆闖入。然而就在黑影剛剛進入的那一刻,腳步頓時僵硬在那裡。只因在坍圮了半間的草廬中,一道負手而立的中年人,正靜靜的站在那裡,似是早已久候在此。
“殺了?”中年人淡淡的問道,毫無精神一般。
“殺了。”黑影慢慢將臉上的黑色面罩揭下,兇橫的眼神,剛硬的面頰裸露而出,伴隨着一陣殺氣的外泄,驚起周圍宿鴉無數……
不錯,他便是兇狼,從子風手中逃走的黑衣人。兇狼是他此次行動的代號,而他真實的名字,自己早已忘記,如無根的浮萍,因風四散的蒲公英,在天地間遊蕩。
兇狼也正是傭兵工會通緝第二人,人稱黑無常,如魍魎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很好,這是你要的東西。這一段時間,記住!不要出現在天州……”說着,中年人拋給兇狼一枚玄冥戒,披上一件樸素的長袍慢慢向着外面走出,臨出門之時,瞥見兇狼的左手,冷笑一聲,“黑無常也有失手的時候……”
黑無常何時會被這般命令和哂笑……
然而兇狼並沒有理會,慌忙查探玄冥戒,試圖要找尋什麼東西?似乎那東西對自己很重要一般。對於一個亡命天涯的惡徒來說,可怕不是瀕臨死境,而是心中有了牽掛,一旦有了牽掛,就變得和常人一樣,要忍受世間凡俗的一切。
在天州最繁華的街道上,子風跟在白靜然和寒凝身後,臉上愁苦萬分。這一條街,近百家店鋪,幾乎全被一掃而光,以至於還沒進下一家,那一家的店主已經聞訊恭候在店門前……
何時見過這般揮霍玄石的舉動。子風不止一次的勸阻,只因這般舉動早已引起了轟動,不少人趕來,想要一睹是何人這般財大氣粗。
穿上一件潔白的長袍,子風攜帶着bi人的氣勢,出現在衆人視線中……未等子風迴應,一旁的白靜然當即開口,“買了!”
子風哭笑一聲,忽然發現寒凝眼中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口中微微一品,卻也瞭然,上前一把拉住幾近陷入瘋狂白靜然,“表姐,你看,這些衣服我就算一天一件,也要穿十年,要不,我給你們買幾件吧?”
“我們?”白靜然狡黠的一笑,看到低下頭,臉紅不已的寒凝,“你小子要打什麼鬼主意?說!”
原本子風只是想着要躲過不斷試穿衣服的命運,不想寒凝本是貧苦人家,心中敏感萬分,這一低頭,無異於將子風此言換一種曖昧的方式表達出來。
“不不,表姐,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子風慌忙辯解道。
卻直接被白靜然打斷,“行了,走吧,想給我們買衣服,也要看看你玄石夠不夠!”笑着,直接拉着寒凝朝着外面走去,方向正是不遠處一棟氣勢恢宏的三層樓閣。
玄石夠不夠?若是白靜然見到那一座玄晶山之後,不知還會不會有此言。
臨到近處,方發現,此處雕欄玉砌的樓宇竟是一家店鋪,名爲‘***’,當真狂妄的口氣。白靜然似乎很少來這裡的樣子,腳步隨之放輕,帶着幾分拘謹,慢慢走了進去……
腳步剛一邁入,正面便是一扇巨大的屏風,將整個視線遮蔽住,但見上方山水交繞,雲煙繚繞,一股濃濃的飄渺氣息撲面而來,定是吳道子的‘山水田園圖’,雖是仿品,卻也是大手筆。正在品味間,耳邊竟隱隱傳來水聲……
疑惑着,繞過屏風,見一小潭,潭水清澈見底,幾許游魚往來翕忽,嬉戲玩鬧……子風一時愣在那裡,短短數步,宛如從鬧市進入山林一般。館宇清華,竹木幽邃,吟詠其間無復進取;碧蘚叢繞,翠微環列,蕭爽之氣杜絕塵囂……
而在潭邊景色中,點綴幾張座椅……哪怕是目光在上面棲息片刻,只覺心中萬千紛擾也隨之盪滌開來。
此時白靜然兩人已經朝着二樓走了上去,能夠看出寒凝此時的拘謹,但白靜然好像執意這樣,也就只能強忍着,任由白靜然拉着朝上面走去。
二樓,一片珠光寶氣,女性的天堂,當然也是彰顯男人慷慨的地方。一張張虛空的屏障上,色澤精美,璀璨的寶石,手鍊,玄冥戒,髮簪,懸空而立,奪人眼球……
漫步其中,宛如陷入一個童話的故事當中,顯然店主是想抓住女性的心理而專門打造。
白靜然一時呆滯在那裡,容光煥發。在白靜然出現在二樓的那一刻,馬上有一位妙齡女子,上前招待,“不知我有什麼可以爲小姐效勞的?”女子從二人的裝扮,一眼便分出主僕之別。
聞言,寒凝不自覺朝後縮了縮。
子風正在此時走了上來,那一身有些發白的青衫比之寒凝要寒酸百倍。
雖然眉頭微皺,但是還是有人上前極有禮貌的招待,子風淡淡一笑,“我陪人來,你大可不必招待我。”
大廳中滿是穿戴講究的人流,瞥見這邊的動靜,端在在中間白玉砌成座椅上的一位中年人,呲之以鼻的說道,“‘***’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混亂,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來嗎?”
此聲引得衆人齊齊注目而來,子風無疑成了視線的焦點。
“哪裡來的乞丐,賞他幾個玄石,讓他趕緊離開這裡,看的反胃……”正在端詳一枚髮簪的少婦,一臉嫌棄的說道。
在少婦身旁的,一襲紅裙,身材微胖的女子,則是偷笑着,“不過,那小子蠻英俊的,要是,要是……”
“要是能引到你裙下,該有多好?是吧,小蕩婦?”打趣着,從近處走來一人,直接奪過紅裙女手中的手鍊,插在如瀑流的發上……
白靜然尷尬的回望了子風一眼,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卻不想變成這般摸樣,卻說子風也真是,明明買了這麼衣服,依然執意要穿身上這件長衫。
寒凝輕輕的扯着白靜然的衣角,搖了搖頭,示意回去,這裡的氣氛讓她感到不舒服。
不想就在這個空檔,子風卻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絲毫不以爲意……
(回來了,考的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