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2109年10月10日,風遠城近郊。
“星狂團長,那巴羅可真能撐,頂了這麼久還沒有給我們打垮,也算是創下了我們攻城時間最長的紀錄了。”維拉開口說道。
“你大概是忘記了當初我們在普蘭斯曾經給玻利亞圍困兩個月了吧!”星狂說道。
“可那時我們是處在被動,不象現在,我們是主動一方。而且,當時玻利亞佔據着天時、地利、人和,而在這裡,這三方面的有利條件卻全被巴羅獨享了,我們一個也沒有!但是,我們仍然能夠圍着他們猛攻猛打,這不僅說明我們‘前進軍’士兵英勇善戰,爲達目的,不怕犧牲,也說明星狂團長你的指揮藝術非常高超,比玻利亞有過之而無不及。”維拉說着向星狂豎起了大拇指。
“要是玻利亞手下的軍隊是我們的士兵的話,哼哼,恐怕十個星狂也早被他幹掉了。”星狂說道,“其實,都是打仗嘛,沒什麼兩樣的,我們能夠在包圍圈中撐兩個月,巴羅他們能做到這一點也不奇怪啊!”
“星狂團長,你變了,你變得太多了。”維拉若有所思地說道,往常的星狂最忌諱說到這段令他十分恥辱的陳年往事,但現在他竟然主動提起,而且是以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和極端客觀的觀點,這使維拉大爲吃驚。
“人總是要變的,總不能老是那個樣子吧!”星狂笑了笑。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菲雅克插嘴道。
“愛你媽個頭。”星狂有點尷尬地說道。
“難道星狂團長不是很喜歡費麗採姑娘嗎?”菲雅克口裡問道,心裡卻想:哎,星狂那有什麼變化,還不是那個樣子,粗口滿天飛。
“看你這副樣子,好像個哲學家一樣。”星狂用手推了推菲雅克,岔開話題道,“不過,我們都攻了十來天了,還是沒有攻下來,哎!巴羅可真是個硬骨頭啊!不愧是巴蒂的兒子。”
“他跟星狂團長正好是棋逢對手,可以大打一場。”維拉說道。
“說是這麼說,但這樣下去,情況對我們很是不妙,不管我們怎麼辦,巴羅都是龜縮在城裡,不肯出來,我們拿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也難怪星狂憂心忡忡,自從第一次攻城,巴羅因爲率軍追擊星狂軍隊,吃了一次虧之後,無論星狂軍隊怎麼動作:假裝潰敗也好,故意把陣型弄得很亂也好,巴羅就是不讓軍隊出來。而且,停軍之後搞突然襲擊又瞞不過巴羅的耳目,在這樣的情況下,星狂除了讓士兵們拼命地往城裡放箭、拼命地衝上城牆之外,也沒有任何別的辦法了。
“是啊!星狂團長,你得想個辦法!”維拉說話的語氣,讓人覺得他只是個局外人,與這場戰爭毫無關聯。
“人家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們三個合計合計一定可以想出辦法來的。”菲雅克說道。
“可惜,這三個臭皮匠之中,有兩個是從來不幹事的。”星狂冷笑道。
“星狂團長,我對不起你,不能爲你分憂,我有罪!”維拉跳下戰馬,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幾個頭,好像是要把土地砸出個洞來一樣。
“星狂團長,菲雅克無能!”菲雅克也學着維拉的樣子,把額頭拼命地往地上撞。
“算了,算了,真是受不了你們倆。人家說血可流,頭可斷,可你們這血也流得太不是地方了,要是真想流血的話,那就跟着士兵們衝上去攻城,那才叫英勇呢!”星狂連連嘆息。
兩個人的額頭都流滿了血,不過,在事後,菲雅克卻是這樣對自己親信說的:“我還沒有蠢到象某人一樣把自己的額頭真往地上磕呢!告訴你,我事先便在死屍上裝了一袋血了,在磕頭的時候我便弄一些捧在手心裡。現在你知道什麼叫智慧了吧?這就是!”而維拉在風聞了菲雅克的話之後,明顯不屑一顧,“這樣的小聰明,實在是毫無必要,要是讓星狂團長發現了,那可絕對不會僅僅是流一點血了。”
“星狂團長,我也是個團長,雖然是比你這個團長要低一級的團長,但是,我也算是個高級將領,要負責指揮軍隊,不可以輕易上去衝鋒的,要是我上去衝鋒那是逞匹夫之勇,不是我這種靠腦袋吃飯的人該做的事情。”維拉理直氣壯地辯解道。
“星狂團長,我是外賓,而且每次你去見費麗採姑娘時,都把我當成高級顧問,爲了‘前進軍’的聲譽,還有星狂團長的幸福着想,我也不可以輕易犧牲自己的生命。”菲雅克也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得了,你們倆都給我起來,這樣象什麼?還敢說自己是靠腦袋吃飯?依我看是靠膝蓋和額頭吃飯。當士兵們在前線衝鋒陷陣,捨生忘死的時候,你們卻縮着腦袋在這裡說閒話,高級將領,高級顧問,哼,真虧你們說得出口!”對維拉和菲雅克層出不窮的狡辯和做法星狂早就習慣了。
“遵命!”維拉和菲雅克馬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翻身騎上了馬。
“那你不會叫我們上去衝鋒了吧,星狂團長。”菲雅克怯生生地問了一句。
“就你們倆這副樣子,我怕你們上去會丟人現眼。”星狂對菲雅克的問話嗤之以鼻。
“那就是不會派我們上去了。”菲雅克和維拉都並不以爲恥,興高采烈地說道,要不是星狂在場的話,此刻他們恐怕就要歡天喜地地嚷上幾嚷了。
“其實,星狂團長,我也真不是不想上去衝鋒,上一次我還在皮爾瓦拉殺掉了很多敵人呢!其中包括對方兩個厲害人物,敘拉和切特。再上一次,我在普蘭斯,也立下了赫赫戰功。”維拉媚笑道,“只不過是這幾天身體很不舒服,有點偏頭疼,加上鼻子發炎,我怕精神不集中,上去非但殺不了敵人,反倒會使星狂團長你損失一個得力助手,使‘前進軍’損失一顆正在熠熠閃光的將星。”
“我上一次也在……”菲雅克也不甘示弱。
“行了,再吹下去這牛皮就要爆了。”星狂不以爲然地打斷了菲雅克的話。
“上一次?哈哈,上一次你在亂軍之中穿着一條褲衩的樣子可真是威風八面。”維拉忍不住諷刺道。
“有完沒完?真不象話!”星狂臉色一黑。
“完了。”菲雅克和維拉馬上都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星狂擡起頭,看着“前進軍”士兵不停地向着風遠城涌去,戰場上風雲變幻,鮮血使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潮溼起來,不禁思潮翻滾:巴羅尚且如此,巴蒂肯定更加老辣,那麼,風楊在天鵝堡遇到的障礙和抵抗一定比這裡要嚴重多了。可惜的是,自己又不能速戰速決,然後揮軍去援助風楊。不過,好在風楊現在所遇到的困難事先大家也都估計到了,分給他的兵力也比較多。而杰倫的任務僅僅是佯攻而已,根本不能對他有什麼別的指望了。對了,還有魔武大人的黑暗鬥士兵團,只不過風楊過於善良,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用調動他們上去打仗。哎!這個埃南羅,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它全部攻下來。
※※※
聖歷2109年10月11日,天鵝堡。
“佛都王子來信,藍達雅的魔法軍團將會提前20天來到天鵝堡。埃南羅的兄弟們,勝利的曙光已經在我們面前閃耀了。只要我們再堅持12天,也就是到10月23日,那麼,我們就大功告成了!”巴蒂看完佛都的信之後,大喜過望,在城頭上高聲嚷道。
“埃南羅萬歲!埃南羅必勝!”
“佛都親王萬歲!”
“讓‘前進軍’都見鬼去!”
血戰中的埃南羅士兵羣情洶涌,一個個扯開喉嚨,高聲嚷着。而許多糊里糊塗的普蘭斯士兵也跟着嚷了幾句,他們大概已經忘記了自己是那裡人了。 щщщ ¤t t k a n ¤¢O
“巴蒂元帥,爲什麼只有你稱呼佛都親王爲佛都王子的?”站在巴蒂旁邊的可約問了一句。
“整個埃南羅,也只有我們總指揮一個人叫佛都親王爲佛都王子而已。”旁邊的侍衛自豪地答道。
“巴蒂元帥跟佛都親王的關係可真夠親密的。”可約諂媚地笑了笑。
“那當然!他們兩個可都是我們埃南羅的頂天柱哩!”那侍衛又說道。
“兩位親王,現在我們就靜等着喝慶功酒吧!”巴蒂望着可約和提蘭說道。
“跟巴蒂元帥你合作真是我們的榮幸啊!”可約說道,“希望大家以後可以繼續合作,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直到這個世界上沒有‘前進軍’這支軍隊爲止。”
“好說,我們埃南羅歡迎之至。”巴蒂很隨意地敷衍道,藍達雅的30萬魔法軍隊就要趕到這裡來了,他覺得對這些貪生怕死的普蘭斯人也就不用那麼客氣了。
可約只是賠笑不迭,提蘭則擺着他在天鵝堡最常見的姿勢:黑着臉,一動也不動。
※※※
在埃南羅一方興高采烈的時候,接到風楊的求援信之後的黑暗鬥士軍團也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哈哈,我們終於又有仗可以打了。”“很久沒有上戰場,也很久沒有殺人了,哎,我都快有肚腩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盼望着鮮血的澆淋,滋潤。”各種各樣窮兵黷武的言論從黑暗鬥士的口裡吐出,而最極端最變態的莫過於軍務官格里高爾的話:“人生最快意莫過於摧毀別人的家園,把別人弄得妻離子散,看着他們的老婆和孩子在門檻上哀哀哭泣。”
也難怪,當這羣黑暗鬥士開出皮爾瓦拉直向天鵝堡而去的時候,皮爾瓦拉的居民一個個都如釋重負,心情歡快。甚至,商人們趁機推出了一系列的優惠酬賓活動,商店上懸掛着一條條長長的橫幅:“爲慶祝黑暗鬥士軍團征討埃南羅,本店自即日起直至他們返回之時,所有商品一律五折大優惠!”“跳樓價!慶祝黑暗鬥士光榮離去。”所有的橫幅字面上的意思對黑暗鬥士是客客氣氣的,但是潛臺詞卻都是:但願他們不要再回來了,給埃南羅人殺死也好,在路上給雷劈死也好,或者換個城市也可以,就是不要回來了。
不過,實際上,黑暗鬥士在這座城市並沒有做過任何一件血腥的事情,甚至,在魔武的嚴令之下,所有的黑暗鬥士每天都只有一個鐘頭能夠在街上溜達。但是,他們身上那股殺氣,那股冷得刺骨的氣息,即使距離很遠,也讓居民們如同身臨其境,一個個惶恐不安。而自從黑暗鬥士來到皮爾瓦拉之後,每當小孩子哭哭啼啼的時候,不勝其煩的大人們只消說一句:“再哭,黑暗鬥士就要來。”那些小孩子便馬上睜大着眼睛,即刻停止哭泣。只不過,通常,大人們也不大敢用這種方法來折磨小孩子,因爲,每次嚇完小孩子之後,大人們自己也被嚇到了,晚上睡覺便惡夢連連,更不用說那些被嚇的小孩子了。
在這個時候,魔武率領着黑暗鬥士軍團,以最快的速度向天鵝堡開進。
“黑暗鬥士王,你說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到達天鵝堡?”一路上,格里高爾已經不下十次地重複了這個問題。
“快了。”魔武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我一想到鮮血就興奮。”格里高爾激動地在馬背上晃動着,那隻馬要是會說話的話,恐怕會跟格里高爾吵架:“你就不能坐穩點嗎?難道不知道這樣弄來弄去的我會很難受嗎?”
魔武再不答理,興奮莫名的又何止是格里高爾一個呢?在他們後面那羣黑暗鬥士又有那一個心裡不是充滿着殺人的念頭?只不過,格里高爾的興奮是葉公好龍式的,叫他上去衝鋒他肯定不幹。但黑暗鬥士們可就不同了,殺人已經成爲他們的生理需要。
“黑暗鬥士王,是不是我們一到那裡就要開始打仗啊?”格里高爾又問道。
“一切都要聽從風楊的調遣,風楊說打,我們就打!”魔武冷冷而且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黑暗鬥士王,據說你當初在‘前進軍’中是依維斯總統領的副手,威風八面,如此說來,應該是你說了算,我們又何必聽命於風楊這種小人物呢?想打就打,只要黑暗鬥士王你一聲令下,所有的人便都會‘嘩啦’一聲洪水一樣衝上去,緊接着,埃南羅陣中便是哭嚷聲四起:‘黑暗鬥士來啦,我們快跑啊!媽呀!再不跑就沒命了!’但我們的士兵一點也不會留情,所過之處,死傷這不計其數,血肉就象屬下說話時的唾沫一樣橫飛,最終,我們便把埃南羅人打得夾着尾巴棄城而逃。”格里高爾說得眉飛色舞,天花亂墜。
“誰說風楊是小人物?到時你要是敢不聽命於他,我一定要了你的命。”魔武盯着格里高爾,一字字地說道。
格里高爾從來沒有見過魔武如此嚴肅過,只覺得一陣陣陰風四起,嚇得馬上低下了頭,小聲嘀咕着:“是!”
“聽着,到了天鵝堡之後,你們一定要服從風楊團長的命令,否則的話,格殺勿論!”格里高爾的話點醒了魔武:黑暗鬥士軍團之中肯定還有許多人抱着與格里高爾一樣的念頭。於是,在頓了一頓之後,魔武高聲宣佈道。
“遵命!”如果不是親歷其景,恐怕誰也無法想像到一萬個人一起發出的聲音竟然可以顯得如此整齊、如此冷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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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歷2109年10月12日,埃南羅國都卡納亞。
“王兄,現在可以放下心了,天鵝堡很快就會有魔法軍團來相助了,加上巴蒂元帥的調度,我們勝利在望!”滿臉倦色但是強打精神的佛都對辛夷說道。
“有你在,朕早就放心了。”辛夷會心地微笑道。
“只要我們解決了這場迫在眉睫的危機,王兄,假以時日,全面勝利必將展現在我們眼前。如此以來,我們稱霸天下的鴻圖大業又將踏上平坦大道了!”佛都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雖然私底下他總會被某些事情煩擾,但在辛夷面前,他從來不會透露出半點消息,永遠都是這麼樂觀。因爲,他十分明白辛夷只不過是一個知足長樂的人,假如不在辛夷面前表現得信心十足的話,辛夷一定會對稱霸天下的計劃感到猶疑,甚至放棄。而一旦失去了辛夷的,那麼,佛都要想稱霸天下難度就會比現在更大了。
“哎,佛都,你清瘦了很多,千萬要注意調養纔是。”辛夷看着佛都蒼白的臉頰,憐惜地說道,“只有你身體保持健康,才能保證我們的計劃得以順利開展下去。”
“多謝王兄,我會注意的。”佛都感激地鞠躬道。
“就算你不爲自己,爲了埃南羅的子民們,你也應該好生保養。”辛夷又加上了一句,“朕後宮裡存有不少補品,待會我讓太監給你送些過去。”
“多謝王兄!”佛都再次深深鞠躬道,“只不過後宮裡面的東西都是給王兄和皇嫂你們用的,佛都何德何能?又怎麼敢接受這樣貴重的東西呢!”
“你我本是兄弟,情同手足,何須如此客氣?如果你都受不起的話,普天之下就沒有一個人能受得起。”辛夷說着,眼神轉而有些傷感起來,“當初,我沒有當上國王的時候,你可沒有跟我這麼見外過。”
佛都凝視着辛夷,眼神裡飽蓄着濃厚的感情,口裡卻不出一聲。
“啓稟陛下,皇后有恙。”
太監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一下子便把這溫馨氣氛徹底破壞了,佛都苦笑了一下,“王兄,嫂子身體不適,還是請您快些去照看她吧!臣弟就此告退!”
這個莉莎,總選擇在這個時候搞鬼,辛夷不滿地“哼”了一聲,“佛都,別理她!朕又不是醫生!”
王兄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人,佛都心想着,表面上卻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王兄你是一國之君,而嫂子是一國之後,此等大事,臣弟又怎麼敢耽擱呢?不過,在這段時間內,臣弟恐怕也很難有時間來這裡朝覲了,王兄可要多多保重啊!”
佛都說沒有時間來和我見面,是怕和莉莎再起衝突吧!辛夷望着佛都點了點頭,“朕知道了!”
※※※
出了皇宮之後,佛都坐上了馬車。以前從皇宮到他的住宅這段路程,他都是步行着回去的,但現在他卻只能選擇這種方式,這一方面是由於軍務繁忙,時間緊湊;另一方面佛都自己對他的專用醫生也有所解釋:“最近走路時總覺得重心不穩,腳步蹣跚,也許是勞累過度吧!”
路上人聲鼎沸,偶爾還聽見路邊小販那高亢的叫賣聲,佛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總是有許多事先沒有料到的障礙出現。比如莉莎,雖然並不能真正影響到我和王兄之間的關係,但是,她老是跟我作對的話,我的許多計劃又不知不覺有了許多障礙,而我又不可能向她公開開火,這樣的話,便只有儘量避開她了。
而假如這場仗最後真能打贏的話,我國想必也是受創非輕,也許從某種程度來說,現在這場仗也是稱霸天下的一個必經階段,但是,“前進軍”的發展實在又是另一大意外,我又怎麼會想到他們經過征討坎亞、海羅、普蘭斯、基歐等等國家之後,實力非但沒有下降,反而提升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呢?
但要是連這場仗都輸的話,恐怕我國與如今的普蘭斯等國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不過,稱霸天下真有那麼重要嗎?……值得爲之付出整個埃南羅的兵力和錢財?值得使無數人奉獻其鮮血甚至生命?
這個想法劃過腦際,佛都不禁爲之愕然,在馬車裡急促地挪動着身體,弄出一陣陣“咯吱咯吱”的響聲。有所察覺的馬車伕急忙問發生了什麼事,他胡亂答了幾句,又回到沉思之中。
上的虛弱也許真的可以讓精神上也變得軟弱吧!以前,我可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征服世界稱霸天下的理想。
但是,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就必合,最終總會有人橫空出世,一統天下的,無論如何,這條路我都應該一直走下去!
把世界從一盤散沙變成一個整體的話,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會有所改善吧!
只不過,我這副身子骨……
佛都不禁苦笑連連。假如這個時代真的有人能稱霸天下,那個人也未必就是自己啊!當務之急是打敗“前進軍”,而不是去想那些有點不着邊際的事情。
※※※
回到住宅,當佛都在馬車伕掀開布簾之後,準備下車的時候,卻幾乎暈倒在地,好在馬車伕眼疾手快,穩穩扶住了他。而管家也聞訊跑了出來。
“今天之事,萬萬不可告訴王兄!”
“可是,佛都親王這樣的狀況……”管家一臉的爲難。
“呵……你們認爲王兄得知的話,便能夠改善我的健康嗎?”
“皇宮裡有許多不世名醫,珍異草藥,自然是可以的!”
“精神上的消耗又豈是這些東西可以調養好的?”
“總會有所幫助吧!”
小時候在宮殿裡生活時,生病時總會見到的那些所謂御醫的老態龍鍾的臉龐浮現在佛都的面前,佛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他們除了開出一大堆不知所謂的藥方,然後說良藥苦口之類的廢話之外,還會幹什麼?”
管家只好笑了笑,“這樣的話,老奴不讓其他人走漏一點風聲便是,親王趕快回去休息吧!”
※※※
天鵝堡那邊的戰爭依然進行得如火如荼,連續不斷的攻防大戰使雙方的傷亡人數直線上升。然而,附近堆積如山的屍體、濃濃的臭味卻沒有使雙方的士兵喪失鬥志,相反,大家竟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以爲勝利必然屬於己方。風楊這一邊是因爲魔武的軍隊已經在傍晚時分到達了,而埃南羅一方自然是由於藍達雅的魔法軍團加快了速度,即將到達。
此時,巴蒂方面傷亡26萬,其中大約20萬是埃南羅軍人,而普蘭斯軍畏縮不前,死傷人數相當之少,埃南羅士兵也因而越來越不滿了。風楊軍隊的傷亡則大概是40萬左右。現在在天鵝堡的實力對比是風楊軍隊人數爲85萬,1萬名黑暗鬥士,而巴蒂還有55萬左右埃南羅軍隊,70多萬普蘭斯軍隊。如果把1萬名黑暗鬥士計算成50萬士兵的話,就數量而言,“前進軍”方面甚至還要比埃南羅軍隊要多。但是,要是配合各自的後援,還有考慮到雙方的傷亡率的話,照這樣下去,埃南羅無疑是佔據上方的。
不過,在這個時候,天鵝堡裡面埃南羅人和普蘭斯人的矛盾卻更進一步地激化了。
“都是你!偏偏要來投靠什麼埃南羅,這下好了,弄成這副模樣!”想起剛纔向巴蒂投訴不僅僅是鐵諾,其他埃南羅人也給他們倆臉色看,甚至當着他們的面一個個不約而同的吐痰,當時巴蒂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有隨隨便便敷衍的口氣,提蘭一肚子都是火。
可約也沒有好臉色,“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們也不會來到這裡,別忘了,這主意可並不是我一個人下的!”
“哼!不就是你向我鼓吹什麼佛都心胸廣闊,有凌雲之志,跟着他的話會很有前途的嗎?”
“我又怎麼會想到他的屬下會對我們如此無禮呢?”可約也是一肚子苦水,“況且,我們除了投靠埃南羅,還能投靠誰?誰敢收留我們?難道投降‘前進軍’嗎?”
“咱們兄弟倆都瞎了眼了。”想了想,提蘭重重地搖了搖頭,“不過,你倒是點醒了我,向‘前進軍’投降也未必不是一個辦法啊!”
“九弟,你瘋了?”可約目瞪口呆。
“不,我沒瘋!”可約的疑問反倒使提蘭更加堅持自己的主意,“你想想,我們現在身處天鵝堡之中,一旦跟‘前進軍’裡應外合,哼哼,恐怕埃南羅人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而‘前進軍’也會對我們感激不盡!”
可約呆了呆,“我們還是謹慎行事吧!埃南羅人雖然處處給我們難堪,但至少不會威脅我們的生命安全,一旦我們投靠‘前進軍’的話……弄不好,兩頭皆空啊!”
“‘前進軍’那邊有菲雅克在,雖然大家以前爲了爭奪皇位而結了許多仇怨,不過,如今一切都已成空,想必會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爲我們美言幾句吧!”提蘭咬了腰牙,“大哥,我想我們也不用再考慮了,就這樣辦!”
原來九弟並非表面上那麼魯莽,行事不顧後果,也一樣會認真思考的,可約心裡盤算着,點了點頭。
※※※
連日戰火不停,不但衝鋒陷陣的士兵們滿身疲憊,作爲指揮官的風楊也是精疲力竭。
在風楊的周圍,索特興奮地看着魔武,拼命地向他請教各種武技和魔法方面的問題,而向來冷漠的魔武在答完幾個在他看來非常膚淺的問題之後,便沒有再搭理他,自顧自閉目養神起來。反倒是對這些東西的瞭解程度不會高於索特多少的格里高爾卻和他熱烈地進行了討論。“魔法修煉到一定程度的話,便可以飛天遁地呢!”“武技不也是如此嗎?以前的依維斯總統領和莫問我都是親眼目睹過的哦!”整個晚上,都是諸如此類的廢話,談話者樂此不疲,旁邊的聽衆卻是嗤之以鼻。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隨着一個士兵的稟告,這場魔武和風楊都覺得極端無聊的對話終於終止了。
“剛纔有個弟兄在巡營的時候,被一支箭射中了。”
士兵的第一節話絲毫也引不起他們的注意,在這樣的時候,被冷箭射中的人本來就很多,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只有索特驚歎了一句,“射箭的人臂力還真不錯啊!”
“當軍醫在替他療傷的時候,發現箭的一端繫着一封信!”
士兵話音一落,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風楊立刻如夢初醒,精神百倍,“誰?誰?是誰的信?快拿過來讓我看看!”而一旁的魔武卻依舊無動於衷,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普蘭斯親王!”
風楊幾乎是將信從那士兵的手中搶了過來,然後迅速地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之後,便把信遞給了魔武,“普蘭斯那兩位親王說要和我們合作,整垮埃南羅人!”
魔武將信掃了幾眼,又遞給了索特,“這會不會是巴蒂和普蘭斯人的圈套呢?”
“屬下贊同魔武大人的意見,可約和提蘭與我們有太多的仇怨,而且,現在是埃南羅人佔優勢啊!以他們倆一向趨炎附勢的性格,又怎麼可能突然投靠我們呢?”索特說道。
“萬一是真降呢?”格里高爾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那我們豈非錯過了一次可以反敗爲勝的機會?”
風楊笑了笑,“這不是真降,也不是假降,而是可真可假。”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還有什麼可真可假?難道會變魔術不成?”連索特都搞不懂風楊是什麼意思,魔武和格里高爾就更不用說了。
風楊於是進一步解釋道:“這兩個人慣於首鼠兩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如果我們真的按照約定攻城,而攻城又進行得頗爲順利,並有一定戰果的話,他們就是真降;但是,如果我們在猛攻之下依然毫無戰果的話,那他們就是假降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索特問道。
“依照普蘭斯人的約定,明晚九點,攻城!”風楊擲地有聲地說道。
“風楊團長,這樣的話,我們所冒的險似乎也太大了些。”9天前在西、北門沒有遇到障礙之時,主張猛打狂攻的索特此時卻猶豫了。
“我已經錯過了一次可以攻破天鵝堡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再錯過第二次!”風楊語氣堅定,“而且,這一次如果不賭的話,那麼我們就岌岌可危了。”
“風楊,你說咋辦就咋辦吧!反正我們黑暗鬥士兵團隨時候命!”魔武打了一個呵欠,“而現在,我可要先回去睡覺了。”
風楊和索特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