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後…………
……
夏日的蟬鳴,驚不醒夢中之人,太陽自天邊升起,彷彿奔着蟬鳴而來,照亮了天地,把黑暗驅逐。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躺在牀上,睡的正沉,英氣的臉上眉頭緊鎖,好似做着惱人的夢。絲絲天地靈氣夾雜着微弱的紅光,順着少年的身體,往眉心而去。 若非離得近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陸大師,陸大師!我準備好材料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
“陸大師,只要您出手,孫某感激不盡”
“陸大師,近來可好?”
“陸兄,可看得上小女?只要您點頭,立馬連夜送到貴府上!”
“陸焱,哈哈哈,去死吧!”
“轟…………”
躺在牀上的少年猛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屋子,櫃子,桌椅。
少年起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嘆了一口氣:
“唉……,最近是怎麼了?老做這種怪夢,陸焱,陸焱,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就算我用了你的名字,也不用老纏着我吧。唉……”
“小焱子,醒了沒有?”這時,除外傳來一的沙啞的老人聲音。
聽見這聲音,,陸焱連忙回答:“起來了,爺爺”
聽見陸焱回答,窗外的聲音接着說道:“飯菜在鍋裡,你自己弄吧。 我去城西,有一大戶人家定了批農具,我今天去給人交貨。 看好家!聽到沒有?”
“知道了,就您這家有誰來偷啊?趕緊去吧!”陸焱說道。
“臭小子,就是狗窩你也得看好了。 走了!”窗外的聲音笑罵了一句,隨着腳步聲漸漸遠去。
陸焱走下牀,掀開竈臺的鍋蓋,看見裡面熱好的飯菜,眼中露出感激。
陸焱,就是肖文昊。 六年前,被其父肖長河貶爲旁支,流落柴房。 年僅八歲之時,無力生活,只有靠族中賜下的月例勉強度日。
可是這月例只是持續了一年左右,便漸漸斷了。 原本想找家族理論,卻又遭肖琅羞辱。聲稱若不下跪求他,便自己餓死!
因爲氣憤難平,從那之後,他改名離家,乞討度日。 只不過,乞討度日,夏天還好過些,到了冬天,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事實卻是如此,若不是被好心的鐵匠老癩所救,他在幾年前就得死在路邊。
想到這裡,陸焱雙拳緊握,眼中流露恨意。 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麼原因,可以使人冷漠到如此? 父子?兄弟?想不通。索性再不想。父兄又如何?你不認我,我便不認你!
至於爲何改名陸焱,說來好笑。卻是因爲做夢的緣故。 在夢中,那個自己所化的陸焱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做了這麼多年夢,索性自己就改名陸焱!從此與肖家,再不相干!
還好,自己現在有了爺爺。想到這裡,陸焱嘴角露出笑容。
爺爺人稱老癩,至於爲什麼這麼叫?陸焱也不太清楚。老癩是這裡的鐵匠。 爲附近的住戶或者大戶人家打造農具,維持生活。偶爾也打造些殺豬刀之類的刀具。 鐵匠鋪位於城西肖家與城南李家的夾角區域,算是一處貧民區,在這裡的都是普通人甚至乞丐。
老癩在這裡當鐵匠,勉強生活,只不過膝下無子女,始終孤單了些。救下陸焱之後,一直把他當親孫子養。 陸焱感激,認他做了爺爺,平時他生火燒煤,爺爺打鐵。爺孫倆過的也是有滋有味兒。
洗漱完畢,坐在竈臺前,陸焱吃着飯菜。 飯是粗飯,菜是素菜。他卻吃得有滋有味,此處雖不比肖家榮耀,但是他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有飯吃,有爺爺,足夠了!……
……
正吃着,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打斷了陸焱的思緒。
“讓開讓開!借光!陸焱,陸焱!快出來”
“小焱子,快出來,出大事了!”
聲音急切非常,陸焱聽聞,緊忙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只見門外人羣涌動,圍成一堆,隔壁茶館的夥計和另一個年輕人擡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陸焱走近一看,只覺得腦中突然間一片空白,
老癩爺爺被擡進來,臉上全是血跡,額頭還有一道鞭痕,血肉模糊。好半晌,陸焱回過神來,衝過去,看着爺爺問道:“爺爺,爺爺!你怎麼樣?“
“咳咳!……我不行了,小焱子,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邊說着,又咳出一口鮮血。老癩知道,自己時間不多,要抓緊交代後事。
“行,你說,我聽着。”陸焱哭道。
“我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咱們惹不起!咳咳……這世道,要不修武……要不當豬。咳咳,以後這鐵匠鋪,就是你的了,一定要好好活……”
“這幾年,……有你這麼個……這麼個孫子,咳咳……咳咳……我老癩死也瞑目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叫我一聲爺……爺爺。”說着,老癩看着陸焱,好像要看個夠。
“爺爺!爺爺! 爺爺!”陸焱泣不成聲。
“哎……”老癩滿臉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
哭了一會兒,陸焱回過頭,猛地用手抓住茶館夥計的衣領,問道:“怎麼回事?究竟怎麼回事?”
茶館夥計此時也不管被揪住的衣領,慌張道:“別急,小焱子,你聽我說,我看見了,老來推着一小車農具去城西,路上遇到肖家少爺在路上遛馬,被撞了。”
“那這鞭痕是怎麼回事?”;陸焱追問道。
“是,是肖家少爺抽的,他說老癩驚了他的嗎,死有餘辜。”茶館夥計支支吾吾道。
“肖家少爺!是哪個肖家少爺?”
“聽說是肖家總管事肖長河的公子,肖琅!”
陸焱聽聞,神色露出滔天怨恨,“肖,琅,我不殺你,誓不爲人!”肖琅,肖長河,陰魂不散!害死我爺爺,總有一天,我要你們統統還回來。可是,我怎樣才能殺了你們?
陸焱看向自己帶血的雙手,面色痛苦。憑自己的身體,何時才能報此大仇?血,對了,血!妖獸之血!
陸焱眼中放光,終於想到了辦法,妖獸之血!傳聞,妖獸之血能夠改善體質,增加修爲。 只是,妖獸血珍貴無比,到哪裡取得?難不成自己去找?這時,陸焱看向爺爺的屍體。
……
“我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咱們惹不起!咳咳……這世道,要不修武……要不當豬。”
“要不修武!要不當豬!”低喃間,陸焱神色堅毅,內心已經有了決定……
…… 一切,不過是一條命而已……
三日後……
青山鎮北門,是通向常青山脈的城門,這裡常年武者集聚,人流不息,哪怕是三大家族,亦是不敢獨佔,而是與其他勢力一同掌管。這一天,城門口來了一位修長的身影,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粗麻布衣,神色決然。
少年正是陸焱!三天時間,先是把老癩爺爺安葬,而後拿出爺爺這些年的積蓄,置辦了一些東西,就奔常青山脈而來。
水,乾糧,一把制式精鋼劍,一把匕首,一些解毒藥,還有一個袖箭,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此去生死不知,若能生還,有生之年必報大仇,若死於常青山脈,就算是去冥界找爺爺吧。”陸焱低聲自語,神色決然,大步而去!……
…………
涼風吹拂,蛙鳴遍野,隨着時間流逝,高大的青山鎮在眼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向北走出十里左右,樹林越來越茂密,漸漸杳無人跡。走着走着,眼前出現一條寬敞的大道。
看見這條大道,陸焱知道,身後是普通人打獵的地方,裡面是普通的飛禽走獸,有經驗的獵人足以應付。而身前,過了官道,就是妖獸們的世界了,動輒有性命之危!
深吸一口氣,陸焱大步向前,到了這一步,沒必要退縮了,大不了一死!……
隨着陸焱的前進,身旁樹木越來越高,漸漸地看不到頂。 陸焱拿出一瓶藥水,小心的灑在自己身上半瓶,一股腥臭之氣頓時瀰漫開來。有這種氣味掩蓋,陸焱碰到妖獸的機會大大降低。他清楚此行的目的,不是送命,而是妖獸血。只要運氣好,碰到爭鬥而死的妖獸,取到他們的血就成!
“怎麼回事?連一個猛獸都沒碰到?難道冬眠了?”陸焱奇怪,撓頭道。 隨着天色漸漸磚暗,陸焱越來越深入,腳下是厚厚的爛葉枯枝,沼澤的臭味撲鼻而來,薰得陸焱直皺眉頭。遠遠聽得獸吼之聲,陸焱緊握住手中的長劍,心跳加速,汗水順着臉頰流下。
天黑了,前行的陸焱並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深度,哪怕是師級高手,都不敢單獨來此。初生牛犢不怕虎,此時陸焱握緊手中長劍,一動不動,凝望着不遠處一個緩緩動作的暗影。
掏出袖箭,瞄準不遠處的黑影,慢慢的扣下開關。 “咻……噗!”正中目標! 黑影劇烈的抖動起來,過一會緩緩平息。 陸焱小心向前走去。
離近了,是一個黑色的兔子!此刻早已死透,陸焱抓起,收起射出的袖箭,而後拿出匕首放血,抹了滿頭滿臉,甚至還喝了幾口。
如果有人在此,見此情此景,若不是驚叫有鬼,就得大罵“神經病,大黑天抹一臉野兔子血,裝什麼鬼!”陸焱緊張之下已經忘了,若是又妖獸這麼簡單就被他的袖箭幹掉的話, 這個世界,妖獸早就滅絕了。
喝完兔子血,等了好半天,一直沒什麼動靜,陸焱此時反應過來。貌似,自己此時的行爲,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很異常!
看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野兔。
就着沼澤裡的臭水洗了把臉,雖然臭,可頂着一臉血在這裡走,那不是活膩了? 陸焱沒有想,他此時此刻,深處密林之中,本就是活膩了的行爲,洗掉血跡之後,陸焱繼續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