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嬤嬤看着宋徵,道:“這就要說到蒼穹之上的秘密,何爲神、何爲仙,神與仙有什麼區別……”
宋徵頗不耐煩的打斷她:“嬤嬤,這些常識我還是知道的,你雖然是太古世家,掌握着諸多秘密,可也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裕嬤嬤被他頂的有些氣惱,瞪了他一眼:“不錯,你也知道,在大的層面上,神有神位,而仙沒有。仙還保留着人的諸多特性,比如情感,軀殼;而神這些都已經沒有了。
這周天每一顆星辰,都是一位神明。大星崩碎,流星滿天,也就意味着一位神明的隕落。而天條之下,神明的位置和數量都是固定的。
一位神明隕落,空出來的位置會引起無數蒼穹之上存在的爭奪。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大事?”
宋徵皺眉道:“蒼穹之上,有神有仙,那麼神在何處?仙在何處?祂們之間的領地,或者說仙領和神國之間,是彼此重疊還是有着清晰的界限?”
“這……”裕嬤嬤啞口無言,她怎麼也想不到,宋徵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
宋徵搖搖頭,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上的表情很清楚:太古世家也不過如此,還以爲你們能真的說出什麼了不得的天機。
裕嬤嬤被他弄得有些暴躁,壓着怒火說道:“你不用這樣激將我老太婆,該說的我肯定都會告訴你。你的問題老太婆回答不上來,整個靈河東岸也沒有人回答的上來。但我可以告訴你,爲什麼流星隕落,有如此之多的鎮國強者爭奪!
一位神明,哪怕是隕落了,身上任何一件物品,落到這世間都是至寶!但是鎮國強者們不會只是衝着這些寶物而來。他們要的,是神明身上的一些東西,比如神格、比如神火、比如神種,又或者是神冥之類。
他們也許是自用,也許是要取悅身後的那些天上者。
我們崔氏有遠祖,這些鎮國強者肯定也和天上者們有着各種聯繫。到了這個層次,圖謀的已經不是這世間的什麼權勢、財富、地位、名譽,而是要爲將來飛昇、躋身蒼穹之上做準備。”
她說完,狠狠瞪了宋徵一眼,不再言語了。
宋徵皺了皺眉頭,僅僅如此嗎?他又看向了崔敏淑,三小姐也點了點頭:“我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宋兄了。”
宋徵頗感無奈:“若是能跟鶴老談一下就好了。”
裕嬤嬤幾人勃然大怒,太可惡了!嫌棄我們境界太低?地位不夠所以知道的太少?
到了這個時候,除了裕嬤嬤和袁成罡,另外兩位巔峰老祖也無奈了:爲什麼這小子總能輕而易舉的就逗弄的他們暴跳如雷?我們數百年心性修爲都讓狗吃了?
宋徵嘆了口氣,總覺得鎮國強者們的目的,應該不像裕嬤嬤所說的這麼簡單。裕嬤嬤以玄通老祖的層次去推測鎮國強者的態度,就好像一隻貓去揣測老虎。貓很害怕人,就覺得老虎一定也是這樣,但老虎也可能會把人當成食物。
他在腦中不斷猜測推算着各種可能,但同樣的原因,境界差距太大,他也無法準確的推斷出鎮國強者們的動機。
外面的火海已經不再洶涌,當中一些“島嶼”慢慢浮現出來,一道身影帶着滿天流光,落在了其中一座島嶼上。周圍的熱浪呼嘯席捲,但此人身外圍繞着九道暴雪天環,冰冷寒意四下席捲,抵擋住了熱浪。
她在暴雪天環之中張開了雙手,晶瑩剔透,宛如萬古凝冰雕鑿而成。十根纖纖玉指精巧玄秘的撥弄虛空,於冥冥之中扣住了某一道天條,而後雙手飛快,在非常小的範圍內,將天條的中的某些部分暫時修改了。
呼——
周圍的火焰忽然從熾熱化作了冰冷。
但是這種孤立的天條改變,很難維持長久,天條有自適應的特點,周圍其它的天條運轉起來,很快就會將被改變的這一部分扭轉回來。
但這短短一瞬間已經足夠了。她身外九道暴雪天環一落,嗡嗡嗡的異響聲當中,將一塊巨大如同小山一般的隕星拔了起來,隕星下面,緊跟着轟的一聲一道可怕的靈焰噴涌而起,一枚暴雪天環嘩啦一聲破碎了,她的身形搖晃了一下,但剩餘的八枚暴雪天環仍舊攝住了這枚小山一般的隕星,迅速高飛。
在半空中,一枚暴雪天環一收,封印收取了那尊巨大隕星,之化作一枚小小的束髮玉環落回了她的頭頂,捆住一頭如同冰河一般的白髮。
剩餘的七枚暴雪天環,護着她小心翼翼的退出了火海。
有人笑道:“雪神宮冰殺天女果然名不虛傳。”
冰殺天女朝着說話人的方向冷冷道:“閣下要阻我?”
那聲音輕輕一笑,隨意中帶着決斷和自信:“自然!”
冰殺天女臉色一變,那個方向上已經走出來一名氣質堅毅的中年男子,他相貌不算英俊,卻自有一股氣度,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一片汪洋,廣闊浩大無邊無際。
崔敏淑看到這人,意外道:“金印駙馬太叔丘?!他也來了。”
宋徵隱隱感覺到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異樣,不由得轉頭一望,崔敏淑的俏臉上隱隱有一片酡紅,眼神剎那迷離。
宋徵意外:不是吧?
崔敏淑也有少女懷春,以她的身份,這世上能配得上她的男子的確不多。而太叔丘和落英公主之間的愛情故事,正是她這種世家少女最神往的。
太叔丘孤身而來,手持一枚玉戒尺輕輕拍打着:“十九年前,雪神宮肆虐我楚雄西南,冰殺天女閣下一力斬殺楚雄邊關六員大將,這筆賬天女該不會是忘了吧?”
冰殺天女滿臉寒霜,冷笑道:“傳言太叔丘剛毅從容,氣度不凡,今日一見也不過是趁人之危的宵小之輩罷了。”
她的暴雪天環九去其二,實力受損,而且這裡靈火肆虐,對她雪神宮的諸般功法神通大大不利,是以纔會有此指責,自然也有擠兌激將之意。
卻不料太叔丘灑脫一笑,玉戒尺倒置於雙手中,向冰殺天女抱拳一禮:“天女所言不差,正是這種局面,丘纔會毫不猶豫的出面清算當年的舊賬。”
他說得坦然,冰殺天女竟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斥責他了。
宋徵在小洞天世界中用力擊掌,讚道:“這纔是鎮國強者!哪有那許多矯情?天通之戰兇險無比,哪怕能夠爭取到一丁點的優勢,也一定要把握住。更何況眼前如此明顯的優勢。”
崔敏淑聽他誇讚自己的“夢中情人”,不由得對他大家青睞,之前總覺得這小子彆彆扭扭,現在似乎英俊了一點。
太叔丘說完之後,玉戒尺凌空一劃,在火海之中打開了一座虛空門戶,諸般靈火呼嘯一聲涌了進去,好似洪水。他和冰殺天女也隨之“落入”其中。
宋徵咋舌:“混亂虛空?!”
裕嬤嬤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在這小賊面前展現一下自己太古世家玄通老祖的見識:“小子,沒見識了吧,老祖之戰在於九霄,鎮國之戰必在虛空。
如果在這世間戰鬥,破壞太大,甚至某些天條都可能受到影響,稍有不慎罪孽深重——將來飛昇的時候,這些罪孽全都會反作用於自身。”
宋徵淡淡瞥了她一眼,問道:“嬤嬤乃是崔氏安排來教導輔佐三小姐的重要人物,對人對事豈可如此武斷?若是如此,剛纔妖皇降服王者巫祝一戰,該如何解釋?”
裕嬤嬤有一口陳釀老血快憋不住了,倒三角眼泛着暗紅,狠狠地盯着宋徵,但她又無話可說,剛纔妖皇陛下的確沒有進入混亂虛空,在世間解決了王者巫祝……
那是因爲妖皇優勢太大,穩穩壓制王者巫祝,這畢竟是極少出現的情況。
宋徵雲淡風輕的擺擺手:“嬤嬤的心境修爲,還要再提升啊。”
裕嬤嬤:“……”
火海中,那一道虛空裂痕已經關閉,宋徵卻在沉思:“太叔丘真的只是爲了十九年前的那一筆舊賬嗎?他從楚雄趕來,會爲了一筆舊賬放棄爭奪隕星的機會?
顯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知道冰殺天女搶到的這一尊隕星中藏着什麼,他要的也正是這一尊隕星!”
火海四周,鎮國強者的氣息不斷浮現,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混亂。
小洞天世界中,史乙等人目瞪口呆繼而心曠神怡。
“大場面,此生無憾矣!”周寇感嘆無比:“一般的修士,一輩子也見不到這麼多的鎮國強者。”
史乙訓斥道:“愚蠢!大好機會觀摩如此之多的鎮國強者的各種神通,還不快快感悟!”他現在是吃飯睡覺罵土匪,覺得樂在其中。
周寇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也覺得有道理,急忙觀摩感悟去了。
衆多的鎮國強者似乎各有目標,出人意料的是,最搶手的不是最大的那一尊,而是在整個火海的東北方向上,有一尊不算特別巨大的,約麼十來丈的隕星。
這一尊看不出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有三位鎮國強者環繞,在他們外面,還有十幾位巔峰老祖潛伏着,期待着有機會火中取栗。
忽然,一片強烈的破空聲傳來,有巨大的天禽在天邊連成了一片濃雲,遮天蔽日呼嘯而至。
下面爭奪的鎮國強者們也不由得臉色一變,暫時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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