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淡淡道,“緣法所至,不能強求。”他的意思很明顯,我不想做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阻攔,緣法二字,可以將全部的一切都推出去。
李豔秋心頭一涼,還想說什麼,卻見布衣已經正襟危坐,不在搭理她了。布衣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只要挖掘出來一點,就夠別人一生享用,可惜,這傢伙沒有一點作爲門派支柱的覺悟,什麼東西都藏着掖着,不讓人知道,真是讓人可氣。
布衣不知道李豔秋想什麼,也不想去知道,參加這次會議,也基本上是勉強而來,再怎麼說,他也是壽山道觀名義上的副掌門,不來,真有些不像話,尤其是在這種極端時刻。
布衣向來我行我素,在這種場合,來來往往的人羣之中,顯得有些不適應,始終皺着眉頭,直到一個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這是一個白髮滄桑的老人,年紀大約有三百多歲,修爲極高,已經差不多到了快要飛昇的層次,站在會場之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樣的人,應該在某一個安靜的角落,等待天劫的到來,或者苦苦尋求突破,靜靜的修煉,而不是站在這裡,能站在這裡的,都是還要在門中生存很長時間的弟子,他們需要爲生存而努力。
老人的頭髮鬍子全部花白,穿着一件八卦道衣,頭戴五菱巾,面容十分的蒼老,此刻會場還沒開始,他站在這裡,看上去十分的自然,又十分的詭異?
他來這裡,自然不會是來看風景的。
老者看着布衣看着老者,不知道他是什麼來意,他站起身來,向他一禮,“見過太師伯。”然後徑自坐下,平靜的看向老者。
老者瞬間目光灼灼的看向布衣,散發出無窮的光彩,“聽說,你手中有一門功法,可以大幅度的強化神識,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布衣一怔,忽然之間,有些意興闌珊,這老傢伙,來意果然不善,他淡淡道,“是。”
老者神情大震,語氣稍稍有些急切,“給我。”
布衣看着老者,一字一句的道,“你很無禮,也很失態。”
老者瞬間一滯,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真的有些急切,不過,年老的人,一般都臉皮厚,他身形向後退了一步,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轉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會後,我會找你的。”
布衣翻了翻白眼,這種人,也不知道怎麼修煉到化神期的,居然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葩。
李豔秋看到布衣的神色,知道他很不快,便向他傳音道,“那位是上上代的太上長老,地位十分之高,修煉了差不多四百多年了,只差一步,就能引來天劫,渡劫而去,只是,這一步,他足足等了三百年,所以,這纔有些失態,還望你不要介意!”
“三百年,那他等的還是太短,再給他三百年,或許可以想通,自己爲什麼引不來天劫。”布衣身形向後靠了靠,修道,在於感悟天地,不是一味的修煉,不能有太多的個人色彩,那老者個人氣息十分強烈,強烈到幾乎壓制了他的道心,這怎麼能通過天道的考驗,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固執,倔強,目空一切,這樣的人要是能度過天劫,那才叫見鬼了。
李豔秋語氣一滯,他現在明白了,布衣爲什麼能修煉到這種境界,人家的目的,本身就很明確,沒有一絲偏離。
她還想問什麼,只是看到布衣的表情,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表情,無視一切,還是,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虛無,或者是,他本身就是一片虛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人基本上來齊了,隨着大殿大門關閉,吵雜的聲音消失不見,一片安靜。
天空道人坐在那裡,氣勢十分濃烈,望着大殿之中的人羣,出奇的是,他的氣勢不降反升,在這種場合之中,他居然表現出來比以前更加強橫的氣勢,布衣掃了一眼,發覺他手中除了掌門令劍之外,還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玉佩模樣的東西,這件東西,散發出一股奇妙的氣息,與天空道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平白增添了他不少威勢。
“原來如此,是攝魂佩,還是靈器!”布衣一下子明白了。天空道人的修爲沒有多少改變,改變的是他的心態,他的底氣,這傢伙,應該是得到了上一代許多人的支持,不然,恐怕光是門派之中的黨派競爭,也會讓他頭疼無比。
所有弟子三代一下的弟子,在這一刻紛紛低下頭,面向宗門大位和首座席位,跪拜在地,“掌教萬安。”聲音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天空掌教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人羣,緩緩開口,聲音之中,充滿了威嚴。他沉聲道,“起來吧,本宗在此宣佈,大會開始。”
後山一趟,讓他明白了許多道理,本來複雜的人事,在衆位二代弟子的整合之中,所有的權利,都歸於他身,就連一向不服他的新任刑罰長老天劍,此刻也都在他的管轄之下,因此,天空的氣勢,在這一刻十分的濃烈,大權在握,威勢自然不一般。
大會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宣佈正式進入戰備,所有弟子,除了修爲真正低下不足的,留下來之外,其餘弟子,全部參戰,正道聯盟的宗旨,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
以二代弟子爲首,整個壽山道觀分爲十幾個隊伍,分別向昆州的防線上進發,與正道諸門派匯合在一起,一起禦敵,這次,正道聯盟,是鐵了心的要分出勝負了,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會出現在戰場之中。
二代三代的代表力量,但凡是元嬰期以上的,都要率領一支隊伍,三代弟子,四代弟子混雜在其中,接受任務,化神期以上的高手,一半留在門派,一半則隨隊伍出發,分別馳援,壽山道觀不同其餘門派,每一個弟子都十分珍貴,因此,門派之中幾乎拿出了全部的力量,就連一代的一些弟子,都要參與其中,由此可見,這次戰爭,對於壽山道觀有多麼的重要。
在場所有人,除了布衣之外,只有一脈逃過這一劫,那便是天妖一脈,作爲龍脈的守護者,他們沒有去戰場的義務。
所有人在這一刻,激動莫名,終於要開始全面戰爭了。
門派的部署,早已定下,宣讀完畢之後,天空道人雙手下壓,將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然後才道,“天妖一脈,守護後山禁地,任務十分重大,是以不能參戰,免除之外,如今,就只剩下了布衣副掌門,作爲門派之中的頂尖力量,本宗想,您也該有所表示吧。”
同樣作爲副掌門,李豔秋精明的大腦,要統籌全局,布衣卻無所事事,天空道人這一句話,便將布衣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不僅僅是所有弟子,就連二代長老都看向了布衣,看他如何應對,同時,也對於天空的反應很奇怪,一般說來,布衣這一脈,不會參與任何行動,不知道天空這傢伙要幹什麼,真的要將布衣惹怒麼?要知道,那傢伙,脾氣可不怎麼好。
布衣還未說話,一道聲音從長老席上傳了過來,“掌教大人,五行一脈不參與門中任何形式的調遣,您不會忘記了吧。”
衆人的目光,瞬間轉移過去,看到了這人,頓時吃驚不小。
“刑默然,注意你的身份。”天空有些惱怒。
刑默然無視天空的目光,嘲笑的看向他,在實力上,勝不過布衣也就罷了,居然耍一些小陰謀,當門中這些弟子都是白癡麼?
旁邊的一名長老,拉了拉刑默然的袖子,傳音道,“這是後山的想法。”
刑默然頓時有些愣神,後山的想法,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他只知道,五行一脈,從不參與門派的所有事宜。
他大聲道,“身爲三代大弟子,我有資格知道,這是出自誰的意思?”刑默然頓時怒了,布衣對他有恩,他有責任爲他爭取。
天空沉默。
長老席上一片沉默。
這是誰的意思,這其實並不是誰的意思,而是後山某些人的意思,他們在試探,試探布衣。試探什麼?什麼都試探。
布衣看了看刑默然一眼,手指不留痕跡的一壓,無形規則發動,刑默然狼狽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看了看布衣,有些納悶,有些駭然。
布衣看了所有人一眼,淡淡道,“五行一脈不參與任何形式的門派爭鬥,門派不滅,五行不出,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到了現在,有些人或許真的老了,忘了規矩,數典忘宗,真是可恥。我布衣,身爲副掌門,這個位置,不是我要坐的,規矩而已,我出不出手,輪不到某些人插手。”他略帶深意的看了天空一眼,放出了一個重大消息,“我與妖族的三大妖聖有約,我不出手,他們則不出手,若是某些白癡真的能鬥得過三大妖聖,本宗答應出手。”
這個白癡,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三大妖聖這四個字,第一次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