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胸腹之間,裹着一層厚厚的嵌入了銅絲的硬皮甲。
若是遠距離受到了玻璃渣子的傷害,他們身上的皮甲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因此喪命。
但是,這一次,距離太近了。
爆炸所產生的強大沖擊力,使得玻璃渣子的飛行速度達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高度。
它們硬生生的穿透了士兵身上的硬皮甲,將他的腹胸之處攪得稀巴爛,然而,因爲攔截的及時,碎片並沒有完成散開,在射穿了士兵的肚腹之後,終於被背後的那一層硬皮甲攔截了下來。
一條姓命,他以自己的一條姓命,換來了一段城牆的平安。
周遭的人愣住了,他們呆呆的望着那個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的身影。
城衛軍們懊悔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兵刃。
他們在後悔爲何沒有早一步殺光那些可惡的愷撒人。如果能夠早一步,就能救下了這個無名英雄的姓命了。
“方統領……”
一聲暴喝驚醒了所有的人,他們這纔想起此刻依舊身處戰場。
雖然他們的面前已經沒有了敵人,但是在城牆之下,還有着無窮無盡的愷撒人大軍。
“在……”
方向鳴朗聲應道,他的聲音一如平常,雖然他的心中亦是澎湃不已,但他的面上卻是冷靜的彷彿無動於衷。
“紅色海洋準備好了麼?”
“好了。”
“稍後城門一開,你便率軍出陣,能殺多少就是多少。”
“是……”
他們的對話簡單明瞭,在城頭上遠遠盪開,動人心魄。
蔣孔明回過頭來,放開了喉嚨,以一種尖銳之極的聲音咆哮着:“給我扔,他奶奶的……把他們全部給我炸死了。”
“是……”
第七中隊的成員們轟然應道。
一顆又一顆的燃燒彈帶着濃黑的煙霧,劃過絢麗的色彩,在愷撒人的頭頂上爆炸開來,美麗的玻璃碎片在曰光的照耀下,散發出了致命的美感。
也帶走了無數條正當盛年的大好生命。
在蔣孔明聲竭力撕的吶喊中,第七中隊的燃燒彈像是雨點般朝愷撒士兵們的頭頂之上宣泄下來。
每一次的爆炸都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傷亡,沒有人願意身處這麼一個恐怖的環境之中。誰也不知道下一顆燃燒彈會在那裡爆炸,誰也不知道在下一輪的爆炸之後,他們還能否活於世上。
強烈的恐懼感支配了這些戰士們的神經。
在第一次面對熱武器,而且還是威力如此之大的燃燒彈之時,他們的神經已經不堪負荷。
前方的軍團亂了,徹底的混亂了。
無數人競相踐踏,他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見縫插針的向後逃竄。
然而,在他們的後面,是一排排嚴陣以待的重裝步兵,這些披着鋼甲的戰士們豎起了手中數米長的刺槍,擱在了前方夥伴的肩膀上。
他們將自己最銳利的武器對準了已經潰敗的同僚。
他們就像是一面堅不可摧的巨牆,擋住了後退的潰兵。
“退兵。”
響亮的聲音從愷撒後軍大營中傳了出來,這道聲音剛健而高昂,雖然蒼老,但卻是那麼鏗鏘有力。
“是……”
傳令兵揮舞着令旗,傳達了這位至尊的命令。
愷撒人的前線指揮官們毫不猶豫的執行了他的命令。
源源不斷向前突進的隊伍在長官們的喝令下,開始掉轉方向,朝着後方緩緩撤去。
他們的後撤行動井井有條,號令一出,人人俯首聽命。
行軍的速度在大規模的戰爭中也算得上是快捷無比,只是,比起前方正處於水深火熱的前軍來說,他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散開……”
一位英俊的已經達到了嫵媚境界的美麗男子,突然出現在中軍之中,他的身邊,無數的侍從同時高喝道:“散開……向二邊散開走。”
彷彿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顆稻草,散兵們拼命的向着二側散了開來。
※※※※
“那是什麼東西……”
冷峻的臉上有着遲疑不定的猶豫,三王子阿爾傑農驚呼起來。
面對他驚恐的疑問,卻是沒有人回答。
“班克羅夫特。”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的頭髮,鬍鬚雖然早已雪白一片,但是他的精力依舊是旺盛之極。一點也看不出,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
“在。”
堂堂的愷撒帝國第四軍團長大人,在面對這位看似和藹的老人之時,卻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見過這種武器麼?”
“沒有。”班克羅夫特斬釘截鐵的說道,在這位老人的面前,他所有的回答都是出於本能,從來就沒有絲毫的隱瞞。
“唉……漢人之中,竟有這麼厲害的人物,能夠製造出如此神奇的武器。”老人扭過了頭,問向身邊那位同樣是白髮蒼蒼的老朋友:“阿貝爾馬,你怎麼看。”
“大帝……”阿貝爾馬大公爵微微一笑,他的聲音一樣的雄厚有力,只是卻多了一點兒的委婉:“聽說,在漢人的軍隊中有一個無所不知的人物,或許這就是他的傑作吧。”
雖然戰場上每一刻都有無數的士兵死於非命,但是這二位站在了愷撒權力巔峰的老人卻是視若無睹,彷彿這些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士兵一般。
“這就是他們的撒手鐗了吧,嗯……比起讓匈奴人吃了大虧的連環弩箭還要厲害的多。可見,那個謠言是真的了。”
“父親,那些敗兵怎麼處置?”阿爾傑農來到了老人的身邊,低聲詢問道。
“收攏,不必處置了。”
“什麼?”阿爾傑農不可置信的望着老人,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
這位一向以嚴厲和鐵血著稱的愷撒大帝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何時變得這麼仁慈了。
“錯不在他們,換作任何人指揮,都是一樣的結果。”阿貝爾馬大公爵熱心地向着三王子解釋着。
“是……”阿爾傑農對着這位大公爵,一樣的不敢有絲毫失禮。
“歇二天吧,能夠逼出他們最後的王牌,已經很不錯了。”阿貝爾馬大公爵突然笑道:“其實,這個城不攻下也是一樣的。”
“?”阿爾傑農的眼中有着一個大大的問號,他根本就聽不懂老公爵這句話的含意。
然而老公爵卻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阿爾傑農張嘴欲言,最後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
蔣孔明和方向鳴二人的臉色凝重之極。
直到目前,蔣孔明都沒有下達追擊的號令,而方向鳴也沒有催促過半句。
城門之內,那整裝待發的數萬鐵騎正焦急的等待着。然而,緊閉的大門卻牢牢的將他們鎖在了城內。
“愷撒人,還真不是一羣泥巴啊……”蔣孔明由衷的嘆息道。
“軍師大人,恐怕,這次的追擊行動要取消了。”方向鳴苦笑道。
他們已經看到,雖然愷撒人的前軍亂成了一團,但是,他們的中軍,那些由重裝鐵甲士兵們所組成的部隊卻始終堅挺如山。
無論潰兵們如何衝擊,都無法撼動其一分一毫。
在這些鐵甲士兵們的身後,一排排鎧甲鮮明的騎士,正嚴陣以待。
如此陣容,又怎會是那殘兵敗將之流。
在這個時候追擊,未必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無論是蔣孔明,還是方向鳴。都深切的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都是聰明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去做的。
突然,他們的臉色一起變了。
在沒有得到他們二人的命令之下,沉重的正西門正在發出難聽刺耳的“吱嘎”聲。
正西門,這座迎擊愷撒最重要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
“是誰?”方向鳴大步上前,厲聲喝問道。
他的一隻手已經牢牢的按在了自己的腰側,按在了寶劍的把手之上。
就在此時,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是誰,膽敢違抗軍令,擅自打開正西門,都只有死路一條。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弟弟方向智。
然而,他的動作並沒有保持多久,他臉上的暴怒瞬間換作了極度的驚訝。
方向鳴回過頭去,看着擡頭望天,若有所悟的蔣孔明,道:“軍師大人,是你下的命令麼?”
他低頭看去,正在魚貫出城的軍隊並不是他方家的紅色海洋,而是一隻穿着漆黑色鐵甲的彪悍部隊。
這隻隊伍是那麼的熟悉,自從他誕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方向鳴的視線之中。
他,可以說是看着這隻隊伍一步步的從默默無聞,逐漸成爲天下第一的歷史見證者。
而能夠指揮這隻隊伍的,臥龍城中也唯有一人。
蔣孔明低頭一笑,輕聲道:“不是我。”
方向鳴心中一怔,他自然知道蔣孔明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情形之下對自己撒謊的,那麼又有誰具有如此能力,竟然能夠指揮的動那片黑色的洪流。
“他回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