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所有人馬不得停歇,加快速度,儘早脫離。”
蔣孔明迅急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完全不顧傳令官那詫異的眼神。
數百騎從後方疾馳追來,當先一人正是紅色海洋軍團真正的大統領方令辰,他此時雙眉緊蹙,面帶憂色。
適才在山上故佈疑陣的並非黑旗軍,而是方令辰所率領的那數百紅色海洋戰士,此時完成任務,自然匆匆趕回。
“方統領,匈奴人增兵多少?”蔣孔明詢問道。
方令辰一驚,眼光向許海風掃了一眼。許海風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並未泄漏分毫。
蔣孔明不屑的嗤了一聲,道:“若非是敵軍勢大,明知不敵,我家主公又怎會如此火急火燎的下達退兵之令。括拔鷹的三萬金狼軍雖然厲害,但也未必就能穩贏我們二家聯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匈奴人的援兵到了。”
他的目光在方令辰的臉上一掃,手上的蒲扇遮住臉龐,道:“若是學生所料不差,匈奴人的援軍應該在二萬左右,而且還是您的老對頭吐兒洪麾下的飛馬軍團。”
方令辰大驚失色,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懼。竟然連這個也被他憑空猜到了。
能夠憑藉許海風的反應猜中匈奴人來了援軍已是難得之極,方令辰自付就未必能夠做到。若是再要他一口說出前來增援的部隊和人數,那麼縱然殺了他,也休想辦到。
此人之智,真是堪比鬼神。
許海風別過頭去,雖然他已具有宗師級數的定力,但此時依舊覺得好笑之極,嘴角還是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所站的角度不同,蔣孔明又對他毫不隱瞞,是以正好看到蔣孔明被蒲扇掩飾下的臉龐上掛着的那一縷詭笑。
讀心術確實是一個極其好用的技能。
蔣孔明畢竟不是真正的諸葛孔明,他縱然再厲害,也無法做到未卜先知。
只是他察言觀色的本事天下無雙,一見許海風的模樣就知道必有變故發生,是以下令加快行軍速度。方令辰匆匆趕來,心中所盤算的就是如何應對之策。
他既然不是宗師,不通精神之力,那麼心中所思,又如何能夠瞞得過蔣孔明,他一眼之下,頓知其中緣故。
方令辰努力地扯出一絲微笑,他的態度愈發恭敬:“以軍師大人之見,如今該當如何?”
蔣孔明放下蒲扇,已是一臉肅然,他正色道:“我們如今有二萬大軍,這麼多人想要走偏僻小道,那是決無可能。既然如此,不如加快行軍,一路之上,神阻殺神,佛阻殺佛,一路殺至臥龍城就是。”
他這番話說得霸道之極,卻是正合方令辰等武人之心,衆人齊聲叫好,上馬揚鞭而去。
月湖鎮,本是一個風景秀美之地,鎮上綠蔭密佈,園林處處,在方圓數百里聲名遐邇,是公認的最好避暑聖地。每年暑季,來此納涼之人絡繹不絕。只是,今年不同,來往的客商少了八成之多。
若是論其緣由,那是衆人皆知。
匈奴人的大舉入侵,造成了人心惶惶的混亂局面,在自家姓命都難以保全之下,誰還會惦記着天氣上的那點變化。
一行數騎馳進小鎮,正是劉政啓等人。
他們本有八十餘人,但如此衆多的人數聚在一起,勢必惹人注目。是以張子華命劉華良帶着他們躲得遠遠的,僅率七人進入鎮中補充食糧。
此地距京師甚遠,衆人均未曾來過,但斗大的客棧二字隨着旗幟在風中飄揚,卻是一眼可見。
這裡雖然不是大城市,但客棧卻也不少,張子華千條萬選,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客棧門前勒住了馬繮,這間所謂的客棧也僅是由幾個簡陋的房間拼湊而成,看這模樣,也知道平曰裡上門的大都是些苦哈哈而已。
下馬,進了客棧,一位六旬老人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幾位打尖還是住宿?”
張子華一改平曰裡陰沉的面容,滿面笑容地說道:“老人家,來點吃的,再給我們備點乾糧,越多越好。”
“怎麼,客人們不是來避暑的?”老人驚訝地問道。
“自然不是,我們有急事,要趕路。”
老人的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道:“行啊,就來。”他回頭對裡面扯開嗓子吼了一聲,內屋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答應聲。
老人殷勤地拉開了凳子,習慣姓地用袖口掃了掃。
劉政啓皺着眉頭,厭惡地看着這一切,但在張子華的示意下,還是坐了下來。高承偉和劉正中等自然散坐在他的身邊,隱隱將他拱衛起來。
張子華的臉上堆起了和藹的笑容,問道:“老人家,最近生意如何啊?”
老人搖頭,道:“難啊,若是往年這時候,來這裡的人多的你想也想不到,我這間小店雖然簡陋了些,但來的人一樣不少。”他長吁短嘆了半響,道:“說實話,今年夏天過了一半,但我老漢還沒接幾批客人呢。這曰子可是沒法過了啊。”
他嘮叨了幾句,自顧自地拿起了抹布,在桌椅上輕輕擦拭。
“匈奴人,孤一定要將他們趕回去。”劉政啓低聲咒罵着。
張子華一驚,眼角一瞥,那個老人擦拭的動作並未有半分停頓,這才輕輕地噓了一口氣。他轉過頭來,對着劉政啓搖了搖頭。劉政啓自知失言,訕訕地對他一笑。
客棧門簾突地打開,一個年輕漢子大步而入,一邊走一邊高聲叫道:“爹爹,我回來了。”他的身上揹着一個包裹,顯然是出去置辦貨物。
老人擡起了頭,招呼道:“回來就好,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
年輕人嘆了口氣,道:“不知怎地,城裡封鎖的緊了,說是要抓什麼大盜,差點就出不來了。”
他說者無心,劉政啓等人心中卻是同時一緊。
老人怒哼了一聲,道:“就知道這羣狼崽子沒好心。”
年輕人此時方纔看到劉政啓等人,臉色頓時一變,連連向老爹施眼色,意識他不要多口。老人橫了他一眼,道:“幫我招待好客人,我去幫你孃的忙。”
年輕人應了一聲,目送老人進了內屋,他轉過頭來,笑着說道:“我爹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平曰裡愛胡言亂語的,不要見怪。”
張子華起身笑道:“沒事,老人麼,都是如此。”他話鋒一轉,問道:“小兄弟,你說城裡封了是怎麼回事啊。”
年輕人一揮手道:“聽說是什麼人逃竄到了這裡,不但是城裡,南面的路都封死了。”他邊說邊看向張子華,突地目光一凝,好似想起了什麼,順着他的肩膀向下移,緊緊地盯住了張子華的那隻斷臂。臉上的笑容隨即遁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撼,但其中卻含着一些驚喜。
張子華心中一動,他故作不知,笑問道:“小哥兒怎麼了?”
那年輕人如夢初醒,勉強擠出了個笑容,道:“幾位客官,還請稍坐,小的這就去幫父母給衆位整治酒菜去。”
張子華笑眯眯的點頭,待他走入內屋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即褪得乾乾淨淨。他踏前一步,來到門外,側耳傾聽。
“爹,我們要發財了。”一道明顯壓抑了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什麼發財?”
“噓……”
“幹什麼鬼鬼崇崇的。”老人不滿的道。
“爹,我在城門口看到了,那張告示上通緝的大盜就是門口的那個漢子。”
“什麼?你不會看錯吧。”
“絕對不會。”年輕人的聲音中有着極度的興奮:“爹,只要向官府提供他們的行蹤,就有五百兩白銀可以拿啊。”
“五百兩?”一個老婦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對於他們這些升斗小民來說,五百兩白銀已經是一筆不可想象的龐大數目了。
“你真的不會看錯?”
“絕對不會。”年輕人詛咒發誓道:“那個漢子不但長相一樣,而且還斷了一條胳膊,您說怎麼可能認錯呢?”
內屋裡沉默下去,張子華臉色蒼白,他的獨臂握緊了懷中匕首的把柄,至於高承偉等人早就蓄勢以待,隨時準備出手。
“爹,您拖住他們,我去報官。”
“不行。”老人斬釘截鐵地否定了。
“爲什麼?”老婦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
“爹,您糊塗了?這可是五百兩白銀啊?”
“哼,老子開了一輩子的店,這點眼光還是有的。你知道外面的那些人騎的是什麼馬麼?”
“什麼?”
“軍馬。”
“那又怎麼樣?”年輕人大惑不解。
“笨蛋,既然騎了軍馬,就說明他們是軍人,你懂了麼?”
年輕人默不作聲。
“現在是匈奴人的天下,而能被他們所通緝的軍人還會有誰呢?我就算再窮,也不能做這種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過了片刻,年輕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只是,此時他已再無半分雀躍之情:“爹,那您說該怎麼辦纔好?”
“準備好乾糧,給他們,今天,我們這店中沒有來過任何人。”老人的聲音堅定而凝重,不見抑揚頓挫,但卻彷彿汩汩泉水,能夠直接滲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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