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我們這是做什麼。”葉七奇怪地跟着端木秋,走在街道上,看着前方到處亂轉的身影,心裡困惑。
和端木秋相處久了,兩人又共同經歷過生死存亡,友誼更深厚,也讓葉七意識到,在那張陽光帥氣面具下,有着怎樣一顆沒心沒肺的心。
好歹也是剛剛從蛇君手下逃過一劫,自己還沒有緩過來,他已經積極地在混亂之城亂逛了。
“今天幾號?臘月十八了吧?還有二十天,不趕緊收拾好東西趕路,怕是不能在約定好的時間到那裡。”
端木秋自說自話地掰着手指算時間,沒有注意身後葉七的面色變化。
葉七聽到端木秋的話,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心中粗粗算了下,臘月十八,再過二十天,那不就是元月初九前後?莫非?
“木頭,你也是去小蓬萊!?”葉七臉上有些激動,欣喜地問。
總算有跟自己同路的人,端木秋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裡,葉七更是一臉期待地看着端木秋。
端木秋被這樣灼熱的目光盯得怪奇怪,突然恍然地點點頭。“哦,是了。葉子你是劍仙殿的,九門十六家,自然都是同步行動的。”
“木頭,你知道元月初九,去小蓬萊幹什麼嗎?”
“呃,這個……”端木秋被問到這裡,面有愁容。“家族裡面並未詳說,似乎是關乎今後家族走勢的大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葉七聽到端木秋這樣說,臉色頓時垮下來。“唉,我師父也沒有告訴我。有什麼大事,值得他們這樣保密呢?真是奇怪。”
“不過,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家族,就在混亂之城趕往小蓬萊的路上,只是它比較特殊,外人有些難進,我在城內購置東西,爲的就是此事。”
“那你是想到那個家族中,去問一問究竟元月初九去小蓬萊所爲何事?”葉七原本渙散的眼神一亮,重新打起精神。
端木秋有氣無力地拍拍葉七的肩膀。“知道還不幫忙?我這些天爲了購置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是把腿都跑斷了。”
“好好,話說回來,木頭。你說的那個家族是什麼家族,爲什麼外人難進啊?”
“萬墓村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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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墓村,地處南部,周圍山麓環繞,地形易守難攻,是牧家祖輩選定的安居之所。說是安居,對於他們來說,和墳墓並無區別,又換句話說,他們本來就居住在墳墓裡。
和牧家一起生存的,是一種古老的生物,具體什麼名字已記不清,世上的人傳言它們是專門吃腐爛屍體的兇狠生物,故爲圖省事,便喚作食腐獸。
它們有尖利的牙齒、敏銳的嗅覺和聽覺,還有嗜血天性,是殘忍的生靈,被牧家用特殊手段畜養,成了看門守家的忠實打手。
萬墓村作爲牧家的大本營和基地,憑藉着奇詭的地勢,有巨大的陣法佈置其間,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強行闖入,定然會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因此,爲了打開萬墓村的陣門,也有特殊的手法和方式,是端木秋從家族中長輩口中聽得的。
“這就是你說的,特殊的手法和方式?”葉七看着眼前一襲白衣,頂着又高又大的潔白帽子,模樣滑稽的端木秋,用一種懷疑的語氣說。
端木秋沒好氣地白了眼葉七,就這擡頭的瞬間,他頭頂那根本不合適的帽子更是搖搖欲墜,慌得他忙用手扶住。
“我騙你幹嘛,你別笑啊,這白衣喪服,確實是行天祭時的正裝,萬墓村牧家崇尚生死輪迴,認爲天地萬物歸始,這才放棄人間的住處,全部居住類似墳墓裡面。”
葉七皺着眉,甩動兩下自己身上寬大的黑色袍衣,埋怨道:“你可不要亂忽悠人,依我來看,只需要那些東西就足夠了,哪裡要穿着得如此古怪。”
葉七口中的那些東西,是擺放在兩人面前祭臺上的三個盤子。
左邊是紅漆檀香木做的盤子,裡面放着一串猶有熒光的奇異水果;右邊是蒼蔥翡翠磨的盤子,有一段筆直地石頭立在其中,看不出什麼特別;最中間的盤子,是用枝條編制的,放着兩個人偶,上面清晰地寫着葉七和端木秋的名字。
不過是開個門,至於這樣興師動衆麼。
葉七看到面前鄭重其事的端木秋,心中有些懷疑。墓村牧家,從未聽師傅提起過,至於讓端木秋如此莊重?
“哦,你說這些啊,它們可是有說法的。我之前說過,墓村牧家講究的是生死輪迴,天地萬物說到頭來,無外乎天地人三者,這左邊的果子叫無垢天果,用檀木盤子裝着,代表祭祀時的天。這右邊的石頭也來頭不小,地藏石,用百年翡翠載着,代表祭祀時的地。”
“我知道了,這中間扎着的兩個小人,你和我,代表人?”葉七腦筋靈光,一點就透。
想不到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祭祀,有這樣許多說法在裡面。
端木秋右手扶着頭頂搖搖欲墜的白色大禮帽,微微頜首。“葉子,你說的沒錯。這中間的人偶,用昇陽枝盛放,代表着由生入死,再由死入生的過程。”
說話間,端木秋終於把所有東西放置完畢,恭恭敬敬地在案前鞠了三躬,將葉七拿在手中的燭火取來,將扎的小人點燃,然後把中間的昇陽枝取出,和葉七兩人一人一個。
“葉子拿好,這昇陽枝是入陣的關鍵,雖然我們做完禮,能夠進入墓村,但裡面的陰氣和屍氣過重,只有昇陽枝能夠維持周身的陽氣不散。”
“牧家沒有人來接我們?”葉七聽到端木秋這樣說,奇怪地問。按照他的理解,既然祭祀完畢,肯定是爲了通知裡面的牧家人,有客人來訪。
既然知道有人來,怎麼會沒有人出來迎接?
端木秋苦笑,與他一身白慘慘的衣服有些相似。
“要是這麼容易,我哪裡還會準備如此充分。祭祀只是爲了打開陣門,並且讓裡面控制陣法的人知道,是誰人前來。九門十六家,進入墓村所要的東西都是不同的,因此也不存在矇混過關的情況。”
“牧家人常年居住在墳墓中修煉,確認來人也只是關閉了陣法的攻擊,自帶的陰氣和屍氣是沒法祛除。因此昇陽枝纔有了用武之地。”
“……”葉七看着端木秋一時無語。“我就說,我就說,你讓我們穿成這樣有什麼用!起初我還以爲是牧家人有什麼特殊要求,什麼黑白無常之流,原來果然是你多此一舉!”
端木秋被葉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扶了扶歪歪斜斜的帽子,急匆匆地進入陣中。
葉七見他不回話,一拳打到空氣無處發泄,只好無奈地紮起自己寬大蕩起的袖袂,快步跟了進去。
兩人一進墓村大陣,身後原本來時的入口便迷濛起來,轉瞬間消失不見。
葉七擡頭往前眺望,一片黑漆漆,有白色薄薄霧靄飄蕩在空中,頭頂上空竟然是一輪彎彎的明月,出奇的詭異。
在葉七和端木秋前方,數不盡的墳包拱立,密密麻麻地將完整土地割裂。它們上面,除了爬滿遍佈的藤藜荊棘,還有着一顆顆偉岸無比的巨大樹木,像一個個灰黑色的煙囪,高聳入雲,筆直地刺入夜幕黑布。
“木頭,看到沒有,這麼多墳墓,牧家人就居住在裡面嗎?還有那些黑煙囪似的灰白樹木,和它們比起來,外面的樹林真是不堪。”
葉七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地方,語氣中帶着興奮地說。
端木秋也被面前壯觀宏大的場面震撼,一時失語,只是不住地點頭贊同。
“牧家果然是底蘊深厚的家族,雖然環境詭異了些,不過裡面透露出的那種氣勢恢宏,怎麼也擋不住。”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向前走去,很快便來到一座墳包上方。
如此近距離下,端木秋雙眼更是鋥亮發光,眸子裡面閃爍着智慧,口中喃喃。
“妙,妙,這樹木周圍瀰漫着隱晦的氣息,竟然不像是普通的樹木,更像是支撐大陣的陣眼。”
葉七看端木秋穿着大白袍,仔細琢磨的樣子像極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學究,剛準備開口嘲笑他幾句。
突然一股陰寒氣息,從頭頂高大樹木上方傳來。
起初還很微弱,並不明顯,只有葉七察覺到。但隨着時間推移,很快的,連端木秋都發現了不對勁,但他這個時候正在專心感應研究那巨大樹木的氣息,第一時間竟然沒有選擇撤退。
木頭這個傢伙!
葉七心中氣惱,端木秋外表溫文,內心對奇怪的東西,卻有着近乎偏執的研究**,即便發現危險也不退縮。
不顧葉七此刻愈發嚴峻的臉色,端木秋不知何時掏出一把扇子,在灰黑巨木上揮舞了幾下,纏縛其上的樹皮接連脫落,被他撿起,放在手中仔細攆摸。
“不對,不對,這好像不是樹皮,嗯……似乎是動物的皮毛?”端木秋努力地辨識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何物,正陷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錚!”一道劍鳴響起,二刃青鋼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