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展祖望第二天就帶着雲佑去見了恰逢在桐城探親的陸軍大學堂招生的軍爺之一,這位軍爺考校了雲佑一番後,有些鬆了口,雖然現在正趕上陸軍大學堂第二期招生,這招生範圍比之第一期放寬了不少,但云佑還是有些不夠格,他這個年歲上陸軍的‘正課學堂’,從於從陸軍小學到陸軍大學依次遞升要培養個七到十年,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有些不合適了,要是能上速成學堂,這年歲倒是正合適,但這招得更加嚴苛,是要靠真才實學的,他可做不得數的。

這軍爺看了眼展祖望帶來的厚禮,又想到要是幫這展城南辦成了這件事,那他那個愛經商的弟弟也有了着落,考慮之後,鬆了鬆口,泄露了點今年招生的考題,並點明瞭,要是沒有真才實學,那再多的銀子也是白搭,說是說第二期招的人多,但這方便之門還是給人家旗人開得,他只負責牽線,能不能進,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展祖望也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放低姿態千恩萬謝後,拿了軍爺的推薦函和一路上要打理的人員名單,告辭了。

雲佑看着爹爲了他低三下氣賠小心的模樣,暗自握了握拳頭,無論如何,他就是擠破腦袋也要考進去,明亮的眼神裡透着一股子堅毅。

展祖望帶着雲佑出了門,上了馬車之後,嘆息了一聲,把事情經過和焦急地等在馬車上的雲翔說了一遍。

雲翔也皺起了眉頭,上輩子他也是上過軍校,但此軍校非彼軍校,這含金量可是一個天一個地,能從陸軍大學堂畢業的,那都是一個個大人物,這做生意要的就是人脈,這當軍官也是,沒有這過硬的同窗之誼,即使拿命拼到老,也不一定有所成就!“爹,這事關弟弟的一生前途,我想帶着銀子和弟弟一塊兒上保定去,把能用銀子解決掉的問題都解決了,先把路給弟弟鋪平了!”

“你爹我也是這麼想的,即使這一期考不上陸軍大學堂,這路子通了,下一期我們接着考!你就陪着雲佑走一趟,這些銀子不能省,這兩年我們在城南的根基已經穩了,動用大筆銀子不是問題,我在桐城坐鎮,你們出去闖闖!”

雲佑不會清高地說什麼不要家裡的銀子,他看着爹和哥哥爲他安排一切的模樣感動得不行,更堅定了自己的目標,他不會讓爹和哥哥的付出打了水漂的。

“好,爹,雲佑的事家裡就不要說了吧,人多口雜的!”雲翔不想這事弄得沸沸揚揚的,讓弟弟壓力太大。

展祖望一想,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一臉肅穆的小兒子,“兒啊!爹商人的身份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今後成不成可靠你自己了!”

“爹,哥,雲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接下來的日子,雲佑是拼了命地練武,連本來不屑一顧的詩書都撿了起來,這考陸軍大學堂不比靠文官簡單,他可不想在文試上栽了跟頭。

雲翔也跟着忙了起來,他四處打聽那份名單上人物地喜好性格,從錢銀到女人雖然不能瞭解深入,也都知道了個大概,展祖望看着兩兒子忙碌的模樣深感欣慰,兒子多沒什麼了不起的,兒子好纔是大喜事。

品慧從兒子們的表現和展祖望的言談中,知道了佑佑的事並不容易,這考陸軍大學堂的難度好比現代去考清華北大,甚至更難!在品慧眼裡佑佑就是頂好的,但她也知道兒子比起別人來也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考慮了幾天後,品慧憑藉着自己上輩子的軍事知識,寫了幾個讓現在的陸軍頗爲眼前一亮又適用的兵法。感謝上蒼讓她在高考的壓力下迷上了網遊,又恰巧碰上了軍事遊戲,否則她就是個軍事小白。

雲佑看着一直很淡定的孃親緊張兮兮,把下人都支開的模樣,感到莫名其妙,“娘,這是?”

“佑佑,你也知道娘年輕的時候可漂亮了,簡直就是桐城第一美人!”品慧拐彎抹角地開口說道。

雲佑眉頭一挑,心想,難道是爹嫌棄娘老了,沒理由啊!娘纔剛過三十,保養得又好,就像二十多歲似的,一點都不像三個孩子的娘了,爹的眼神還時不時地黏在孃的身上啊!“娘,您現在也是最漂亮的!”雲佑大力地哄着孃親。

“所以你爹都不知道,當時有很多人都想娶娘過門,那些個形形色色匪夷所思的禮物,娘都收到過!”品慧掏出自己手寫的兵法書。

雲佑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眼孃親手裡地兵書,抽了抽嘴角,這看上他孃的人還真古怪,連兵書都送!雲佑懷着挑刺的心裡,隨手翻了幾頁,這識貨的雲佑一看就放不下來了,在品慧眼裡打遊戲通關必修的技能,在雲佑眼裡就完全不一樣了。

“咳咳,娘,送您這本書的人,是誰啊?”說完,雲佑又覺得身爲人子,問這種事情好像不太妥當,但被這本書撓得癢癢的心,好奇得很。

“不知道,被你外公舉着柺杖趕走了,我本想等人來了還給人家的,當沒過多少日子,你爹就納我進門了,這書有沒有用?不管有用沒用都別讓人知道了!”

雲佑鄭重地點了點頭,把書揣進懷裡,打算回去背熟了,就一把火燒了,不能給人留下話柄,“娘,要是您還留着什麼,趁沒人知道,兒子幫您處理了!我看了,這書沒什麼出彩的,那人肯定也不怎麼樣,還是爹有才華些,其實不是送書的人就有才華的……”

品慧看着小兒子把展祖望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模樣,耐着性子聽完了後,表示同意他爹是最好的丈夫後,送走了雲佑。

老太太身子不好,兩個孫子都要出遠門的事,是不能瞞着的,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展祖望帶着兩個兒子和老太太說了緣由。

老太太也不是一般的老婦人,雖然她也喜歡現在兒孫在病牀前伺候的日子,但關係到她最寶貝的孫子佑佑的前途和展家的未來,老太太不用想就能分得清主次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好了,熬不熬得過今年還不一定呢,要是這次機會錯過了,她又挨不住走了,那雲佑要在家裡守孝三年,那出了孝年紀大了,還有什麼前途!在老太太眼裡,她的寶貝孫子這是要當武官,要當大將軍了,有個能當官的孫子,她閉上眼也知足了。

老太太出奇痛快地答應了,甚至知道佑佑這一路上要銀子打點後,開了箱子就要給出息的孫子撐腰,反正她是打算把自己的家當的大頭都給佑佑的,提早拿出來,老太太眼都不帶眨一下。

雲佑生下來就受奶奶疼愛,老太太在雲翔的心裡位置不高,但在雲佑心裡可是最好的奶奶,在臨行的前幾天裡都抽出時間陪着老太太說話,他也知道,這一去,再見奶奶的機會不大了。

大太太那頭也知道了雲佑遠赴保定求學的事,在她的眼裡倒是不覺得雲佑此次求學是奔着錦繡前程去的,而是被自己哥哥擠兌走得,存着心思看二房的笑話,這品慧一定夾在兩兒子中間難做人吧!幸災樂禍的大太太把家裡的事寫信告訴了在魏家小住的女兒,讓她別回來給庶弟送行,她自己的終生大事更加重要。

那頭的展雲菲看着孃親寄來的信,長吁短嘆了一番,原來雲翔和雲佑之間的兄弟之情是那麼經不得考驗,又爲雲佑選擇的道路而可惜,當一個舞刀弄槍的武夫,真是自毀前程,她提筆寫了封信給雲佑,打算勸解了一番,自認自己做到了嫡姐的責任。

“大小姐,有人對出了您出的對聯,你猜猜看是誰啊?”阿草興奮地跑了進來,大太太孃家的人真是太有本事了,都是能出口成章的人,這是展院的人根本比不上的。

“哦,是他嗎?一定是表哥答出來的!”展雲菲封好了信件,放下筆,胸有成竹地說。

“是的,是的,表少爺知道是大小姐出的對子,當場讚歎不已。”阿草手舞足蹈地給展雲菲描述了當時的場景。看得展雲菲滿心的喜悅。

當天晚上開窗看見月色正美的展雲菲,詩興大發,穿戴好之後,就拉着睡意朦朧的阿草,捧着文房四寶,舉着燈籠來到魏府的花園裡,一邊賞月,一邊作詩,好不快活。

此時的展雲菲沒有想到的是她心心念唸的蘇映華正在不遠處看着她,月色稱得展雲菲清秀的臉龐迷人了不少,更加上她嘴裡念出的詩詞,更顯得她清新雅緻,入了蘇大少爺挑剔的不得了的眼。

蘇映華和魏府的幾位少爺是熟識,每當他被那些充斥着銅臭味的生意賬目弄得心煩意亂耐心全失的時候,他爹也就放任他來魏府小住幾日,散散心。沒想到這次月下散步能碰到這麼一個妙人,原本他一直以爲展家大小姐的才名是徒有虛名的,結果經過下午絕妙的對子和現在的詩詞,蘇映華被吸引住了,動了心思。

這展家從家世上和蘇家是匹配的,蘇映華不止一次聽他爹唸叨展家的庶長子展雲翔是如何如何能幹,但他心裡是不屑的,今天這展家大小姐倒是讓蘇映華正視了展家,看來可以回去告訴孃親,省得孃親幫他訂下那些大字都不識一個的商人家的女兒。

等蘇大少爺回去和蘇夫人一說,蘇夫人再和蘇老爺一說,蘇老爺讚許地看了兒子一眼,和展家結親倒是一件不錯的事,展家在桐城的勢力可是不容小覷的,展祖望本就是個狠角色了,他那個大兒子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這陣子更是通了路子送小兒子去保定,做什麼蘇老爺還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在鋪後路,蘇老爺打算明天派人好好打探一番。

而展雲菲的品性什麼的,可不是蘇老爺的考慮範疇,大家嫡女還能差到哪裡去?當即應允了兒子這件事,讓他先按兵不動,他要好好合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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