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快過來大哥這邊,別怕,受了什麼委屈都跟大哥說!”蕭御風一把拉過小四,瞪視着山莊門口的三人,看清雲翔的臉後,閃過一絲疑惑。
“誤會,誤會,你就是蕭家大公子吧!我們在溪口可是見過面的,對面的莊子就是在下名下的!”雲翔站出來打着哈哈,他們一行人來這裡,總不能連門都沒進就被人趕走了吧!
“你是展大少!”蕭御風認出雲翔後,狐疑地看向雲翔身後的另外兩人,“他們是?”
“這話就說來話長了,你看,我們是不是進去詳談!”雲翔看着蕭汝章沒有想介紹自己的樣子,直接替他回答了。
小四看着來人並沒有大吵大鬧,心裡也定了一些,自從昨日知道爹孃是私奔的之後,小四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到那個未曾蒙面的叔叔一臉鄙夷地帶着人打到山莊來,害得他一大早就蹲在山莊大門口前守着,等着等着就困了,剛打了個盹醒來就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人,嚇得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蕭御風點了點頭,他們蕭家和展家也算得上是鄰居了,也就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道理,“進來吧!”
蕭汝章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哼哼,都快趕上和鴻羽一般大了,他們在逃跑的途中還能生下孩子,這苦日子怕是根本沒捱過吧!蕭汝章的這一猜想在進了寄傲山莊後更是確信了,雖然沒有什麼古董擺設,但這造房子用的木材和雕花精緻的家舍,無一不證明了,他的親哥哥這十幾年來過得還是很滋潤的,起碼比他當時獨自承擔王府的怒火的那段日子過得要好上太多了!
在蕭汝章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環境的時候,蕭御風到後院去叫人了,“爹,展大少領了一老一少來我們山莊了,三人都在前院等着呢!”蕭御風又把來人的體貌形容了一遍。
“展大少?還帶了兩個人,你先過去應付着,我叫了你娘隨後就到。”蕭鳴遠一撩袍子就往廚房的方向走。
“淑涵,汝章可能帶人找上門來了,這可怎麼辦啊!”蕭鳴遠在廚房裡急得團團轉,幾個轉身帶倒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蕭大娘正忙得滿頭大汗的,一聽蕭鳴遠的話,扔下了手裡的勺子,“什麼?小叔子帶人來了?幾個孩子都在外面呢!別給嚇壞了!”蕭大娘邊說邊在圍裙上擦了把手,拉着六神無主的蕭鳴遠就往外走。
“娘,怎麼了?您拉着爹去哪裡啊?”雨娟正領着小三踢毽子呢,看到爹孃匆忙的身影,停下腳來,問道。
“雨娟、小三,你們在這裡就好,等一會兒發生什麼事了,都記得躲在爹孃的身後,知道了嗎?”蕭大娘急急地交待道。
“娘,出了什麼事了?小三一定乖乖的。”
“好,我們一家人站在一起,沒什麼事好怕的!”蕭鳴遠看着淑涵處變不驚的樣子,自己心裡的底氣也足了些。
四人相攜來到前院後,一看,這狀況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差,展大少和蕭汝章兩人穩穩地坐着,一個少年站立在蕭汝章的身後,他們的兩個兒子站在離門的不遠處。
蕭汝章在蕭鳴遠一露臉的當下就注意到他了,昨日在綢緞莊門口匆匆一眼,沒能把人看個真切,現在看來,他的親哥哥竟然還比自己看起來年輕了些,他身邊的王府格格倒是已經被生活磨掉了當年的風采,蕭汝章心裡是說不出的失望,他們現在的日子比他預想中的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咳咳,汝章,是你嗎?”蕭鳴遠看着弟弟平靜的沒有波瀾的臉,穩了穩心神問道,他現在看着弟弟一身的氣勢,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雲翔聽着蕭鳴遠深情的呼喚,手裡的扇子一抖,這蕭鳴遠不會是打算連他都不避忌就開始認親吧!
“是我,你應該稱呼我爲蕭知縣!”蕭汝章自從決定了來見這個哥哥,就沒打算避着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怕這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後纏上他。
“知縣?你升上知縣了,那汝章你兒時的夢想已經實現了!”蕭鳴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當初汝章極力反對他和淑涵在一起就怕阻礙了官途,現在汝章已然功成名就了,也不會再計較什麼了吧!“這我就放心了!”
“放心!”蕭汝章恨不得大笑兩聲,他因爲這對姦夫淫婦吃了多少的苦頭,受了多少的打壓,要不是得到已逝岳父的提攜,他哪有今天的成就,他原本順當的錦繡前程早就被這些人給毀了,然而他蕭鳴遠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放心了,“蕭鳴遠,你壓根就沒有心,哪兒來的放心!”蕭汝章一臉諷刺地說道。
“爹,你沒事吧!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爹!”蕭鳴遠被蕭汝章的話,激得退後了一步,雨娟連忙扶了一把一臉不可置信的爹,直直地拿話頂了回去。像只鬥雞似得衝到了蕭汝章的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蕭汝章的鼻子,心想:他們是什麼人!在寄傲山莊裡趾高氣揚的,太狂妄了!
“死丫頭,你再敢拿手指着我爹,我就剁了它!”蕭鴻羽上前一步逼退耍潑的蕭雨娟,恐嚇到,她算什麼東西,他是晚輩沒辦法教訓那對不知廉恥的男女,這丫頭片子,他總能收拾了吧!
“雨娟回來!”站在一旁的蕭大娘把一點就着的女兒拉了回來,“小叔子,您今天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我們就不要繞彎子了,也別把那些往事攙和進來,行不行?”蕭大娘看了一眼仍舊端坐着的展大少,她心裡更加窘迫了,要是都是自己人,那吵得再兇也是蕭家的家務事,可現在她總有種耍猴戲給別人看的羞恥感。
“淑涵格格,蕭某不敢當這聲‘小叔子’!”
“汝章,你不要太過份了,淑涵叫你一聲小叔子,還是給你面子了!”在蕭鳴遠的認知裡,淑涵的身上還有那高高再上的格格身份,即便汝章成了知縣也是不能匹敵的!
“給我面子!呵呵!哦,我是錯了,淑涵格格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王府宣佈病逝了!我是糊塗了,所以叫錯了!”
“淑涵,你坐下,蕭汝章,你不要太過份了!再怎麼樣淑涵都是你的嫂子!”蕭鳴遠滿眼通紅地瞪着蕭汝章,扶着被刺激到的淑涵坐下!
“過份!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蕭家的族譜、家譜上,甚至連爹孃的墓碑上都沒了‘蕭鳴遠’這三個字!”
“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蕭鳴遠知道他帶着淑涵逃離了牢籠,那家族必然不容他了,可爲什麼汝章要那麼冷酷地把爹孃墓碑上的立碑人都要抹去了!
“就是話裡的意思,此‘蕭’非彼‘蕭’了,即便你這十幾年來沒有改名換姓,也不是蕭家的人了,還有你這些個孩子,也別想!”蕭汝章現在只想和這一家子禍患撇清關係。
蕭大娘淚眼朦朧地看着面若死灰的鳴遠,都是因爲她,才害得鳴遠成了無根的浮萍,“一定要這樣嘛!再怎麼樣,血緣是如何都斷不了的呀!”蕭大娘抱着肚子對着蕭汝章哀求。
“娘,你別求這人了,他如此惡毒地傷害你們,你還求他幹嘛!”蕭御風拉住蕭大娘吼道。在他心裡,他從出生後,他們一家人過得很幸福,那所謂的知縣叔叔,又算得了什麼,什麼族譜、家譜的,沒有這些他們還不是一樣幸福快樂,那些虛名在蕭御風眼裡還不如寄傲山莊的一草一木。
“娘,是他忘恩負義,你爲什麼要求他!沒有爹當初拿出來的銀子,他哪裡能當得成知縣!”蕭雨娟的話一出,一片冷寂。
蕭汝章氣得都快要仰倒了,當時他是用賣房子的銀子趕考去了,可他捫心自問他平日裡給家裡幹活貼補的銀子可不少了,蕭鳴遠拜師學琴的時候,他已經給別人看信寫信掙錢了,蕭鳴遠出師後,在家裡閒置着的時候,他寒冬臘月地給人寫吉祥的對子,一場瘟疫害得爹孃倒下了,他多少年積攢的銀子都買了防治瘟疫的藥材費盡了!他蕭鳴遠現在咬着是自已官途的恩人,那他豈不是蕭鳴遠的救命恩人了!這幫子無恥至極的狗東西,氣煞他也!
“我爹的功名前程都是一手一腳打拼回來的,你算什麼恩人!”蕭鴻羽從未見到過這麼歪曲事實的人。
“咳咳,蕭知縣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從此以後兩蕭家互不相干!”雲翔同情蕭汝章,和這桐城溪口的蕭家,是永運講不清楚道理的!
“哼,你以爲你們富貴了,我們家就會賴着你們了,不可能,我們寄傲山莊裡都是有傲骨的人,爹,您還惦記着這份污了的兄弟情幹什麼!讓他走他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蕭御風看着爹失神的模樣,搖着蕭鳴遠的臂膀說道。
“鴻羽把我們準備好的文書拿出來,讓這傲骨的一家按手印,想來他們是不會拒絕的!”蕭汝章累極了,揮了揮手,再和他們折騰下去,自己非得氣病了。
“是,爹!”蕭鴻羽也快受不了這羣瘋子了,文書利落地攤在蕭鳴遠的眼前。
“汝章,我們兄弟二人真得要弄到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嘛!我是不要緊,可御風他們都是蕭家的後人啊!”
蕭汝章擡眼看了一遍蕭鳴遠的四個子女,呵,有那樣的種,還能長出什麼好苗子來,就連他自己最不爭氣的大兒子鴻羽都比那不知所謂的幾個好上百倍千倍,“怎麼自己攀不上我這棵大樹,就指望着兒女了?”蕭汝章極盡諷刺地刺了回去。
“好,我籤,從此斷了你那骯髒醜惡的念頭!”
“三份!”
蕭鴻羽掏出隨身準備好的印泥,拽過蕭鳴遠的手,就往他的手上按。
“放手,我自己會按!”蕭鳴遠一臉欺辱地按下了手印。
蕭汝章看着三份文書,舒了口氣,“展大少,您算是今天的見證人了,這一份勞煩您保管着。”
“好,展某就替蕭知縣你保管着了,那現在展某要以見證人的身份說上兩句話了!”雲翔收好文書後,看着神色各異的衆人開了口。“蕭知縣是展某的盟友,展某別的本事沒有,但給盟友的支持不會少,寄傲山莊裡的人要是給蕭知縣惹了麻煩,那諸位可要掂量一下是否能承受得了展城南的怒火!”
……
“二小姐,雪梨赤豆生魚湯燉好了,是不是給老爺和客人上一盅?”
“送去書房吧!再配上一些鹹香味的小點!哦,對了,今個沈家客人那邊的晚膳也提一提規格,豐盛些!”雲裳抽點着庫裡的名貴的補品和藥材,一心二用地吩咐道。一轉頭看見大嫂正笑眼盈盈地在門外看着她。“大嫂,您這般看着我做什麼呀!”
“大嫂在看這娉婷的小美人是不是我那活潑可愛的小姑子啊!”
“哦?雲裳是臉上長花了嗎?倒是入了大嫂的眼了,也不知道要是大哥也在,嫂子的眼裡還有沒有云裳了!”
流雲就是臉皮薄,被雲裳稍稍逗趣一下就紅了臉,“哼,嫂子看你把大廚房打理得不錯,下個月試着那針線房練練手吧!讓嫂子躲躲懶!”
雲裳猜想嫂子動了給她添侄子的念頭,也就應承了下來,“嫂子,要是有個侄子能讓雲裳帶帶,那就更好了!”雲裳調皮地在流雲的耳邊說道。
“不聽你胡言亂語的了!”
“二小姐,球球聞着魚味鑽進老爺書房了!”雲裳的貼身丫鬟急急地跑了進來,一臉爲難的樣子,二小姐養的狗,那可是展家一霸啊!她們可真沒辦法制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