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都是些酒囊飯袋!才那麼一炷香的功夫,竟折損了二千多人!這仗是怎麼打的?”
楊銘廣如受傷野獸般的咆哮,獨孤醉眼中閃出的奇寒冷芒,嚇的在場的幾十個堂主舵主噤若寒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一番推攘後,一個資格頗老的堂主站出來說道:“兩位總管請暫息雷霆之怒,我幫衆經過千里跋涉,已是疲勞之極,所以才被天齊山莊鑽了空子,致有昨夜之失,全賴兩位總管英勇神武,力抗羣敵,得使我等轉危爲安,實乃再造之恩也。”
獨孤醉鼻孔裡只透出幾絲冷氣。
楊銘廣沒好氣的道:“現在就剩了三千人,接下來怎麼打,大家一起議議吧。”
一個舵主道:“天齊山莊易守難攻,僅憑我們現在的人手,絕難攻下,唯有請老闆再添人馬,採用圍困加強攻的雙重手段,方能除根刨底。”
楊銘廣道:“這是大家的意思?”這麼一問,倒有大半的人附和,都道此乃唯一妙計。
楊銘廣道:“兄弟,也只有如此了。”獨孤醉怪眼一翻,拂袖進後帳去了。楊銘廣道:“好,就用此計,大家各自去準備吧。”
衆人如遇大赦,悻悻退了出去,才發覺背脊早已大汗淋漓。
羅老闆派來的援軍源源不斷抵達,數日之內即已集結三萬之衆,由楊銘廣與衆堂主制定進攻策略,獨孤醉帶頭衝鋒。
爲了心愛的女人!
爲了能在第一時間見到她,拯救她出困厄!
爲了她那盼切的眼神,那寸寸柔腸!
楊銘廣仗着人多,使用人海戰術,沒日沒夜的進攻。天齊山莊上下一心,同仇敵愾,奮力距敵,打的異常激烈殘酷……
七日之後,天齊山莊的援軍在途中遭到埋伏,被擊潰殲滅,山莊陷入絕境。
第八日起,楊銘廣集中所有人馬,全力攻擊天齊山莊,進行寸土寸地的爭奪。
第九日,天齊山莊第一道防線被攻破,何天曉調整策略,放棄小的據點,在半山腰構置第二道防線。
第十八日,天齊山莊第二道防線失守,獨孤醉奮力追擊,一日內連續奪得十九座寨子,所過之處皆夷爲平地;天齊山莊遭到嚴重損傷,何天曉率領殘餘人馬退入莊內,進行最後的抵抗。
第二十七日,在堆積了上萬具屍體後,風雨飄搖中的天齊山莊終於全線崩潰,楊銘廣一聲令下,數萬幫衆蜂擁而入……
鋪天蓋地的叫喊聲中,無數的人在廝殺,漫天的喊殺聲中,刺眼的鮮血在下雨般飛飈,平日**肅穆的武林聖地,此刻變成了令人作嘔的修羅殿。
“蝶舞,你等着我,我來了。”獨孤醉衝在最前,心裡叫喊着她的名字,到處尋找她的蹤跡。
忽然,遠處現出雪白衣襟一角,是她!是她!甚而隱隱聽到了那魂牽夢繞的呼喊:“獨孤,獨孤。”
他衝過去,卻被何天曉擋住去路。
“爲何破我山莊?”
“蝶舞在哪兒?”
“不知道!”
“爲何破我山莊?”直到此時,何天曉仍不知道一向太平的天齊山莊爲何會招來殺身之禍,經過近一個月的血戰後,他的聲音早已嘶啞,這一問竟似地獄的冤魂的哀嚎一般。
“你們自找的!”
他關切蝶舞安危,懶得跟何天曉廢口舌,“寒月劍”橫空刺出!
何天曉提刀格開,反身回砍。獨孤醉跨前一步,左手伸出,使一招絕技“仙人拐”,已拂中何天曉手腕,“寒月劍”畫條弧線,自何天曉背後刺向他的脖子。何天曉大駭,“鳳點頭”急撞獨孤醉胸口,背脊後拔,雙掌向前猛推。
獨孤醉不料何天曉竟能反客爲主,同時攻擊自己上下兩路,自己招式已老,避得了胸躲不開腹,無論如何總是吃虧。
嗤!
一聲輕響!
噗!
一口鮮血噴出!
何天曉的動作倏然滯住,雙眸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驚愕的看着胸口穿出的那柄長劍,叫道:“是你,是你……”摔倒在地,痙攣幾下後就再無了動靜。
一個穿着天齊山莊服色的人出現在獨孤醉眼前,抱拳行禮道:“屬下望風堂主參見總管,迎迓來遲,請您包涵。”
酉時,日頭西斜,殘陽如血。
經過一整天的廝殺後,天齊山莊恢復了平靜,原先雄偉美麗的建築化爲廢墟,**典雅的殿堂到處仰躺着屍體,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夾雜着刺鼻、作嘔的血腥氣味……
當繁華逝去後,就是滿目瘡痍。
獨孤醉抱着瑟瑟發抖的蝶舞,走在瓦礫叢中。蝶舞將頭埋在獨孤醉懷內,眼中噙着淚珠,臉上帶着痛苦的神情,一言不發的向前走着……
她的心,真的在痛!
因爲自己,竟致萬餘人殞命!
紅顏,真的是禍水嗎?
楊銘廣面色冷峻,忙碌的穿梭在人羣之中,對受了傷的屬下噓寒問暖,對毀壞的建築、繳獲的財物,則命書記一一記錄下來。偌大一個天齊山莊,除了哀痛者的**聲外,再無任何聲音,偶爾還傳來幾聲寒鴉的鳴叫,呱呱地,竟是莫名的淒涼哀愁……
一將功成萬骨枯!
當獨孤醉扶着蝶舞走出山莊,把她送上駛向回家的馬車,望着最後一點身影消失在眼簾後,他才發覺他的胸前一片溼漉漉的,原來已被蝶舞的淚水打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