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羨誠成名江湖二十年,經歷數不盡的大風大浪,對於這種刀口舐血的日子早已視如家常便飯,因爲他在年輕時就懂得了這麼一個看似很簡單的道理:挑戰,避,是避不掉的,只有贏得挑戰,或許能震懾挑戰。
所以,他坦然接受了這個年輕人的挑戰。
他打算給這個年輕人一點教訓,好使他的頭腦清醒一些。
“‘川東梟雄’?”
“正是。”
“以一對肉掌打遍巴蜀大地無敵手,‘風雷掌’馳名大江南北,垂名已達二十載?”
“老夫慚愧。”
“在下後學末進無名之輩,不知天高地厚,想請老先生不吝賜教幾招。”
“小兄弟客氣了,指教談不上,大家切磋一下罷了,請。”
“請。”
竇羨誠的手伸出的很緩慢,但卻在一瞬間,他的真力已行滿奇經八脈,氣流充盈體內,隱隱發出了風雷之聲。
也不見他何時擡的手臂,已然一掌發出。
那年輕人不避不讓,正中胸膛,卻沒有反應。
竇羨誠微覺訝異,拾起先前的目光,重新審視着面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
他長着白淨的五官,身材很高,卻是很瘦,所以顯得有點單薄。可以這麼說,他從上到下都很普通,如果往人叢裡一站,絕沒有一丁點的突兀。
除了他的那雙眼睛。
如黑洞般的眼眶裡,波平浪靜的水波上,漂浮着兩顆泛着幽光的眸子,射出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許是置若罔聞,許是睥睨一切。
如此的眼睛,縱觀天下九州,唯此人獨有!
竇羨誠再出一掌,七分力進攻,三分力防守。
如上次情況一樣,那個二十歲的青年仍是中掌後沒有反應,木訥的站在原地。
紋絲未動!
竇羨誠驚訝,不敢相信天下間竟有如此厲害而自己卻又不知道的人,還是個年未及冠的青年!
沉吟片刻,他終於發出第三掌,同時飛身撲上,準擬拍出第四掌,給敵以致命一擊。
但是,這一掌甫出,一道強悍霸道的真力就洶涌澎湃的撲面而來,似是蓄了許久的洪水突然決堤,直有撕天裂地之勢!
竇羨誠眼中現出了此生從未有過的驚駭,僅有絲毫的猶豫,便用盡全力向左避開。
轟!
竇羨誠身後一塊丈餘方圓的石塊被擊中,石身裂開一條中分的寸餘深的傷痕。
那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合十的雙掌倏然分開,一股石破天驚的力道從他胸中咆哮而出!
竇羨誠識得厲害,本欲使巧勁避開,但卻發覺已被逼入死角,迫不得已之下,全力回以一擊。
砰!
一聲巨響,兩人均向後退出數步。
他伸出一雙細嫩的手,拭去嘴角邊的血漬。
輕聲笑了。
竇羨誠臉色煞白,凝立不動,只覺胸腹間氣血翻騰,如要爆炸了一般。
“斗轉星移!天下竟…竟還…”一句話未完,竇羨誠帶着滿腹的疑慮倒在了血泊當中。
他的背脊處血跡斑斑,原來致命的一掌竟是從那兒透進去的!
殺手割下了他的頭顱,然後留下一塊木牌子。
無有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