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聽着身體一陣顫抖,臉色數變,一會,昴道一聲長嘆,身子一跪,口中道:“師叔,無塵所爲,非我本心,乃父命難違,叫我如何是好呀!”說完竟放聲痛哭起來。
被無塵稱之爲師叔之人,臉上一片憐憫多色,嘆聲道:“孩子,苦了你啦!”
楚雲飛三人看着這一幕,隱隱覺得自已等人對無塵定有誤解之處,不一定是誤解他的行事,而是誤解他的爲人。
對於無塵口中所稱的師叔,楚雲飛倒是認得,正是他第一次上少林時,在少林山門前所遇見的那位老僧,原本以爲是無塵的師傅玄真,現聽來是料錯了。
楚雲飛將劍回銷,上前一步,合掌口中喊道:“老禪師!”儒俠與雷子雨亦上前行禮。
老僧合掌一一回禮,然後看了看儒俠,微笑點頭,接着又看了看雷子雨一眼,一看之下,只見他眼中神光一閃,臉色有驚愕之色,眉頭皺了一皺,但沒有說什麼,然後纔回頭對着楚雲飛道:“施主果真天縱之材,一別之後,修爲竟達如境界,真是武林之大幸呀!”
楚雲飛聽着笑了一笑,道:“老禪師過獎了!不知老禪師如何稱呼?在少林法號是……?”
老僧合掌頜道道:“老納玄善!”說完隨之話題一轉,道:“今天老納想施主賣一個人情,不知可否?”
楚雲飛聽着,心裡隱隱猜到他想說的是什麼,低頭沉忖起來。對於無塵,此時楚雲飛可說是心情相當的複雜。兩人之間,本以爲會成爲朋友,可無塵卻帶人毀了自已師傅一手建立的聖劍門,並利用十大掌門心性迷失在江湖上做了不少滅絕人性之事,不少幫派因不肯歸順而遭滅門之災,其行當誅,死有餘辜。
可是自已從第一次見無塵,一直到現在,無塵給自已的印象又絕對不是那種貪名附利,在利益當頭採取殺戮手段之人。
剛纔他的一番感慨之語,似乎他的所行非他本意,只是迫於他那義父,天宮的神主之命不得已而爲之罷了,況且他善等公孫無忌之舉,就已賣了一個人情給公孫先生。
現在真是爲難,如果說要自已原諒無塵,恐不能面對聖劍門衆兄弟的在天之靈。但對於無塵剛纔想以死謝罪之舉,並從他的言語中得知他行事並非本心,對他已提不起任何恨意,真叫自已不知怎麼辦纔好?
於是擡頭嘆道:“老禪師請明言,如雲飛力所能及,必定照辦!”
玄善當然亦知道他早知道自已想說的是什麼,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同意?但現在唯有言明才得知了。於是道:“阿尼佗佛!老納深知此要求對於施主來說相當不公平,亦是很爲難施主,但無納覺得無塵所行雖然當誅,但其心可憫,所以才冒昧請施主放過無塵,讓老納帶走嚴加管教便是。”
“這…..?”請求既已提出,楚雲飛此時更是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臉上爲難之色頓現出來。
這時,雷子雨上前一步,道:“玄善禪師,我能夠問無塵幾句話嗎?”他看到楚雲飛臉上的爲難之色,知道他的難處,於是想幫一幫他,好讓他做出正確的決定。
玄善聽到雷子雨之言,忙道:“施主請問無妨!”
雷子雨對着他笑了一笑,然後轉首看着無塵,“唉!”的一聲長嘆,緩緩問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從頭到尾有沒有當我與雲飛是朋友?”
無塵聞言之下,跪着的身子一震,語氣真誠道:“有,但無塵不配!”
雷子雨聽着回首對着楚雲飛很是欣慰的一笑,然後又轉首對無塵問道:“我既然當我們是朋友,爲何還是帶人毀掉聖劍門?你是知道,劍聖是雲飛的師父,你這樣是朋友當爲之事?”
無塵聞此言,臉上一片痛苦之色,擡頭看了看楚雲飛,張了張嘴,可語到嘴邊卻又不該怎麼說纔好,輕輕的搖了搖頭,跟着似是在回答雷子雨的問題,又似是在跟自已說,喃喃道:“無塵之罪孽非死不能承擔,如果無塵一死,能洗衆施主之恨,無塵願以死陪罪。”說完垂下頭來,再也不想解釋什麼,似乎只求速死。
這時,玄善頌了一聲“阿尼佗佛”後道:“我這師侄自帶人毀掉聖劍門以來,我每天見他均是唉聲嘆氣,無一天快樂過,再也沒了以前那種瀟灑自由的心境,其實他心中的痛苦並不亞於你們。
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因爲想救他一命才這樣說,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無塵所行確實非他本意,他只是奉命行事罷了!但如果施主覺得這不能成爲原諒他的理由,老納也不強加橫手,畢竟他之所爲確實死萬次也不足以彌補。”說完轉過臉去,再也不看衆人,道:“無塵死後,還請施主讓老納將他的屍體帶回少林安葬便是。”
楚雲飛看着玄善,再看看無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嘆一聲,道:“也罷!無塵,你走吧!”
此話一出,玄善霍然回首,對着楚雲飛合掌躬身行一大禮,道:“施主仁義,老納記下了!少林對施主之恩,永世難忘!”
而儒俠與雷子雨聽到楚雲飛之語後,兩人互望一眼,均報以讚許以及感到欣喜的眼神。其實他們兩人看到無塵情形,早就想勸楚雲飛放他一馬,可畢竟無塵對楚雲飛犯下的確實是不可饒恕之罪,旁人豈敢插言?現聽楚雲飛能放下仇恨,心裡當然比殺掉無塵更來得高興。
而無塵聞言則是一震,擡首看着楚雲飛,道:“雲飛,你……你原諒我?”
一聲“雲飛”叫得楚雲飛心裡一震,心裡暗道,他果然還當自已是朋友,既此如此,自已原諒也是情有可原了。師傅臨死前主曾有交代,別讓仇恨矇蔽了自已的雙眼,不要找十大門派報仇,自已現在這樣做,也許纔是師傅能要看到的,而且聖劍門的弟兄們如在天有靈,也知道無塵所爲只是不得以而爲之,也不會反對自已原諒他。
想到這裡,嘆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不過,我原不原諒你並不重要,只希望你以後別再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便是。”
無塵聞言嘆聲道:“無塵以後只會一心禮佛,不會再理塵世之事了!”
兩人之間的恩怨在楚雲飛的寬仁中得到化解,雷子雨心裡高興極了,此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問道:“無塵,不知你是否肯告訴我們,你義父倒底是何人?”
這問題一提出,楚雲飛與儒俠凝目觀注,而無塵卻是一震之後,臉有慚色,道:“不怕你們笑話,說了你們也許不會相信。我雖然是他的義子,但我從小至今卻沒見過一次他的真面目,每次見他,他均是蒙面而來。”
楚雲飛等人聽着心裡稍稍失望,無塵竟也不知道他的義父是誰,這有點出於衆人的意料,可三人又知道無塵說的應該是真的,事到如今,他並沒有隱瞞自已等人必要。
這時,楚雲飛又想起一件事,對着玄善道:“請問禪師,我們之間除了那一次在少林見面之外,最近有沒有見過?”
玄善搖了搖頭道:“老納平素極少走出少林,這次出來是因爲有人告訴我無塵的所爲後,我才走出少林想將他帶回少林,不知施主爲何有此一問?”
楚雲飛聽着知道他並無虛言,於是一五一十的將那天晚上自已與雷子雨在少林所遇到的那蒙面人之事說了出來。
等楚雲飛言畢,玄善與無塵均是眼中一亮,無塵訝聲道:“莫非他是師傅?”
楚雲飛一聽,忙問道:“無塵,難道你師傅玄真禪師並不在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