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你個叉叉的老天爺,你玩小爺呢,不就是罵了你幾句不公平嗎,用的着把小爺劈到明朝來,你劈到前面也行啊,這是什麼時候,野豬皮都快入關了,你個變態的賊老天。”
這裡是松江府青浦縣北亭鄉底下的一個村子,四月份的長江流域還是春寒料峭的,一個穿着開襠褲的小男孩,看起來大約五六歲吧。
虎頭虎腦的特別有喜感,跳着腳指着蒼天怒罵,可那口音怎麼也不像是本地人,完全是後世的普通話。
隨着小男孩的罵聲,天空漸漸聚起烏雲,大中午的小村子沒幾個人在外面,剛剛吃完午飯誰不在家歇着,小男孩太小沒事幹,纔會吃完飯出來閒逛。
“子強,快回家去,這天要下雨了。”
一位老農拿着旱菸管,揹着手佝僂着身軀,從村口進來,看見小男孩在看着天空發呆,招招手叫道。
小男孩陳子強顯然被烏雲嚇住了,剛剛自己罵了一通老天爺,馬上就烏雲密佈,剛剛被雷劈到穿越的他,自然相信老天有靈。
聽見老農喊他,轉頭看去,是自己認識的隔壁鄰居林大有,張口應了一聲;“哎,知道了,林大爺。”
說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圓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林大有,正往家走去的老農,聽到小男孩的回答,吃驚地瞪着他,嘴脣顫抖地問:“子強,你能說話了。”
他雖然沒聽懂陳子強說什麼,但剛剛明顯是回答的話,不是啞巴的咿咿呀呀,小村子就那麼大,誰不知道村南的寡婦陳俞氏帶着一個啞巴孫子,今年七歲了還不會說話。
陳子強捂着嘴點點頭又搖搖頭,林大有可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激動地跑向家那邊,他家和小男孩家就隔着一道過弄。
陳子強懊惱地捶着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這賊老天到底在玩什麼啊,小爺怎麼就得罪你了,現在是天啓七年啊,明年就該大明最後一位皇帝登臺了,就剩十幾二十年,滿清那狗韃子就要席捲天下了。”
小男孩的殘魂和他的靈魂融合,得到的信息告訴他這些的,自己的姓名,家中的親人,現在的年份,如今住的地方,這孩子雖不會說話,但從小聰明,在祖母的教導下還會認字看書,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住在小村子,家裡怎麼會有啓蒙的書籍。
想着想着,越想越發火,滿清韃子啊,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松江府也被屠殺過啊,自宋朝開始,抵抗外族入侵,南方人是最激烈的,也是被屠城最慘烈的。
從蒙元定下人羣的等級就能看出,南人地位最低,無他,當年蒙古人入侵,在南方死傷慘重,連蒙哥汗都死在西南四川。
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縮了縮脖子,嘀咕道;“這賊老天不會是還想再劈一次小爺吧,這樣子也太可怕了。”
一句話沒說完,一道閃電直劈而下,劈在他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噼啪一聲冒起一陣青煙,卻沒有火苗,隨後就是一陣蒙雷聲。
看看那棵樹,再看看自己的位置,陳子強頓時活了過來,前世的知識告訴他,閃電劈的都是高的地方,自己沒站在樹下,不會被導電。
趾高氣昂的小男孩又罵開了,要不趁着沒人多罵幾句,待會兒人來了,自己的普通話還能再說嗎。
“賊老天,你不厚道啊,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我的呢,我的呢,沒見過這麼小氣的老天爺,你這麼拽你媽不管管你呀,真是沒家教啊。”
一語畢,蒼天像是被激怒了,烏雲翻滾,炸雷陣陣,偏偏沒有一道閃電,詭異的讓人害怕,陳子強愣愣地望着天,四十五度斜角地望着。
遠遠地幾個人匆匆過來,邊走邊叫;“子強,快回來,要下大雨了。”
被聲音吸引的男孩,凝神看去,卻是這具身體的祖母,和幾個鄰居過來叫他回家,趕緊的揮揮手示意他們,正要動身跑去。
一道蓄積很久的閃電,從密佈的烏雲中撕裂開來,眨眼都來不及,劈在男孩叉開的雙腿之間,紫色的電光靈蛇般竄動,剎時間佈滿他的全身,滋滋作響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強兒”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電光繚繞的男孩咧開嘴笑了,渾身麻癢癢的沒有一點疼痛感,稍傾電光消失,小男孩好好的,沒一點異樣。
正欲迎上去的小男孩,突然想起什麼事,叉開雙腿低頭看自己的胯下,穿着開襠褲一下子就看見了,發現無恙後怪叫了一聲;“哇,我的小鳳凰沒事啊,還以爲被劈壞了。”
一開口後他自己就愣住了,普通話沒了,說的是吳儂軟語,偏偏自己還聽得懂,上一輩子只是在電視上看越劇,才聽到這種l類似的語言,這會兒好了,自己說的好像差不多啊。
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嫗,快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抱進懷中,完全沒有纏腳老太太的感覺,一頭銀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可見平時是個很注重外表修飾的老太太。
穿着雖然樸素,但打理的很整齊,陳子強知道這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祖母,老太太哽咽地說;“天可憐見,我的孫兒能說話了,孩兒他爹孃,你們看見了嗎,你們兒子會說話了。”
跟着跑上來的鄰居們,稀罕地把他看了個周全,陳子強這回靦腆了,不靦腆也要裝作那樣子,太機靈了肯定讓人懷疑。
“子強,你哪來的小鳳凰啊,剛剛叫的那麼大聲的。”
林大有吸了一口旱菸,吹出一個個圈圈,含笑問道,大家可是看見陳子強的動作了,這小子太有意思了。
小傢伙從祖母懷裡探出頭,眨巴着眼睛,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鳳凰不是鳥嗎?我的小鳥兒肯定是鳥中之王。”
“噗....哈哈哈哈..”
大傢伙鬨堂大笑,陳俞氏嗔怪地拍了他後腦勺一下,讓他別作怪,謝過街坊鄰居,帶着陳子強回家去。
“過來,跟祖母說說,怎麼突然就開口了呢。”
陳子強洗完澡出來,陳俞氏招手讓她過來,早已想好說辭的小男孩,摸摸後腦勺,憨厚地說:“祖母,我也不知道耶,就是被雷劈後就會說話了。”